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出生于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攝影師亞歷山德羅·切斯基博格(Alejandro Chaskielberg)的作品有強烈的個人風格:神秘的夜晚,飽滿的色彩,豐富的暗部,現(xiàn)實的人物與擺拍的場景……他擅長用大畫幅相機在夜間長時間曝光,同時用手電或閃燈進行補光,熟練使用這項技術的同時,他對拍攝主題也進行合理的虛構,作品超越傳統(tǒng)紀實類攝影專題的拍攝思路,給他帶來各種新的拍攝任務,他計劃在未來的作品中嘗試照片和多種媒介的結合。
蘇南里是南美洲東北部邊緣的一個小國家,在這組作品中,亞歷山德羅·切斯基博格拍攝那里日益衰落的蔗糖產(chǎn)業(yè)。月光下,曾經(jīng)的加工廠建筑和機器在作品中被重新演繹,如同考古遺跡。
——編者
我曾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一家雜志做過四年攝影記者,當時我希望專注于長時間的作品項目,然后我發(fā)現(xiàn),要想在一家媒體工作的同時做自己的作品,會有很多的限制。22歲時我停止了攝影,開始玩音樂,我演奏了四年的小提琴,同時在音樂學校上課,音樂是我生命的關鍵要素。之后我為電視臺拍了三年的紀錄片,然后回到攝影,開始拍攝我自己的作品。如今每年我都會做很多工作,我做教學,同時拍自己的作品,也接一些商業(yè)性的和記錄性的攝影任務,有時候靠個人作品賺錢,有時候靠商業(yè)的活兒賺錢,取決于“風往哪兒刮”。
我在第一個作品“漲潮”(La Creciente)中,開始在夜晚拍攝,我想拍出阿根廷巴拉納河三角洲一種不同的時間感。光是攝影師的主要工具,相比白天,你在夜間擁有在自然風景中控制光線的可能,而不是僅僅等待。我成了風景畫家,要做的是從黑暗中還原自然的顏色,并改變它們。夜間拍攝的挑戰(zhàn)對我來說是攝影最好的部分。我會用不同的方法來實現(xiàn)準確的曝光。測光表用來測量閃光燈或近距離的燈籠都可以,但對月光是無效的。我也用數(shù)碼相機來預測長時間曝光的效果,不過這也僅僅是個參考,因為數(shù)碼影像和反轉片還是有很大區(qū)別。
平衡燈光和月光,是個不斷試錯的過程。每張照片的曝光時間在5-10分鐘之間。我讓月光照亮背景,己穿著全黑的衣服,拿著手電筒或閃光燈,讓光線很快地照射過景物進行補光。我的燈光都比較小,便于手持,自己也不會在底片上留下形象。我有一套12把手電筒,每一把的色溫和角度都不同,通過這些手電,改變場景的顏色。比如,樹上的葉子應該是淡黃綠色,但是我用青色光線照射,結果會呈現(xiàn)為深藍綠色。我不斷的用各種手電做試驗,現(xiàn)在有很多新的LED手電,這相當于有了很多種新的畫筆。
我喜歡拍攝普通人、工人和一些生活在社會邊緣但有尊嚴的人。在拍攝“漲潮”(La Creciente)那兩年半中,我居住在巴拉那河三角洲的一個社區(qū)里,分享他們的生活方式,成為他們的一員。我決定展現(xiàn)出最具邊緣性的三角洲,人們如此遠離科技離群索居,如同古人一樣在林中狩獵為生。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被邀請去拍攝某個社區(qū),在我的作品“蘇里南的苦與樂”(Suriname Bittersweet)中我所拍攝的蘇里南制糖業(yè)衰敗前的工人就是在那里。那是一些曾經(jīng)在種植園工作,如今在糖廠周圍居住的人。在作品圖爾卡納(Turkana)中,我拍攝了肯尼亞北部的部落,照片表現(xiàn)了樂施會(Oxfam)在當?shù)卦O立的項目,如沙漠中的藝術花園,駱駝補給計劃或是訓練當?shù)厝酸烎~的項目。
在我的第二個長期項目“大槌町未來記憶”(Otsuchi Future Memories)中,我在夜間拍照,并且加入了手工上色照片。2012年我到日本展覽的時候,想要拍攝一個關于日本社區(qū)與海洋之間關系的作品,部分原因是想探索日本捕魚文化,部分是延續(xù)我關于人與水關系的興趣。我的策展人速水惟廣(Ihiro Hayami)告訴我海嘯悲劇性的影響,當時災難已經(jīng)過去一年半,我決定去探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看看是否我可以在當?shù)嘏囊恍┱掌?/p>
我用不同的照片來探討海嘯造成的悲?。阂归g風景的彩色照片、從水里面打撈起來的幸存者家庭照片,色彩是非常重要的,于是我給撈上來的照片著色。在我到達災區(qū)大槌町之后不久,我就在路邊發(fā)現(xiàn)了一本影集,它很潮濕,聞起來如同死去的動物。我一頁頁翻過發(fā)現(xiàn)照片都被水浸泡得變了樣,它們也承受了海嘯的災難。標題“未來的記憶”(Future Memories)是矛盾的,記憶屬于過去,但我相信記憶是活的,隨事件而變化:有人死去、你戀愛了、你出乎意料地遇到某人,然后記憶在新的語境中被重新喚起。攝影一般是固定的,但海嘯后的照片,從物理上被水的力量改變了。我拍攝了這些被修復的照片,也拍攝了幸存者和他們家園的廢墟在一起。為了在過去與未來之間建立聯(lián)系,我將損毀照片作為“色版”來創(chuàng)作我自己的影像。我的下一個作品將是我生活的自拍,包括圖形和其他媒介,不只是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