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蓋茨++陳逾前++邇東晨++王正林
一
在我擔任美國國防部部長的前三年半里,追捕奧薩馬·本·拉登并非高層決策者們關注的議題。雖然口頭表示找到他是我們的首要任務,但似乎一直沒能發(fā)現(xiàn)新線索,而且我們在阿富汗的焦點是打擊塔利班,并非找到本·拉登。所以當美國總統(tǒng)奧巴馬(2009年至今)在上任之初想全力拿下這個世界上最臭名昭著的恐怖分子時,我認為只是在虛張聲勢,因為我們沒有獲得關于本·拉登的新情報。我并不知道在2010 年夏末秋初時,中情局的一小組分析人員已經(jīng)獲得新線索,找到了那個可能與本·拉登有接觸的信使。而最終,發(fā)現(xiàn)本·拉登的下落不是因為2500萬美元的懸賞或那位獲知拉登確切位置的新特工,更不是來自巴基斯坦的幫助,而是歸功于傳統(tǒng)的偵察工作和中情局專家們長期的分析工作。突襲本·拉登行動的成功,顯然還要感激許多英雄和華盛頓政府的工作人員,但沒有中情局的杰出分析師們的付出,就沒有這次突襲。
關于突襲行動的故事已經(jīng)被講述了無數(shù)次,以下是我的版本。
2010年12月的一天,中情局局長萊昂·帕內塔(2009-2011任職)來見我,私下告知我,他的分析人員確信獲得了本·拉登的位置。之后萊昂時不時會告訴我最新的進展,2011年2月他邀請聯(lián)合特種作戰(zhàn)司令部司令、海軍中將威廉·麥克雷文前往中情局總部,開始商討合作細節(jié),共同打擊位于巴基斯坦阿伯塔巴德的目標。麥克雷文的特種部隊長年在阿富汗執(zhí)行獵殺塔利班頭目的任務,幾乎每個夜晚都在開展類似突襲行動,具備成功實施打擊行動的必要經(jīng)驗和技能。
3月至4月,總統(tǒng)與其國家安全小組的高級官員們就是否開展打擊行動進行了多次討論。盡管所有人的問題都很尖銳,但美國副總統(tǒng)約瑟夫·拜登(2009年至今)和我最為“吹毛求疵”。拜登關心的重點是失敗后的政治結果,我優(yōu)先考慮的是阿富汗戰(zhàn)爭。我最擔心的是,無論突襲行動進展如何,巴基斯坦都可能關閉我們從卡拉奇到阿富汗的重要補給線(承載了我們50%的燃料和55%的貨物運輸),撤銷我們飛經(jīng)巴基斯坦領空的許可,以及采取其他嚴重不利于戰(zhàn)爭進程的措施。如若突襲成功,這將成為巴基斯坦軍隊的奇恥大辱。位于阿伯塔巴德的藏匿點距巴基斯坦首都伊斯蘭堡35英里(1英里約等于1.61公里),距一處核武設施僅6英里,不到兩英里處便是巴基斯坦軍事學院(它是巴基斯坦的“西點軍?!保?,以及一處情報辦公室和一所警察局。
此外,我還擔心有關本·拉登在該建筑內的消息全是間接獲得的,因而并沒有任何確鑿證據(jù)證明他就在其中。當我們問分析師有幾成把握本·拉登就在阿伯塔巴德的那所房子里時,他們說有40%至80% 的把握。作為一名前中情局分析師,我知道這一估值完全基于直覺。正如總統(tǒng)曾說過:“無論怎么看,機會總是各一半?!币晕业慕?jīng)驗判斷,我們正拿阿富汗戰(zhàn)爭做賭注。
