【摘要】1975年12月在湖北省云夢睡虎地出土了一批竹簡,材料主要是記載秦代時的法律制度、行政文書、醫(yī)學著作以及關(guān)于吉兇時日的占書,這些竹簡為我們研秦帝國的政治、法律、經(jīng)濟、文化、醫(yī)學、等方面的發(fā)展歷史提供了詳實的資料,具有十分重要的學術(shù)價值。在這批出土的竹簡中有一部《編年記》。《編年記》是以編年體的形式記載從秦昭王元年(前306年)起至秦始皇三十年(前217年)大概八十年間的歷史大事。
【關(guān)鍵詞】秦簡;編年記;成書過程
《編年記》記載“喜”為秦人,秦王政元年(前246年),“喜”傅,這一年“喜”滿十七歲,按秦律十七歲為成人年齡,要為國家服兵役或徭役,交納賦稅,盡男子的義務?!叭臧嗽拢挛臅?。”這年八月,“喜”晉為史。秦王政三年(前244年)八月,墓主“喜”在安陸縣被推舉為從事文書事務的小吏,開始了宦海生涯。次年十一月,墓主“喜”被推為安陸御史,成為安陸縣令的重要輔佐。越一年(前241年),墓主“喜”遷為安陸令史,即為安陸縣令的屬吏,職掌文書等事。秦王政七年(前240年)正月,墓主“喜”外調(diào)鄢縣,任鄢縣令史。秦王政十二年(前235年),墓主“喜”“治獄鄂”,在縣中授理獄事訴訟??偠灾瑥那赝跽甑绞?,這十年之間,墓主喜的職務雖略有升遷,但一直在縣的中下級官吏中浮沉。從秦王政十三年(前234年)起,墓主“喜”投筆從戎,開始了軍旅生涯。秦王政十五年(前232年),墓主“喜”“從平陽軍”,親身參加了秦國進攻趙國平陽(今河北臨漳西)的戰(zhàn)役。但是在墓主“喜”“平陽從軍”時,恰值秦國敗軍之際,或許在戰(zhàn)陣中遭遇挫折,或許因觸犯嚴苛的秦律而致罪等原因。所以,“平陽從軍“之后,《編年記》不再著錄墓主喜的生平事跡和官職。此后,墓主喜很可能潦倒失意,歸家閑居。墓主“喜”的人生經(jīng)歷可以大致分為兩個不同階段。在擔任中下級小官吏時,我們可想而知,“喜”作為一位史官對于秦的歷史必然是了解和熟知的。也熟知《秦紀》,所以在《編年記》的記載中有絕大多數(shù)關(guān)于“喜”出生前秦國對外戰(zhàn)事也就不覺得奇怪了。同時,我們也能理解《編年記》中關(guān)于戰(zhàn)事的記載更多的是對《秦紀》內(nèi)容的摘抄。《編年記》首載秦攻魏皮氏年代的正確印證其來源于官史。從“喜”的官宦仕途,可以了解到“喜”是一個有著極強的抱負之人。第二階段的投筆從戎并沒有讓其實現(xiàn)人生抱負,相反,戰(zhàn)場上的失利也讓“喜”受到打擊,心灰意冷的“喜”也就再也無心過問國家大事。
對于“喜”是何時開始著手纂寫《編年記》這一問題。對此,筆者認為“喜”從其擔任中下級小官吏時就已經(jīng)開始撰寫了。馬雍先生也曾推測此書不是一次寫成的,而是多次寫成的。在某些年下記事也不是同一時所寫的。理由有二:一、簡文分上下兩欄書寫顯然不原來預定的,否則,九十年只用四十五支簡就夠了。二、昭王五十三年以前,除了卅五年、卅七年所記兩項私事以外,其余字跡大體勻稱,文體雷同,很像是一次寫成的。”曹旅寧先生在其《睡虎地秦簡<編年記>性質(zhì)探測》一文從《編年記》的書寫字體這一角度得出“從昭王元年到秦王政(始皇)十一年的大事,大約是一次寫成的。這一段內(nèi)關(guān)于喜及其家事的記載,和秦王政(始皇)十二年以后的簡文,字跡較粗,可能是后來續(xù)補”的結(jié)果的結(jié)論。從兩位學者的分析中,我們可以肯定《編年記》的成書是有個漫長的過程的。從《編年記》的內(nèi)容前后的差異也可以看出《編年記》的撰寫是多次完成的。
