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同事考警校

前不久，與幾個同事聊孩子報考什么學校的事，同事靜雅猛然問我是否清楚她當年是怎么考警校的？見我連猜幾次未中，于是便說連她自己也沒想到，有一天會穿上這身警察制服。

高三那年，靜雅在讀的理科實驗班，當時人人都為了考重點而日以繼夜地做題，整個班級似乎陷入了一種傳銷似的狂熱，大伙兒都跑著去食堂，再快步回教室，生怕時間被別人搶走了似的。

靜雅，在同學眼里仿佛有點笨傻的女孩，卻還在面目可憎地細嚼慢咽著，吃飽了也不著急回教室，而是先晃到校園小超市去看看新到的明星粘紙。未來對于懵懂的她，就好像懸掛在蒸騰浴室里的一面鏡子，沒有任何的影像。甚至又像一個三流的長跑運動員，不為最先不恥最后，跟在大伙后面朝著重點大學慢悠悠地跑著。

其實，人生很多時候，命運的改變，卻始于一個偶然。有一天傍晚，靜雅溜達完上樓準備回教室晚自習，發(fā)現(xiàn)樓梯口有許多人圍在一起聊天，是隔壁文科實驗班的。靜雅剛想穿過他們，卻從窗戶里瞅見班主任那張“鬼見愁”的臉。他威嚴地站在講臺上，下面的“士兵”沒一個敢抬起頭來，氣氛陰寒肅殺。在這般“險惡”的情形下，靜雅毅然加入聊天大軍，心里估摸著等這堂課下了再作打算。

“沒有人知道，就是因為這次聊天，讓我的人生軌跡有發(fā)生了變化?！膘o雅稍微停頓了一下后，又接著說了起來。

在大伙神秘的嘀咕中，靜雅得知省城有所警校正在招考，考進可以包分配，以后就是警察，很多女生躍躍欲試。靜雅聽過后，也沒有當作一回事。突然，說得最起勁的一個女生指向靜雅：“天哪，你沒近視，身高也夠啦，可以去考??！”靜雅如夢初醒，心里悄悄埋下了一顆希望的種子。接著，靜雅的腦海中回放出一部部港臺警匪片，里面的警察主角外表俊朗，個性堅毅，智勇雙全又極富人情味。靜雅把自己想象成男Sir的搭檔，在虎穴龍?zhí)吨型瓿梢淮斡忠淮误@險的任務……

“警校在我們這里才招幾個女的，怎么輪得到你？還是好好考重點吧?！闭髟兏改?、老師的意見后，靜雅心間的希望宛若燃盡的煙蒂，傾間就被輕輕地掐滅了。靜雅仍然繼續(xù)做題、看書，抬頭看看室外的藍天。

直到有一天，校田徑隊的小薇找到靜雅，要她陪同一起練體能考警校，靜雅竟鬼使神差地答應了。小薇的腿又細又長，跑步帶風。靜雅就在她身后20米左右的地方，不過差了小薇整整一圈。

一次次咀嚼失敗，在長長的跑道上，靜雅眼前浮現(xiàn)的是焦渴的沙漠，她曾問過自己，這么折騰自己又是何必呢？她想退卻甚至于放棄；然而，卻又心有不甘。接連幾天夜晚，靜雅在床上碾轉(zhuǎn)反側(cè)，于是便暗自下了決心：迎頭追趕上去，千萬不可自暴自棄。每天清晨4點剛過，她便悄聲下床，躡手躡腳出了宿舍，來到了校園操場，開始了自己的磨礪征程。

“這樣堅持了好一陣，接近警?？荚嚨娜兆?，我的右手和右腳卻突然‘罷工了——半邊身體一直很麻，右手甚至無法握筆，右腳連走路都變得艱難?！膘o雅說，“突如其來的變化，媽媽嚇壞了，竟連醫(yī)生一時也無策可施。我卻暗暗歡喜，這下可以名正言順不用再碰大堆試卷啦。但考警校這件事，也如五彩的肥皂泡一樣，隨著慢慢地升起而漸漸地破滅了?！?/p>

