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朗年
一首歌除了講故事給你聽,更帶領(lǐng)你探索一個城市的地圖
某年去香港辦事,從九龍?zhí)赁D(zhuǎn)兩次地鐵去北角英皇道,車廂里冷氣凍得人骨頭生涼。在觀塘線上拉著扶手穿過手臂叢林查看沿途站點時驚見數(shù)只熟悉的站名,忽然醒悟,李克勤的《公主太子》一路在唱著香港的地名。
“想起通宵巴士的淡淡往事,當(dāng)天的你公主般愛著太子”——“公主”是公主道,“太子”是太子道;
“球鞋的天堂曾共度太多傳奇,行人專區(qū)同游媲美動人花都香氣,寒夜跟你,看萬條小金魚熱舞場地”——“球鞋的天堂”是波鞋街,“行人專區(qū)”是西洋菜街,“小金魚熱舞場地”是金魚街;
“沿途共抱擁看幸福彩虹,漫游緊握的手不放松”——“彩虹”是彩虹道;
“期望將閃閃鉆石的山頭,回贈我愛侶美麗如天后”——“閃閃鉆石的山頭”是鉆石山,“天后”則是著名的天后宮——Twins的《下一站天后》你聽過吧。
多有意思,一首歌除了講故事給你聽,更帶領(lǐng)你探索一個城市的地圖。然后你就像我這樣,在某個不經(jīng)意的時候,與某個爛熟于心的地名邂逅,差一點就要喜極而泣。
回頭看看身邊,深圳的地名呢,有多少被寫進(jìn)歌里了呢?除了一位老人在春天的南海邊畫了一個圈,只記得有個樂隊叫“深南大道”,有篇文章(還是小說?)叫《深南大道走九遍》。
有個朋友第一次來深圳的時候問我:“深南大道橫貫東西,并不在深圳的南面啊,為什么叫這個名字呢?”我當(dāng)時也不明所以,后來能回答了:所謂深南大道并非指它位于深圳南面,而是它的兩個終點,一頭是深圳,一頭是南頭——以前的“深圳”,特指羅湖和部分福田,那時上海賓館以西就已是郊區(qū),蛇口更是遙遠(yuǎn)的異地。
我喜歡的作家張欣老師說,有人寫小說愛用“H省”“A城”和“濱海市”這樣的假名,她卻偏愛真實的地名。天河城、環(huán)市東、上下九、廣州、汕尾、深圳,全都實打?qū)嶍懏?dāng)當(dāng),你循名找去永不會落空。
最近熱播的電視劇《歡樂頌》中,古靈精怪富家女曲筱綃迷上骨科醫(yī)生趙啟平。曲小姐出盡百寶搞到一張趙醫(yī)生的名片,有好事之徒當(dāng)即截圖辨認(rèn)出趙醫(yī)生的手機(jī)號和微信號,發(fā)現(xiàn)“微信號真的能加哎”,更有好事之徒照著號碼打過去電話,有人接,一把性感嗓音自稱是趙啟平。
話說今時今日,肯這樣盡心竭力為人民服務(wù)、討人民歡笑的劇組真不多見了。想想倫敦貝克街221號B,以及福爾摩斯先生是英國皇家化學(xué)學(xué)會榮譽會員——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真不是每部虛構(gòu)作品都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