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正如許多心理援助專家的預想,再生育熱潮的問題逐漸顯現(xiàn)。
一些再生育家庭仍然沉浸在喪子的悲痛中,與新生子女無法建立正常的親子關系;還有一些家庭希望再生育的孩子和原來的孩子性別一樣,或者長相相似,視其為死去的孩子投胎重生。
更為普遍的情況是,一些再生育家庭的家長往往對新生的孩子過分溺愛,即使經(jīng)濟并不寬裕,仍對孩子有求必應。由于患得患失,家長對孩子幾乎形影不離,導致許多孩子對父母的依賴性過強。
幫助這些家庭建立正常的親子關系,成為劉猛近段時間最主要的任務。
2012年6月,“媽媽之家”搬家到震后重建的壹街區(qū)香樟園,重新裝修成“親子教育中心”。室內的墻壁被粉刷成藍色,每個凸出的墻角兩側都用木板包裹,以避免孩子們磕碰??蛷d里擺滿了各種玩具,還有劉猛和其他志愿者自己動手打造的木質滑梯。
風景最好的一間臥室和陽臺打通,通過落地窗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人工湖和小樹林,其余幾面墻壁則被貼上了壁畫,一側是遼闊的草原,一側是無垠的大海,還有一側是高聳的山川。房頂是幾只海鷗在藍天白云間翱翔。地面上的決明子沙池中,擺滿了各種沙灘玩具。
隨著“媽媽之家”轉型成為“親子教育中心”,受援助家庭也出現(xiàn)分化。一些父母因為年齡、身體和心理等的原因,無法再次生育。 “再孕母親”和“無子母親”之間的聯(lián)系越來越少。其中一些無子母親的精神狀況堪憂。
劉猛認為,再生育家庭面臨的最大的問題是情感重建。許多家庭看起來又恢復三口之家,但其實是四口之家。“因為以前的那個孩子并沒有離開,隨時影響著母親對現(xiàn)在孩子的情感傾注和喜愛程度。而且,大多父母不知道該如何向孩子解釋,所以一般都會模糊地表述說‘哥哥上學去了,或者‘姐姐睡覺去了,他們還會不自覺地將兩個孩子拿出來比較,孩子要和一個并不存在的哥哥或姐姐爭奪父母的寵愛”。
所以,在“親子教育中心”,志愿者帶領再生育家庭一起探索育兒知識、親子關系、母儀修養(yǎng)等問題。每逢周末,母親們也帶孩子一起過來,母親們一起交流,孩子們也一起玩耍。在“親子教育中心”,劉猛與志愿者傳授最多的是讓父母尊重孩子,孩子要享有充分自由的成長空間,不能因為自己想讓孩子成為什么樣的人,就強迫孩子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然而自由成長不代表沒有約束。例如孩子看電視的問題,有母親分享經(jīng)驗,先和孩子約定好早晨起來不準開電視,下午可以看,但時間要協(xié)商。最初,孩子根本做不到,一直哭鬧,但母親堅持執(zhí)行約定。一個月后,孩子回家就先征詢母親意見,能看多久電視,其余時間都不再看電視,看電視的問題就再沒有爭議了。
劉猛表示,再生育計劃或許使得一部分家庭推云見月,同時也令一些家庭重墜冰淵。這是心理援助機構不得不花大量精力長時間扎根災區(qū)的理由之一。樓宇可以重建,人心若是失去溫度,再光鮮的世界,也將是一片荒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