然而，人生總是充滿了神奇?？荚嚽皫滋欤o雅的病莫名其妙地好了，心情好得簡直要飛翔，于是決定要親臨警校進行實地“考察”。到了警校后，眼里滿是新奇，看到鮮艷的招生橫幅和校園里身著警服、隊列整齊的哥哥姐姐們，她的心忽然如鼓風的帆，一下子滿是懲惡揚善、保家衛(wèi)國的豪情壯志。靜雅極其堅定地說：“那一次，讓我更加肯定，我就是要當警察！”

后來的事情，可謂小宇宙爆發(fā)，靜雅順利參加并高分通過了警校的心理測試、面試和體能測試……當她拿到警校錄取通知書時，當曾經(jīng)否定她的人們對她點頭微笑時，她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未來不是夢。

“一位哲人曾經(jīng)說過，‘人們大都不是缺少才能，而是缺少目標。我想，有時夢想并不是海市蜃樓，只要你肯用心并堅定地一條道走到‘黑，就能擁抱別人不一定能見到的曙光。”靜雅目光堅毅，滿臉蕩漾笑容，“如果再有一次選擇的機會，我還會選擇報考警校！”

就這樣，靜雅走進了警校，開始了光榮的從警生涯。

那一年，靜雅剛好十八歲！

如花的女人

不久前，我同妻子去看在老家讀書的兒子。妻子的女同學阿珍知道后，接連打來好幾個電話，非要邀請我妻子到她的新居去坐坐，并說還要召集當年的同窗好友一敘舊情。妻子聞訊，十分欣喜，硬是把我也給拽上了。

“三個女人一臺戲”，這句話果然不假。她們老同學一相見，自然都是開心不已，仿佛總有說不完的話題。然而歡笑之余，她們之中卻有人輕嘆起來：曾經(jīng)一朵朵鮮艷奪目的花，轉(zhuǎn)眼之間就變成了豆腐渣。阿珍是個樂觀主義者，開朗地笑著說：哪個說咱們到了豆腐渣的年齡，就不再是一朵花的人，一定是一個不懂得女人的人，咱們自有咱們獨特的魅力，只是許多人不再用心去欣賞罷了。

誰說不是呢，雖說多年未見，可她們的變化并不大。瞧著一直忙碌的阿珍，她的臉上并沒留下滄桑的痕跡，相反比過去漂亮了許多，舉手投足間，散發(fā)著成熟女人獨有的風韻。大學畢業(yè)后，她被分配到市郊的一個鄉(xiāng)鎮(zhèn)。就在家人千方百計想讓她調(diào)入城區(qū)時，她卻陷入一汪溫柔的湖水里，心甘情愿留在那里相夫教子，過著平靜的生活。她就好似一朵空谷的幽蘭，在一隅靜靜散發(fā)著芳香。

坐在阿珍旁邊的是楚紅，如今已是一所重點中學的教研組長。個頭矮小的她，在高大帥氣的先生邊上，完全是一副小鳥依人狀。或許是嬌小玲瓏，或許是因為保養(yǎng)得好，她的實際年齡實在讓人無法猜測。當年愛哭的她一直是受人寵愛的乖乖女，而今卻是工作在教學第一線的優(yōu)秀教師，成為了學科的帶頭人，不得不讓人刮目相看。誰能說她不是一朵熱情奔放的太陽花？

金萍曾是個十分文靜的女孩，然而卻不愛紅裝愛武裝，為了實現(xiàn)童年的夢想，她從警官學院畢業(yè)后，到了基層派出所戶籍窗口工作。由于工作勤懇，服務熱情，她所在的窗口，曾多次被評為“精神文明窗口”，她本人也被評為“爭創(chuàng)人民滿意”活動先進個人。榮譽背后是汗水，掌聲背后是奉獻，她以特有的細致，熱情周到的服務，默默奉獻著青春?？粗鹌继鹛鸬男δ?，不由得讓人就會聯(lián)想起那朵隨伴春天綻放的迎春花。

席間，聊起家庭和孩子，她們更是一臉的笑意與知足?？粗矍耙粡垙埲缁ǖ男v，總是讓人感覺無比的歡愉。生活中，人們總喜歡將女人比作花，二八女子是鮮艷欲滴的驕人之花，這段時光往往也最讓她們留戀。而立之年后，她們往往開始懼怕新年的到來，常常在早起時，對著鏡子查看眼角的細紋，生怕早逝鉛華。而我的妻子，沒有牡丹的雍容華貴，也沒有玫瑰的艷麗多姿，可她卻似茉莉花般撲實無華，始終保持一種釋然的心境，把所有走過的日子，都看成是對歲月的一種回顧與拂拭，時刻收拾好心情，輕松地迎接每個似曾相識而又嶄新的日子。