1月底,一個名叫雷蒙德·戴維斯的中情局安全官員在巴基斯坦拉合爾被捕,這一事件影響了我們有關突襲的討論。當時兩名騎摩托車的當?shù)厝擞脴屩钢?,將他駕駛的汽車攔下,車內載有各式武器、間諜裝備和巴基斯坦軍事設施的照片。戴維斯開槍打死了他們兩人,結果當場被捕。3月中旬,雙方達成協(xié)議,被戴維斯射殺的兩人的家屬將獲得賠償金,戴維斯被釋放。但巴基斯坦民眾對美國的憤怒并未減弱,局勢白熱化。而后,在巴基斯坦國內又上演了一次類似的侵犯行為,情況變得更為糟糕。因此,我們一直想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打擊阿伯塔巴德有三種可行方案:由特種部隊開展突襲行動、炸彈轟炸、無人機執(zhí)行目標有限的小規(guī)模攻擊。后兩個選項的優(yōu)勢是,能最大限度地降低巴基斯坦發(fā)起反擊行動的風險,而最大的劣勢是我們無法確認本·拉登是否被打死。軍事行動規(guī)劃者最初提議,利用32枚重達2000磅(1磅約等于0.45千克)的炸彈進行大規(guī)??找u。盡管我們說服其減低了彈藥規(guī)模,但它依然會對周邊居民區(qū)內的平民造成巨大傷害。無人機轟炸的方案很有吸引力,可以將破壞控制在藏匿建筑的范圍內,但它對精確度的要求非常高,更重要的是無人機尚未全部測試完畢。而由特種部隊開展突襲行動是風險系數(shù)最高的方案,但也最有可能確認我們是否真正捉到了本·拉登,并有機會收集他擁有的有關“基地”組織行動的所有情報。我完全相信海豹突擊隊有能力執(zhí)行這項任務。對此,我毫無保留。
4月19日,我在與總統(tǒng)的會談中詳細陳述了我的擔憂。無論成功與否,突襲都會危及我們與巴基斯坦如履薄冰的雙邊關系,以及阿富汗戰(zhàn)爭的命運。我雖然對突襲計劃充滿信心,卻十分擔心有關本·拉登在該建筑內的消息全是間接獲得。我說:“我們想實施的是一次讓人難以拒絕的行動,然而我害怕的是,我們是如此想實施它,所以才讓它難以拒絕。”我擔心巴基斯坦三軍情報局已經(jīng)得知本·拉登的下落,可能早已在藏匿點周圍部署了安全網(wǎng),或至少他們對該處的關注度比我們知道的更高。
最糟糕的情況是,巴基斯坦迅速派遣大量軍隊趕往事發(fā)地點,阻止我軍撤離,并將其監(jiān)禁。我問海軍中將麥克雷文,如果巴基斯坦軍隊在行動過程中突然出現(xiàn),他打算怎么辦?他說我軍只能束手就擒,等待“外交營救”。他們會在藏匿點內等待,不能向任何巴基斯坦人開槍。我接著問,如果巴基斯坦人破墻而入他們能怎么辦,“會開槍還是投降”?我表示在戴維斯事件后,鑒于巴基斯坦國內激烈的反美情緒,獲釋談判可能耗時數(shù)月甚至更長時間,與此同時,美國特種部隊隊員將被巴基斯坦軍方拘留,甚至上演審判秀。我說,我們的戰(zhàn)士不能投降,如果巴基斯坦軍隊突然出現(xiàn),我軍要做好撤離所需的各項準備。在多次討論后,絕大多數(shù)人達成了這一共識,并增派MH-47直升機和額外部隊參與此任務。麥克雷文之后向我表達了謝意,感謝我提出的上述問題。
二
基于個人經(jīng)驗和歷史教訓,我表示應該謹慎對待此次行動?;叵肫?970年美軍為了營救五百多名美軍戰(zhàn)俘,突襲了北越山西戰(zhàn)俘營。盡管執(zhí)行任務的過程很順利,但情報有誤,美軍俘虜并未關押在該營地內。1980年春,美國營救駐德黑蘭大使館人質時,我正擔任前中情局局長斯坦斯菲爾德·特納的助理?!苞椬π袆印弊罱K以失敗告終,8名美國軍人在沙漠中喪生。失敗的主要原因是直升機問題,其中一架直升機撞上了一架C-130空中加油機,兩機當場墜毀,釀成了那場災難。當晚,我與特納趕往白宮,那次事件也在我的記憶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我還記得2008年秋天的一次邊境任務,美軍要越過邊境進入巴基斯坦。原本計劃速戰(zhàn)速決,但最后卻進行了長達1個小時的戰(zhàn)斗,結果只得撤回阿富汗境內。當時巴基斯坦的反應充滿敵意,自此我們再也沒有采取過類似行動。上述每個案例中,無論多么偉大的計劃,就算執(zhí)行時萬無一失,也會使國家陷入尷尬境地。就像“鷹爪行動”的失敗給我軍帶來的屈辱感,直到多年后才被逐漸克服。
