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 航 萬向興?。ㄔ颇蠋煼洞髮W外國語學院 650500)
美文美譯——論《赫茲列散文精選》中的文言筆法
施航萬向興(云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650500)
文言翻譯是我國外譯的寶貴資源。潘文國以我國傳統(tǒng)文言筆法翻譯赫茲列散文,成功再現(xiàn)了原文的行文之美,做到美文美譯,有助于促進文言翻譯的發(fā)展以及美文翻譯的實踐。
文言;赫茲列;翻譯
文言是我國古代文人慣用的書面的表情達意工具。無論是諸子百家學說、戲曲小說,還是詩詞歌賦,都離不開文言這一重要載體。文言文古雅莊重、精簡凝練、詞豐意雋,在翻譯散文、詩歌等情文并茂的作品時,確可起“化腐朽為神奇”之效。在這一方面,“白話文常會捉襟見肘,把濃茶譯成了白開水。因此前有草嬰先生,今有周汝昌先生都指出,在許多場合,白話文的表現(xiàn)力比不上文言?!痹谖难苑g的實際應用中,不乏優(yōu)秀的翻譯作品。譬如著名翻譯家嚴復、林紓的文言譯文就是譯作名篇,廣為時人傳頌,留下了深遠影響?,F(xiàn)代以來,王佐良、辜正坤等大家以文言筆法翻譯的散文也多是華星秋月之作,堪稱譯作典范。潘文國教授的《赫茲列散文精選》一作就采用了文言筆法,成功再現(xiàn)了赫茲列散文的行文之美,做到了美文美譯。
赫茲列是19世紀英國浪漫主義時期散文名家,與蘭姆雙峰對峙,在英國文學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他的主要作品有《論英國詩人》《席間閑談》《燕談錄》等。赫茲列的作品有以下幾個特征:赫茲列崇尚自然,為自然中的美而傾倒,其散文也同樣如此,平實自然,抒發(fā)的皆是其所思所感,且他好用對偶排比,其作品用“用畫家的筆寫哲學家的思想”,具有常人難以企及的美。
我國文言語體的風格特點是“莊重、文雅、語豐意雋、簡練和唯美藝術(shù)型”。與“美文需美譯”這一思想不謀而合。赫茲列的散文多用排比和對偶,而中國的駢體文多用四六句,尤善用對偶和排比。這就為赫茲列散文的漢譯架起一座橋梁,能讓原作的效果在文言中得到最大體現(xiàn)。例如,“Innocence is joined with industry,pleasure with business”潘文國就譯為“率真與勤奮同在,歡愉并忙碌共存 ”,恰是把原文的排比句譯為駢偶句,整齊勻稱,語義相協(xié),效王勃“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之義。文言具有唯美藝術(shù)型,“文言強調(diào)對稱美,常常將兩個意思相反或相近、字數(shù)相等、平仄相對的詞語或句子構(gòu)成一種對偶關(guān)系;文言還具有形象美,成語、格言等都有出處和典故,蘊含豐富的故事和想象,具有很大的想象空間”(陳志杰,2009,53)。這一特點使得文言在文學翻譯方面獨具優(yōu)勢。
赫茲列的散文包羅萬象,既有政論文,又有文論、戲劇等多種不同風格的作品?!八麖膩頉]有可以追求過創(chuàng)作什么美文,但他文章之美很少有人企及?!焙掌澚械纳⑽碾h永自然,平易優(yōu)美,是不可多得的佳作,他潑墨揮毫,下筆如神,文章入情入理。于讀者,自然是精神上的享受,于譯者,卻是一副沉甸甸的重擔。要想做到“假使原作者是精通中國語文的,譯本就是他使用中文完成的創(chuàng)作”,顧其義而傳其神,達到傅雷先生所說的“神似”之效,譯者非得下一番苦功不可。而潘文國的譯文便有此效。作為馳名學界的雙語專家,他具有深厚的漢語文學底蘊和絕妙的審美意識,對原文亦有透徹理解和深刻領悟,對文言的運用更是脫于形外,寓于意中,可謂是完整保留了赫茲列散文中的美與勢。每篇譯文都如行云流水一般,神完氣足,令人賞心悅目。
When I used to walk out of an evening to catch the last light of the sun, gemming the green slopes or russet lawns, and gilding tower or tree, while the blue sky, gradually turning to purple and gold.
每與黃昏散步,見落日晚照,泄光于碧草黃茵之上,染色于尖塔古樹之頂。其時也,則天色由藍而紫,由紫而橙,金光漫天
此段譯文為譯本中最美文字之一。在譯文中,僅僅是寥寥數(shù)句,潘文國就將黃昏時分落日的景色變幻翻譯得美輪美奐,描繪出一幅引人入勝、落日余暉的美麗畫卷。潘文國采用了多個四字詞語,如:落日晚照、碧草黃茵、由藍而紫、由紫而橙、金光漫天等,并使用多個動詞描寫出景色由近及遠,時間由黃昏到傍晚的變化,優(yōu)美生動的語言讓整段譯文充滿了畫面感,讓讀者產(chǎn)生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這樣優(yōu)美的譯文讓作者“余最樂之時光”顯得十分有說服力。
A streak in a fl ower, a wrinkle in a leaf, a tinge in a cloud, a stain in an old wall or ruin grey, are seized with avidity as the spolia opima of this sort of mental warfare, and furnish out labour for another half-day.
花中之痕,葉上之褶,云間之彩,墻頭之跡,費心捕得,則有戰(zhàn)斗之斬獲,半日之勞累不虛矣。
赫茲列在此處將他作為一位畫家的精妙眼光發(fā)揮得淋漓盡致。有四個排比句構(gòu)成的美麗意象:鮮花上淡淡的露水痕跡,葉片上細小的褶皺,云朵上淺淺一點的色彩以及墻頭積年的痕跡,在他的眼下一覽無余。筆者對自然的愛慕之情在其筆下悄然顯現(xiàn)。為了如此美麗的景致,耗費半日的時光也是值得的。在潘文國筆下,遵循了美文需美譯的原則,這幾個意象皆是以四個“之”字連接四字句構(gòu)成排比,“花中之痕,葉上之褶,云間之彩,墻頭之跡”不但簡清,而且文雅,更顯得幾個意象輕靈,與后文費心半日捕捉形成對比,增添了譯文的表現(xiàn)力?!霸谥袊鴤鹘y(tǒng)的文學作品中,四字句通常用來狀物寫景,抒發(fā)情意”潘文國采用中國傳統(tǒng)的文言,將四字句與散文結(jié)合,情景相融,言簡意豐,增強了譯文的藝術(shù)感染力。
赫茲列的散文精致洗練,優(yōu)美動人。潘文國的翻譯也抓住了赫茲列散文的要點,以嫻熟的筆法再現(xiàn)了赫茲列散文的行文之美。文言是中國文學與翻譯的寶貴財富,在文學翻譯中若運用得當,能讓譯文簡潔典雅,富有表現(xiàn)力。潘文國此次以文言筆法翻譯赫茲列散文,巧妙地將赫茲列散文中的本色之美轉(zhuǎn)化為文言的藝術(shù)之美,實現(xiàn)了美文美譯,為文言翻譯之路的發(fā)展添上了濃厚的一筆。
[1]潘文國.赫茲列散文精選[M].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11.
[2]陳志杰.文言在對外翻譯中的適用性研究[D].上海師范大學,2007.
[3]鄭榮馨.語言表現(xiàn)風格論[M].安徽大學出版社,1999.
[4]傅雷.翻譯似臨畫[M].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