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殉道者

趙香芬

【摘 要】《懸崖》中的男主角周乙和近年來諜戰(zhàn)劇《潛伏》《黎明之前》《偽裝者》中的男主角一樣，有才華、有膽量、有情義，是一個優(yōu)秀的中共地下黨員。然而，周乙又是“獨特的那一個”，這個革命的殉道者外表冷酷無情，對情感專一克制，又擁有著詩人之心和赤子情懷。這些魅力恰恰強化了周乙作為諜報人員的特殊氣質(zhì)——孤獨，作品準確抓住了諜戰(zhàn)劇人物塑造的精髓。

【關鍵詞】《懸崖》；諜戰(zhàn)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6）07-0131-01

一、直面殘酷斗爭的成熟型特工

如果說余則成（《潛伏》）、明臺（《偽裝者》）是成長型特工，那么周乙就是成熟型特工。余則成、明臺都屬于“半路出家”，從國民黨轉(zhuǎn)投共產(chǎn)黨，逐漸成長為優(yōu)秀的中共地下黨員，而周乙一出場就是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嚴肅成熟的諜戰(zhàn)人員，敵我斗爭的殘酷性、激烈性不斷升級，周乙不能像余則成、明臺那樣慢慢地成長，而要孤身直面殘酷的斗爭。

如果余則成的常用技巧是“示弱”，那么周乙就是“示強”。余則成常利用軍統(tǒng)天津站內(nèi)部人員的勾心斗角來“混淆視聽”，獲取情報、求得自保。而周乙并不搞“辦公室政治”，他總是直面困難，針對問題本身，勇敢解決。他常說的一句話是：“危險永遠沒有過去，永遠都剛剛開始”。例如：地下黨給抗聯(lián)隊伍運送的藥品被土匪截獲，周乙不僅搜查出藥品，更冒風險建議日軍采用細菌戰(zhàn)，把裝有細菌的藥品送上山，當然，抗聯(lián)早已得到周乙的消息，能夠分辨出哪些是安全的藥品。

二、對情感專一克制的苦行僧

革命題材電視劇多數(shù)體現(xiàn)主人公對黨、對信仰的忠誠，而周乙的忠誠多了一種表現(xiàn)方式——對情感的專一克制。

周乙解救出真妻子并把她接回家后，兩人卻不能在一起，他只好含淚說了一句：“早點睡吧?！睂倨拮宇櫱镥鞍l(fā)乎情，止乎禮”，二人假扮夫妻長達幾年，產(chǎn)生了如戰(zhàn)友和親人般的依戀，但他們始終忠誠于各自的愛人，未曾越軌。

我們常說英雄人物風流倜儻，但周乙這種“苦行僧”的特質(zhì)在近年來的諜戰(zhàn)劇中比較少見，因此有他存在的必要性和價值。一方面，對婚姻忠誠是為人的原則；另一方面，革命題材作品中需要有這樣的人物樹立道德標桿。也許有人會用西方那一套“性本能”理論來加以質(zhì)疑，但筆者認為，周乙與假妻子顧秋妍之間的“止乎禮”的特殊情感是純潔崇高的，也是非常珍貴的，現(xiàn)實生活中確實存在。中西方有不同的倫理道德體系，中國的革命者本身不同于別國，中國人也應有而確有這樣的道、這樣的德，作品能夠發(fā)現(xiàn)并展現(xiàn)這種特殊的情感，實屬難能可貴。

三、內(nèi)斂少語而心思細膩的赤子

周乙無疑是更為訓練有素的特工，和余則成、明臺相比，他更內(nèi)斂少語，遇事冷靜、不動聲色，這種專業(yè)性不僅讓觀眾欽佩，更讓敵人不寒而栗。在冰冷的外表下，他的內(nèi)心又是細膩溫暖的，這種對比使人物形象更有層次感。

周乙在面對中共電臺的位置馬上被敵人測出時、面對酷刑之后的妻子時、面對已經(jīng)暴露的顧秋妍時，仍能保持鎮(zhèn)靜，表情冷靜。而余則成遇到緊急事情會當著敵人的面拍桌子，喜怒形于色；明臺更是一個“聒噪者”，油嘴滑舌。

周乙雖然表面冷酷無情，但作品用細節(jié)刻畫出了他心思細膩的一面。第5集中，周乙在辦公室為妻子制作假證件，他先關上門、扣了鎖，將假證件放在盛有熱水的杯子上，再取出妻子照片，用刀片慢慢割掉照片背后的膜，再割掉假證上原主人的照片，抹上膠水，貼上妻子的照片，用熱茶杯把證件熨平，拿到臺燈底下仔細端詳。從這一連串細節(jié)中，我們能看出周乙做事細心，同時也能讀懂他對妻子深沉的愛。

四、獨具人文深度的詩人

周乙不同于《偽裝者》里的闊家少爺明臺，也和“裝傻”的余則成不一樣，他是一個有人文深度的知識分子，這種文人氣質(zhì)是革命題材電視劇人物設置所缺少的。

周乙的臺詞是有文化分量的。例如，與顧秋妍路過哈爾濱的圣索菲亞廣場時，他說：“當詩歌和傳說都緘默的時候，只有建筑在說話?！边@句話出自果戈里，是對建筑的歷史價值的形象描述，圣潔的教堂廣場也只和這樣的臺詞相配。

他的臺詞簡短卻有力量，凝練且有穿透力。對于革命的認知，周乙這樣說過：“輕視對手的人，一定會付出代價。要知道在這場博弈里，沒有弱者”，“我本來就是個理想主義者，在精神上，我早已殉道”，“信仰來自對社會的認知”。

五、總結(jié)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解讀出周乙是個孤獨、悲壯的英雄。這個成熟的諜戰(zhàn)員獨自面對殘酷的斗爭，缺乏來自真正的妻子、朋友和家人的關愛，精神境界又比別人高，因而是孤獨的。而因為他與另一個孤獨者即他的假妻子顧秋妍相互關懷，且為救顧秋妍而犧牲，周乙的孤獨又顯得悲壯。

孤獨、悲壯恰恰體現(xiàn)了諜戰(zhàn)工作的特性。他們不被人記得姓名，默默拯救、默默犧牲，但正因為革命者勇敢地承受這份孤獨，他們的革命成果才顯得別樣珍貴，他們的犧牲才顯得格外悲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