我相信奧巴馬從擔任總統(tǒng)之初就認為,我在國家安全領域任職多年的經(jīng)驗對他來說是一筆寶貴的財富。然而,我的經(jīng)驗使得我變得過度謹慎?,F(xiàn)在,我沒有避諱團隊其他成員,向他當面直言,或許會給他造成負面影響。他強烈反對這一說法,聲明我擔心的問題正是他在斟酌時需要考慮的因素。沒有一個人認為我們應該向巴基斯坦人求助或獲得他們的首肯。
歷史告訴我們,每當我們向巴基斯坦軍隊或情報機構發(fā)出危險預警后,要么打擊對象會提前得到風聲并逃之夭夭,要么就是巴基斯坦人單方面貿然發(fā)起行動,結果多以失敗告終。我們都擔心發(fā)生變故,所以無論采取何種手段,行動必須要快。我們花了大量時間討論是否需要將行動延后,以期中情局能獲取更多本·拉登在該地點的證據(jù),但專家告訴我們那極不可取。
誰應該全權負責這次突襲行動從來就不是問題。如果由國防部負責,美國政府就無法否認自身知情;如果由中情局負責,那就另當別論了。為了留有余地,我們一致同意:時機一到,總統(tǒng)將授權帕內塔指揮突襲行動,國防部負責提供“支援”。如此一來,行動便不會因執(zhí)行部門不同而有所差別。
最后一次會議定在4月28 日。如果計劃獲得批準,突襲行動將在兩天后執(zhí)行。包括總統(tǒng)在內的大多數(shù)人,都按計劃出席了那晚的白宮記者招待會。這是華盛頓特區(qū)春季的例行活動之一,在那幾個小時里,新聞媒體人、政客和官員們齊聚一堂,交際應酬、逢場作戲。有人問,如果我們大部分人都因為突襲的相關事宜而同時離開座位,那將是怎樣一番景象?當我們的士兵正冒著生命危險進行一場不受歡迎的作戰(zhàn)行動時,這種設想真是可笑。希拉里義正辭嚴地說,計劃不得有變,所有出席晚宴的人必須按計劃行事??偨y(tǒng)對此表示贊同。結果,突襲行動由于天氣原因推遲了一天,我們也因晚宴上嚴謹?shù)谋憩F(xiàn)而大受好評。
隨后,總統(tǒng)前往各桌問候,并咨詢了每個人的建議。拜登對這次行動表示反對,我和參謀長聯(lián)席會議副主席卡特賴特(2007-2011)支持無人機方案,帕內塔贊成突襲。其他人盡管承認突襲是兵行險著,但依然表示支持??偨y(tǒng)說,他會在24小時內做決定。
第二天一早,國防部副部長米歇爾·弗盧努瓦(2009-2012)和麥克·維克斯來到我的辦公室,試圖說服我支持突襲行動。他們深得我的信任,所以我仔細聆聽了他們的建議。他們離開后,我又與羅伯特·蘭熱爾討論了突襲行動。
然后,我關上辦公室的門,認真考慮了他們三人的說辭。幾分鐘后,我打電話給多尼倫,請他通知總統(tǒng)我從現(xiàn)在開始支持突襲方案。而實際上,總統(tǒng)早在一個小時前,便已同意了突襲方案。
星期天中午,我們聚集在白宮戰(zhàn)情室中,精神高度緊張,就連開玩笑時也局促不已。
這次行動的風險極高,那一刻,我們知道自己只配做一名觀眾而已。面對這樣一次敏感的行動,屋里似乎擠滿了相關人員。帕內塔留在中情局監(jiān)督整個行動過程。經(jīng)過大廳,在一個小型會議室中,空軍準將馬歇爾·韋伯正密切關注著從本·拉登在阿伯塔巴德的藏身所傳回的現(xiàn)場視頻,另外一位陸軍中士正詳細記錄著耳機中傳來的音頻報道。有人向總統(tǒng)報告了視頻轉播一事,他穿過大廳走進小會議室,抓起一把椅子,在韋伯右方的角落里坐下。