作者第一次撰寫《編年記》是寫到昭王五十三年,當時的目的本為編寫秦國的大事。當時的喜極有可能是擔任史官,日常工作極有可能是負責當時秦國文史資料的管理工作。正是因為工作之便和對當時的形式的了解,《編年記》中所載軍政大事井然有序,井井有條,其中所載內(nèi)容也多與史籍符合,有些尚能補史籍所缺,還有一些記載甚至是史籍記載中所缺的,這樣能對文獻資料起參訂考證作用。如果沒有有一定的知識和閱歷是不能勝任的這樣一份工作的。這樣就形成了“喜”第一次撰寫《編年記》的客觀條件。所以,我們可以看到《編年記》中在昭王五十三年以前,主要記載秦國發(fā)生的重要戰(zhàn)役,幾乎接連不斷。但是,由于“喜”擔任的僅僅是中下級官吏,并沒有經(jīng)過系統(tǒng)的學習,因此,他并不完全具備史官撰寫史書的素質(zhì)。所以。他撰寫《編年記》也許更多的是出于個人的愛好消遣和精神寄托的原因,在作者的記事中并沒有史官撰寫史書的規(guī)范和要求。但是,正是這種自己記自己看的放松心態(tài),使作者無所顧忌,秉筆直書,反倒成就了《編年記》的真實性。因此,對于《編年記》的書寫體例和內(nèi)容為何與西晉咸寧五年(279年)出土的《竹書紀年》截然不同這一問題就可以理解了。正是因為《編年記》不同與《竹書紀年》作為春秋時期晉國史官和戰(zhàn)國時期魏國史官所作的一部編年體通史。從而造就了《編年記》的獨特之處。作者在第一次撰寫《編年記》的時候,作者對于當時的國家大事是密切關(guān)注的。他17歲便投身社會,為國家效力,先后從政、治獄,到29歲近而立之年時投筆從戎。這說明至少在青年時期,置身于天下一統(tǒng)的強大秦帝國里,他渴望建功立業(yè)是他年輕時的內(nèi)心的夢想。所以從作者個人的思想感情傾向的角度分析作者第一次撰寫《編年記》的內(nèi)容都是關(guān)于秦的社會大事。
作者第二次撰寫《編年記》的時間極有可能是在其失意時期。首先從撰寫《編年記》的內(nèi)容分析,兩次撰寫的內(nèi)容有極大的不同。第一次主要是撰寫秦的社會大事,第二次撰寫作者家事和個人生活經(jīng)歷見聞為主,極少提及秦大事。將筆墨更多的是對家族事件的記載。筆者認為一方面是與作者的個人經(jīng)歷有關(guān)。在第二次撰寫前作者可能正經(jīng)歷了人生的失意期。他從軍他鄉(xiāng),獨身飄零。然而事與愿違,或許是懷才不遇,或許是現(xiàn)實影響,抑或是性格使然,他始終在底層打著圈圈。如果說從政和治獄難以很快出人頭地的話,那么從軍在當時是很容易在戰(zhàn)場上建功立業(yè)、論功獲賞的,但是他卻沒有。正是因為這種失意,因此我們可以看到他在第二次的編寫中極力回避記載有關(guān)戰(zhàn)事。殘酷的現(xiàn)實粉碎了他的夢想,也改變了他的人生態(tài)度,他的內(nèi)心其實是反對以強凌弱的戰(zhàn)爭的,所以他不愿去拼死殺敵建功。于是,他選擇了退避。此后,他再無波瀾,默默終老。另一方面,很有可能是與作者所處的生活環(huán)境有關(guān)。第二次撰寫《編年記》是作者正處于漂泊的時期,當時的作者投筆從戎,跟隨著軍隊過著四處漂泊,居無定所的日子。所以,在從軍期間,他不可能像第一次撰寫那樣有著足夠的時間和精力以及充足的資料去撰寫秦國大事件的客觀條件。再加上,作者本身心境也發(fā)生了變化,所以,第二次撰寫的內(nèi)容也就發(fā)生了變化,不再是記載秦國的重大事件而是轉(zhuǎn)向家族記事。記載家族內(nèi)部成員的事件。
《編年記》是迄今我們所能見到的唯一先秦編年史實物,為我們研究先秦編年史簡書制度提供了重要的資料。在此之前,西晉初年汲家所出《竹書紀年》,由于久已亡佚,今天只能見到輯本,已不能據(jù)以研究其簡書原貌;而《尚書》、《春秋》等亦只能從漢人所傳只言片語,得其簡書原貌之一鱗半爪。因此,認真研究《編年記》的形成過程及書寫體例,對于了解我國先秦史書的編寫過程及其相關(guān)史實的考定,無疑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參考文獻】
[1] 馬 雍. 讀云夢秦簡編年記書后[C]. 云夢秦簡研究[J]. 北京: 中華書局, 1981.
[2] 曹旅寧. 睡虎地秦簡<編年記>性質(zhì)探測[C]. 史學月刊, 2010.
【作者簡介】
劉曉霞(1991—),女,漢族,江西南昌人,單位:江西師范大學歷史文化與旅游學院,主要研究方向:中國史(考古及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