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冰婕
12月30日 晴
樂清的冬天依舊是寒風(fēng)刺骨,“溫室效應(yīng)”也改變不了它的現(xiàn)狀。
坐上一列城市公交,不情愿地掏出幾個“鋼蹦”,聽著硬幣砸落發(fā)出的金屬碰撞聲,又是陣陣的心痛。隨處找了個位置坐下,車開始緩緩前行。
“乘客們,請坐好,站穩(wěn),下一站……”
又是那一成不變的帶有職業(yè)性的播音,心里又是異常的煩悶,雖然是呆在充斥著高濃度二氧化碳的車內(nèi),依舊是感到寒冷。望望車內(nèi),公車?yán)锏娜藷o一不是抱著熱水袋或是搓著凍紅的手不斷呵氣,可是身上卻只著了寥寥幾件時尚而又絢麗的時髦薄衣,真是要了風(fēng)度不要溫度。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粗獷又極具鄉(xiāng)土氣息的聲音,追溯著聲源望去,卻是一個皮膚黝黑,面色緋紅的大媽,她穿著一身紅綠搭配的肥大睡衣,卻又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只是看見她的嘴唇在不斷地張開,合攏,張開,合攏……露出一口黃牙,褶皺的皮膚就如月球上的環(huán)形山一般坑坑洼洼,眼角邊刻化著一圈又一圈如水漾開了似的皺紋,不斷的旋轉(zhuǎn)……旋轉(zhuǎn)……又旋轉(zhuǎn)。又是一陣頭暈?zāi)垦?。趕緊轉(zhuǎn)過頭去,漫不經(jīng)心地盯著手中那本枯燥無味的雜志,而眼睛卻又不時地瞟向窗外。
一排又一排的行道樹從眼前緩慢地流過,就像是一場正在播放的黑白膠卷電影,只有那古老的影機(jī)還在緩緩地轉(zhuǎn)動,沒有劇本,沒有主人公,沒有時間,沒有地點,什么都沒有。但依舊是看著,盡管已不知道看過了多少,但仍興味盎然,似乎也只是在打發(fā)時間罷了。突然間意識到了自己怎么會那么無聊。
行道樹上的葉子似乎已經(jīng)凋零的差不多了,只有幾片還依舊堅持著,頑強(qiáng)地堅持著,但卻又毫無生機(jī)的綣縮著。
回了回神兒,只看見旁邊的那位大媽正在向滿車的人借手機(jī),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事,只是看見她手中拿著一張已被她自己揉得不成樣子還微微泛著黃的紙,還有幾處還缺了口,但似乎沒有人愿意借給她。她一臉喪氣地轉(zhuǎn)向了我,用極不標(biāo)準(zhǔn)的樂清方言問我:“小朋友,你有沒有手機(jī)?”
她一臉期盼而又急切地注視著我,但我依舊搖了搖頭,繼續(xù)看著手中的書,心里卻在想著:誰知道你是不是騙子,現(xiàn)在這世道,小心為妙。
她喪氣地停止了詢問,默默地坐在位子上,黝黑的臉憋得通紅。
或許這就是鄉(xiāng)下人的淳樸吧,一種愧疚感油然而生。
過了幾站后,車上的人漸漸坐滿了,這時,一位老大爺上了車,隨著車的行駛,那位大爺盡管人高馬大,但也不免搖晃了幾下。
老大哥,這位子給你坐吧。
這一聲在車內(nèi)顯得極其突兀,混雜著窗外的喇叭聲,公車的剎車聲,車內(nèi)手機(jī)與前座位的碰撞聲……這一聲叫喚顯得是如此的清脆,又是如此的嘹亮。
盡管有大半車的年輕人,可卻也沒有誰站起來讓個位兒,依舊各自把玩著手頭上的事。
我,也一樣。或許是麻木了這一次次無謂的重復(fù),或者是早已將自己隔絕在了應(yīng)尊老愛幼的名單之外,也或許是見太多了,麻木了。
可旁邊那位大媽急忙站起來,拍了拍坐椅,撩了撩那件紅色衣裳,洋著滿臉的笑意,那緋紅的臉就像是高原紅一般,可此時看來卻是那么的淳樸,“老哥,你坐,你坐!”那位大爺在愣了下之后,連忙笑著說不用,不用,你接著坐吧,在推推扯扯中,大爺樂著坐下了,大媽笑著下車了,大爺邊坐著邊自言自語地說,“哎,現(xiàn)在的人吶?!币膊恢朗窃谡f剛剛那個大媽,還是在說我們。
車?yán)镆琅f是一片寂靜,但是似乎又有什么正在慢慢地改變著。
不經(jīng)意抬起頭瞅了一眼窗外,樹上似乎泛著點點綠意,好像還看見了紅的身影。
“乘客們,請坐好,站穩(wěn),下一站……”
呀,我的錢包!?。?/p>
浙江省樂清中學(xué)丹霞文學(xué)社
指導(dǎo)老師:黃 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