女人如花，花如女人，女人仿佛是為美麗而生。然而女人又同男人一樣，為生存、為生活而努力著、耕耘著。她們是女兒、是妻子、是母親。尤其是而立過后的女子才最具風韻也是最顯優(yōu)雅的，她們徘徊在事業(yè)與家庭之間，扮演著職業(yè)女性和家庭主婦的雙重角色，承受歲月的洗禮，經(jīng)歷同一片藍天下更多的風霜雨露，多了一份年輕時所沒有的成熟穩(wěn)重與自信。她們依舊是美麗的花，渾身散發(fā)著馥郁芬芳，是一朵朵豐盈怒放的花，散發(fā)著溫柔的母性光輝，讓人類的靈魂得到純潔和洗滌。

“一花一世界”，正像阿珍所說的那樣，每個女人都有著其獨特的魅力。她們有的像牡丹一樣，氣質(zhì)高雅，美麗華貴，遠遠透出來的那種孤傲，讓你不敢輕易靠近；她們有的像玫瑰一般，嬌艷欲滴，嫵媚動人，她的剌又會讓任何一個想褻瀆她的人帶傷而歸；她們有的像蓮花一樣，圣潔高雅，恬靜美麗，然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她們有春風得意者，如桃花迎春；她們有叱咤風云者，似牡丹竟秀；她們也有抑郁寡歡悲慘凄婉者，被社會忘卻?？墒钦嬲軌蛸N近花蕊傾聽女人心聲者有多少？誰又能給女人不凋的花期、永恒的魅力？

人生從四十開始，女人四十花依然。如花的女人讓生活多姿多彩，如花的女人永遠是一道最讓人賞心悅目的風景。

故鄉(xiāng)的小河

在城市里住得久了，有時難免就會滋生悠悠的鄉(xiāng)愁。在星光燦爛的夜晚，我會常常面對明月，思念起故鄉(xiāng)的山山水水。思鄉(xiāng)的滋味，濃郁而溫馨。在我的心田里，故鄉(xiāng)那條清澈的小河正快樂地流淌著。

故鄉(xiāng)的小河發(fā)源于何處，又流向何方，我沒有做過考證，只知道碧綠的河水，是那么的清澈、明亮，蜿蜒、幽靜的堤岸又那么的令人沉醉和向往。多少年來，那條小河一直在故鄉(xiāng)那片人杰地靈的大地上流淌著。我就是喝著那條小河的水長大的，故鄉(xiāng)的小河承載著我童年的許多快樂。

雖說是條小河，其實也有10多米寬，兩岸長滿了垂柳。每每幾場春雨過后，一河的春水緩緩地流淌，層層綠波，沖著兩岸纖纖的水草起舞，招來那些歡快的魚兒迎水而上，村里的婦人則把積攢了一冬的衣服和家什拿來刷洗，她們那有節(jié)奏的捶衣聲和相互的開心取笑聲，伴隨著碧波流向遠方。

最難忘的是夏日的小河。每到中午，不管太陽多毒辣，也不管父母要求午睡的訓斥有多嚴厲，只要一聽到河邊傳來了知了聲，我和我的小伙伴們就呆不住了。待父母睡著后，我們悄悄溜出家門，飛一般跑到河邊的樹林里，開始與樹上的知了斗智斗勇。有時候干脆光著腳丫，悄悄地爬上樹用手抓，幾個回合下來，不幸的知了便成了我們隨身攜帶的小盒子、小瓶子里的“囚徒”。

我們在河邊玩夠了，便會拿來臉盆逮毛頭魚。先是用一塊白色的塑料薄膜把臉盆罩住，再用一根細繩的一端將塑料薄膜牢牢地箍在盆沿上，然后從塑料薄膜中間剪一個拳頭大的小洞，通過洞口再往臉盆里放一些苻皮（用于養(yǎng)豬的飼料）或是飯粒，挑一個水稍微深一點的地方，一手抓著繩子，另一手慢慢地往臉盆里灌水，然后將臉盆有洞口的一面朝上，把臉盆沉到水里。幾分鐘過后，輕輕把臉盆從水里拉上來。大多數(shù)時候，臉盆里總會有小魚，有時候三四條，有時候十多條。晚上把小魚拿回家和著面粉炸一炸，好香好香！