當我們意識到總統(tǒng)的去處之后,也立刻加入其中。拜登、希拉里、國家安全委員會戰(zhàn)略通訊部負責人,國家安全委員會主任丹尼斯·麥克多諾和我一同坐在桌邊,其他人圍站在一旁。
三
突襲行動之初,我被直升機急速下降的畫面嚇壞了,不禁想起三十年前的“伊朗人質危機”。剛開始,我們都以為大事不妙,好在飛行員嫻熟地控制住了飛機,緊急迫降成功。機上的海豹突擊隊全體隊員平安無事,行動得以繼續(xù)進行。我們可以看見他們的一舉一動,直到他們進入本·拉登的處所——在最關鍵的時刻,我們卻無法收到任何畫面和聲響。經(jīng)過漫長的15分鐘后,我們聽見“杰羅尼莫,敵人在行動中被擊斃”。麥克雷文之前就告訴過我們,除非本·拉登向海豹突擊隊員投降,高舉雙手、赤身裸體地走出房間,否則他必死無疑。眾人都松了一口氣,除此之外沒有過多的反應。海豹突擊隊員還得離開本·拉登的藏匿點,回到靠近阿富汗的邊境地區(qū),途中,飛機將在一處干涸的河床上加油。
過了近40分鐘,海豹突擊隊走出藏匿點,他們中的一些人護送婦女兒童到安全地帶,另一些人則放置好炸藥,銷毀了直升機。那是一場劇烈的爆炸,我敢肯定周圍的巴基斯坦人都被嚇了一跳。隨后,隊員們踏上歸途。一架直升機載著本·拉登的尸體,另一架則攜著足以證實此人就是本·拉登的法醫(yī)證據(jù)——事后證明帶上這些證據(jù)真是明智之舉。即使在飛機安全返回后,我們也沒有舉行任何慶祝或擊掌歡呼儀式,有的只是深深的滿足感。我們終于為2001年9月11日犧牲的無辜生命,以及多年來被“基地”組織殺害的美國人報仇雪恨了。我很驕傲自己為做出如此英勇決定的總統(tǒng)效命過。
當戲劇性的時刻結束后,輕松也隨之而至。當海豹突擊隊將本·拉登的尸體運到位于賈拉拉巴德的美軍基地時,麥克雷文想測量本·拉登的身高以確保他是我們的正確目標。在沒一個人帶卷尺的情況下,他讓一位6英尺(1英尺約等于0.3048米)高的海豹突擊隊員躺在尸體旁比對。之后總統(tǒng)還打趣說,連炸毀價值6000萬美元的直升機都不成問題,麥克雷文怎么就買不起一把卷尺?他決定,為這位上將頒發(fā)獎章時,要附送一把卷尺當作禮物。
四
在總統(tǒng)就此事向美國民眾發(fā)表講話之前,我提醒所有人,海豹突擊隊隊員在這次行動中使用的戰(zhàn)術和流程,正被美軍頻繁運用于阿富汗及其他地區(qū)的反恐或其他戰(zhàn)斗中,因此,我們不能泄露任何有關這次行動的作戰(zhàn)細節(jié)。我說,我們需要公之于世的,只是我們殺死了本·拉登的消息。所有人都同意這一點。但這一承諾只維持了五個小時。白宮和中情局是消息泄露的源頭,他們就等不及要自我吹噓和邀功。然而,他們提供的消息總是存在謬誤,包括首次新聞發(fā)布會上公布的細節(jié)。盡管如此,信息還是在源源不斷地外泄。我大發(fā)雷霆,曾一度向多尼倫抱怨:“為什么這些人就他媽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但這無濟于事。突襲行動剛結束,白宮就發(fā)布了一張相關人員擠在小會議室里觀看視頻的照片。這張照片炙手可熱,幾個小時內,我就收到一位朋友發(fā)來的合成版本,每個主角都穿上了超級英雄服:奧巴馬是超人,拜登是蜘蛛俠,希拉里是神奇女俠。至于我,出于某些原因,變成了綠燈俠。