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華
小時候,家里窮得叮當響,紅蘿卜加窩頭,一年到頭不換樣,肚子里奇缺油水。因此,跟“吃”有關(guān)的故事便層出不窮。那時,我和弟弟最大的夢想就是吃肉。
記得鄰居家里的鐵蛋兒生日時,他爹給他吃了一回兔肉,這讓我和弟弟流了好幾個月口水,時常央求父親為我們解決“油水問題”。而父親呢,時常長嘆一口氣,然后猛烈地抽著煙。
有一年,鎮(zhèn)里建造一座戲臺,規(guī)模很大,父親是負責人,天天忙到很晚才回家。一天午后,我和弟弟正在院子里逗小狗,只見經(jīng)常和父親下棋的那位叔叔來了,我們趕緊迎上去。叔叔從包里拿出一大塊紅紅的豬肉,足有八斤重,交給母親,低聲說:“這肉是給孩子們吃的?!?img alt=""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17/04/04/xxda201606xxda20160620-1-l.jpg" style="">
面對“飛來橫肉”,母親堅決不收,但那叔叔硬要母親收下,如果不收就是看不起他。母親拗不過,只得收下。我們流著口水盯著那塊肉,商量著吃肉包子呢還是吃餃子。母親說要等父親回來后定奪。
晚上,父親回來了,看到了肉,輕輕嘆了一口氣,什么也沒有說,拎起肉就出去了。我和弟弟眼睜睜瞅著父親的背影,有一種不祥之兆。
不多時,父親空著手回來了。我們急急地問:“肉哪去了?”父親說還給那位叔叔了。于是,我和弟弟都怪起父親來。父親淡淡地說:“這肉不能吃的,吃了是要肚子疼的?!?/p>
弟弟流著口水狂嚷著:“寧可肚子疼也要吃肉?!?/p>
長大后,我們偶爾談起那“八斤肉”的事,父親才告訴我們那件事的原委:那位叔叔想讓父親把建造戲臺的后臺工程交給他,所以才給父親送了那塊肉,結(jié)果呢,父親把關(guān)很嚴,原則性很強,堅決不同意。于是,他又去找另一位領(lǐng)導,那位領(lǐng)導似乎收下了八斤肉,將一部分工程包給了他。待到工程完工時,一驗收,問題就出來了,70%不合格。為此,送肉者和吃肉者統(tǒng)統(tǒng)被撤職查辦。
直到那時候,我們才明白,那塊肉真的不能吃,一旦吃了,不光我們肚子疼,全家上下都會肚子疼,說不定連心都會疼起來。
如今,我和弟弟在各自的崗位上擔任了一定的職務(wù),時常會遇到不同形式的“送肉者”。我們恪守著父親的訓示:“有些肉不能吃,連碰都不能碰!”因此,我們避免了很多是是非非,心靈安寧,生活幸福。
當我們將“拒肉”的故事告訴父親時,父親笑了……
(郝景田摘自《內(nèi)蒙古科技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