傍晚，村里的老人、孩子、男人、女人，便都來到河堤上乘涼。大人們談農(nóng)耕、談往事、談家務。我們則會在他們悠閑自得地交談的時候，脫得精光，一個個鯉魚跳龍門般躍入水中，身上的熱氣馬上消散，之后便在河里無拘無束地打鬧著。稍大點的男孩不好意思，不愿意在人多處“洗澡”，便找水深的地方游上幾圈。有時候大人也會來湊熱鬧。他們姿勢優(yōu)美地躍入水中，和孩子們互相追逐著打水仗，或一頭扎進水里比誰潛水潛得遠。水聲、喊聲、笑聲匯成一片……

如今，身處異鄉(xiāng)的城市，也經(jīng)常到露天游泳館去游游泳，偶爾也去大賓館的溫水泳池泡一泡，但是，無論那里的水多清、設施多么豪華，我還是喜歡故鄉(xiāng)的小河，懷念曾經(jīng)在那里撒歡的日子。

題記：母親，你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孩子，是不是從今天開始就真的長大成人了？我的手會不會成為你的手套，你的棉鞋，你的棉被或者你的天空。

母親的手

因為第二天就要參軍去很遠的部隊了，母親陪著我到叔伯家進行道別?；貋淼臅r候，天已是很晚了，又因前不久下了一場雨，路上的泥濘經(jīng)寒風一吹，結上了一層冰凍。我和母親七拐八彎地摸黑走著，我擔心身體單薄的母親會滑倒摔著，就用手攥著母親的手，用身體緊緊地擁著母親。

這是二十余年前的事，那年我正好十八歲，也是我長大后第一次牽著母親的手，第一次感受母親的體溫。比我低了一個頭的母親，她的手是那么瘦削，手腕上的肉松軟地貼在棱角分明的骨架上。那時候，父親常年在外地工作，很長時間才回來一次。我不知道，母親是怎樣一次次有力地握起針線為全家縫縫補補的；我不知道，母親是怎樣拿起鐮刀快速地收割成熟莊稼的；我不知道，母親是怎樣把我熟睡中的被角掖得密密實實的；我甚至不知道，如此柔弱的母親又是怎樣把沉重的生活高高舉起又輕輕放下的。

可就在那個夜晚之前，我一直感到我的手是被母親的手牽著。母親的手像一副溫暖的手套，戴在我細皮嫩肉的手上；母親的手像一雙厚厚的棉鞋，穿在我怕凍的腳上；母親的手像一床溫馨的被子，蓋在我瘦弱的身上；母親的手像一片晴朗的天，覆在我饑渴的心坎上。盡管每每憶起的都是寒冬，然而只要想到母親的手，就會讓我感到無比的溫暖！

“孩子，你要長大了，從今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生活中無論遇到什么困難，都不要氣餒，要想方設法去克服。要記住，母親永遠都是你堅強的后盾！”識字并不多的母親，卻字字如磯，讓我銘刻在心。也是從那個晚上開始，我逐漸感覺到母親的手變小了，變?nèi)趿?，被我牢牢地握在手里。握著母親的手，仿佛握起了那么多年我全然不知的歲月。母親，你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孩子，是不是從今天開始就真的長大成人了？我的手會不會成為你的手套，你的棉鞋，你的棉被或者你的天空。每當探親休假，我都會緊緊地握著母親的手。心中總是懷著一個最美好的心愿，就像母親當年牽著我的小手一樣，真的很希望一起走進快樂的童年。

小時候母親的手是我活著的尊嚴，我也更加祈愿我長大的手，同樣也能成為母親老年時的尊嚴。

前幾年我從部隊轉(zhuǎn)業(yè)到地方工作，與母親相隔千里，然而遙遠的路途卻遮擋不住我對母親深深的愛意，這么多年來，每年難得抽空回去一趟，然而母親的手卻一直握在我的手里，就像我的心在我胸膛里的位置一樣。母親的手，時刻讓我感到溫暖和幸福，它是我一生都將珍藏于心的愛的種子，它很弱小但永遠不失愛的綠意。我想，在這個世界上，如果沒有母親的手，又還有什么能夠讓我們的手變得如此有力而充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