這張惡搞照片提醒了我。很快,我們將面臨著一場聲勢浩大的聲討,公眾強烈要求我們發(fā)布本·拉登遺體的一系列照片。我迅速反應過來,既然大家可以惡搞我們的照片取樂,就同樣可能用不尊重的方式合成本·拉登的照片,那必定會激怒全世界的穆斯林,這將使身處中東的美國人及駐阿富汗美軍陷入危險之中。全體一致同意,總統(tǒng)也決定不發(fā)布這些照片。這些曾在主要領導人之間傳閱過的照片,隨后被收集起來,統(tǒng)一交由中情局保管。在我寫作該書之時,還尚未聽說任何泄露的消息。
巴基斯坦人的反應很糟糕,但遠沒有我所擔心的那樣糟。巴基斯坦公眾群情激憤,舉行了游行示威,但最過火的行為也只限于當眾侮辱巴基斯坦警方。許多巴基斯坦人認為,國內一定有一個職權頗高的機構在此次事件中存在嚴重失職,或是與美方串通一氣。事實上,我們的人深入巴基斯坦境內150英里,在那個軍事重鎮(zhèn)的中心區(qū)實施了突襲,然后在沒有通知巴基斯坦軍方的情況下自行離開。事后看來,這的確是極大的丑聞。但巴基斯坦成立的調查小組更關心的是誰在國內為我們提供了幫助,而不是世界上最臭名昭著的恐怖分子如何在其國土上逍遙法外了五個年頭。不過,北約通往阿富汗的補給線依然保持暢通。
突襲結束后的第四天,我探訪了執(zhí)行此次任務的海豹突擊隊,他們給我做了一次詳細的匯報。這是我與他們中大部分人的第二次會面。我祝賀他們出色地完成了任務,并表示自己想當面向他們道謝。我告訴他們,幾天前我遇到了一位母親,她17 歲的兒子曾是一名海員,在“基地”武裝分子襲擊“科爾”號驅逐艦事件中遇害身亡。她對我說,如果我見到海豹突擊隊,請代她表示感謝,謝謝你們讓她兒子的靈魂得以安息。隊員們也向我吐露了他們對行動細節(jié)曝光的擔憂,尤其是記者們正在他們生活的社區(qū)附近打探消息,試圖找到他們。他們十分擔心家人的安全。我表示會竭盡所能保護他們,同時我也清楚,誰敢接近這些小伙子的家人,那才是真的不要命了。
我與他們分享了我對這一事件的感想。我很敬重總統(tǒng)勇敢地做出這個決定,肩負著使命感前行。我提醒說,卡特總統(tǒng)曾在1980 年為類似任務孤注一擲,但最終失敗了。奧巴馬總統(tǒng)承擔著極大的風險,多虧了在場的隊員們,他才獲得了成功。我知道,他們剛從阿富汗駐地回國沒幾個月,而在夏季到來時又將出發(fā)。我向他們表示感謝,并請他們代我向他們的家人傳達謝意,謝謝他們“對你們和你們工作的支持”。最后,我說道:“你們真正詮釋了喬治·奧威爾的觀點——人們能在夜晚安然入睡,是因為勇敢的戰(zhàn)士們隨時準備為他們而戰(zhàn)。”
我對這次突襲行動的最后一點感想是:它的成功是過去三十年來所有投入和決定結出的果實。我們從1980 年營救伊朗人質失敗的經(jīng)驗中汲取了教訓,創(chuàng)立了美國聯(lián)合特種作戰(zhàn)司令部,加強了武器裝備研發(fā)和士兵的技能訓練,為阿伯塔巴德的勝利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1986年,作為中情局副局長的我主要負責情報分析工作,彼時我同意為新反恐中心的秘密崗位提供12 位以上的分析專家。正是這個極具爭議、聞所未聞的人員分配有效加快了反恐行動的發(fā)展。
我根本沒想到,當初的安排竟會促成今天這樣一個歷史性的時刻,那些分析師的繼任者們在二十五年后讓我們的努力收到了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