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全球化的《星球大戰(zhàn)》

張晶

我不曾預料在美國之外，關于《星球大戰(zhàn)》（以下簡稱“星戰(zhàn)”）的信號來得如此之快。一進入英國邊境，我就遭遇了一番星戰(zhàn)式的“盤問”。

機器檢驗指紋的時候，我在該放食指的瞬間放了拇指。“這不是我們想要的手指?！蹦莻€看上去40多歲的英國人對我說?？次曳磻降?，他重復了一遍，還加了一句，“每個人都知道這句臺詞”。我忽然醒悟，面前的人是個星戰(zhàn)粉，他在跟我玩一個文字游戲，電影中的原話其實是—“這不是你想要找的機器人”。

一部電影是否稱得上文化現象，一個標準是當中的“?！笔欠褡銐蛄餍校约霸诙啻蠓秶鷥攘餍小幢隳闼悴坏眯菓?zhàn)粉絲，去年至今至少也該被“愿原力與你同在”轟炸過—梗的測試難度可以因人而異—“我是你爸爸”“我們回家了”，這些都非常初級。

7月中旬，一年一次的“星戰(zhàn)全球粉絲大會”（英文名字Star Wars Celebration Europe中還帶著歐洲）在倫敦舉行，它上次來到這里還是9年前。盡管3天日程中不乏對接下來幾部星戰(zhàn)電影的細節(jié)披露，但對大多數粉絲來說，這個節(jié)日的意義在于能穿上costume，找到自己的同類，聽聽Leia公主的脫口秀，以及瘋狂購物—玩具從來都是星戰(zhàn)文化的重要部分，它塑造了一個龐大且一直擴展的商業(yè)帝國。

8個月前在北美上映的《星球大戰(zhàn)7：原力覺醒》是迪士尼過去一年最大的利好。美國市場反應如此熱情，令人覺得那些推廣都不必要，真正的挑戰(zhàn)來自海外。在中國，它的票房剛剛超過8億元。盧卡斯影業(yè)CEO Kathleen Kennedy對這個數字顯然并不滿意，“我對此失望，但這也需要耐心?！弊鳛橘Y深的制片人，她已經制作了超過60部影片。她期待星戰(zhàn)在中國能復制漫威的路徑，“漫威對于中國也曾是新事物，但幾年間就成了有號召力的品牌。”漫威出品的《復仇者聯盟2》在中國的首周票房就超過了10億元。

在一年內培養(yǎng)起廣泛的觀眾基礎，實在有點勉為其難，更何況對于帶有龐大宇宙觀和價值觀的星戰(zhàn)。今年冬天要上映的《俠盜一號：星球大戰(zhàn)外傳》當中，迪士尼找來了中國面孔甄子丹和姜文—這是好萊塢電影吸引特定觀眾群的通常做法。他們在影片中飾演一對分別相信原力和倚重武器的搭檔。星戰(zhàn)的故事體系也遵循了漫威的路數—如果說《復仇者聯盟》相當于《星球大戰(zhàn)7》，則《俠盜一號》相當于《蟻人》。

即便在語言部分相通的歐洲，星戰(zhàn)粉絲大會也呈現出和美國不太一樣的氣氛，顯得非常安靜?！斑@里的人們不像加利福尼亞州安納海姆的那么瘋狂，但在這里可能會遇到文化最多元的人群?！眮碜悦绹砝諏莸乃囆g家Jason Christman說，“你會看到很多年輕的女性也對星戰(zhàn)產生興趣?！彼孕菓?zhàn)元素為靈感創(chuàng)作了幾十款極簡風格的海報，并連續(xù)兩次帶到星戰(zhàn)全球粉絲大會上出售，其中一張耗時3個月才完成。他擁有一份正職工作，給耐克等公司做商業(yè)廣告。但他表示，“如果創(chuàng)作星戰(zhàn)海報能養(yǎng)活自己，我愿意只做這件事?！?/p>

明年星戰(zhàn)迎來誕生40周年。比起很多已經消退的文化符號，它倚賴那些不斷增加的粉絲重新定義自己的未來。迄今為止，7部星戰(zhàn)電影已經收獲了66億美元的票房，此外還有20億美元的出版收入，以及120億美元的玩具收入。這些加起來總額已經超過了90個國家的GDP。星戰(zhàn)本身顯然已經像是個虛擬國家。

哈佛大學法學院教授Cass Sunstein也留意到這個現象，在剛剛出版的新書《The World According to Star Wars》中他寫道，“人類歷史當中，沒有任何一種現象和星戰(zhàn)一樣，無黨派，屬于全部美國人，且能夠團結起所有人?！痹诮忉屝菓?zhàn)為何曠日持久地流行時，他提出了“瀑布效應”—流行取決于其他人如何看待第一集，以及“網絡效應”—因為周圍多數人聽說過星戰(zhàn)，人們就會認為了解它很有必要。

盡管如此，在這樣一個續(xù)集電影的時代，如果要吸引新的觀眾，需要持續(xù)不斷地創(chuàng)造新鮮感。這可能是星戰(zhàn)不同于漫威系列電影的地方—如果我們繼續(xù)把它們放在一起比較的話—它無需局限于已有的漫畫，而是能夠不斷打破邊界，創(chuàng)造新的角色和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