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邪惡畫臉譜 為正義塑群像

劉彥林

讀完田世榮的長篇小說《生死魔谷》，我掩卷沉思，小說中的環(huán)境、情節(jié)和人物等要素，至今還在腦海里閃現(xiàn)且揮之不去，因而心中滋生了有話要說的激動。

說實話，當400多頁的《生死魔谷》擺在眼前時，我有閱讀的懼怕感在心頭蕩起——如此大部頭的作品，真的擔心自己沒有耐心去讀完。然而，在讀了開頭的幾個章節(jié)后，我被波瀾起伏的故事情節(jié)深深地牽引，有種難以釋卷的迷戀，也產生了欲罷不能的閱讀快感。讀完全書，深感這是一部很好看，也讓人感不到冗長的小說。給我留下這個印象的理由，是故事情節(jié)的引人入勝，環(huán)境描寫的獨特綺麗，人物塑造的豐滿典型，使得《生死魔谷》有極強的閱讀磁場。

小說以地處戈壁大漠的河西走廊為故事發(fā)生的地域背景，以祁連山腹地的蛇城市、?，敎狭蚧堑V、金駝嶺煤礦和多爾散金礦及其毗鄰的雪雞洞、黑雪峽、石鷹灘、雪蓮谷等神秘峽谷和秘密暗道為故事發(fā)生的主場地，以“T13”大案和“5·11”系列怪案的偵破為線索，講述了一支刑警隊與一個憑借天險魔谷和權力保護傘負隅頑抗的黑惡勢力斗智斗勇的歷險故事，在歷史與現(xiàn)實交匯、真實與虛幻交織、正義與邪惡博弈的緊張氛圍中揭示了諸多驚心動魄的神秘事件，從而反映了某種世態(tài)和世相。故事情節(jié)錯綜復雜，撲朔迷離，扣人心弦；在表述方式上，作者采用時空多方轉換的形式，巧妙設置故事懸念；在環(huán)境描寫上，突出地域的獨特性，營構了張弛有度的氣場，給情節(jié)推進做了鋪墊；在人物的塑造上，摒棄了假大空的俗套，還原人物以藝術性的真實，并輔之人物的肖像、動作、語言和豐富的心理活動，使得人物個性鮮明。小說將驚險、懸疑、偵破、反腐揭黑、情感糾葛熔于一爐，使得懸念迭起，險象環(huán)生。當然，小說所揭示的諸如“T13”大案、“5·11”系列怪案和“168”案，我認為就是籠罩在小說人物心頭的陰霾。

以下，我試圖對《生死魔谷》中的人物做一些淺表的評析。小說中涉及的人物眾多，可歸為正面人物和反面人物兩大類。正面人物即專案組成員和牧民以及給專案組提供協(xié)助和方便的人；反面人物差異較大，且作惡多端，把他們歸為“惡人”一類，又可細分為四小類。

一、《生死魔谷》中的反面人物形象

第一類：犯罪嫌疑人及其團伙。

他們中既有公安部懸賞通緝的“T13”大案的五名要犯，也有因命案潛逃到礦區(qū)逃脫罪責的人，但這類人著墨不多，五名要犯的形象僅做了粗略介紹。還有原是北方某縣縣長的吳媽，也是通過潛伏在多爾散金礦的特偵員大香的親眼目睹，對隱身為廚師的她的生活劣跡做了簡要陳述。

第二類：普通崗位上的工薪人員。

他們原本有著安穩(wěn)的生活，但在私欲膨脹中走上了極端，從此人生的軌跡被扭轉了既定的方向。王瓊，是牛大脾的妻子，是市教育局的副科長，既漂亮又時髦，在牛大脾忙于工作疏于關心家庭的情況下，她難耐寂寞提出了離婚的要求，而此時，牛大脾正深入祁連山偵破“T13”大案。王瓊偶然發(fā)現(xiàn)市教育局副局長莊卓琳的個人隱私后，在嫉妒和好奇心的促使下，喪失理智地秘密跟蹤她，卻意外誤入雪山娛樂王都發(fā)現(xiàn)了香客、拓實、雪茄、貓眼、司務長等人的秘密，忍受了一些令人不齒的羞辱和蹂躪，使她的內心處在極度矛盾之中，既有對自己行為的愧疚，也有想回到正常生活的良好愿望，但最后還是不幸喪生。當然，她的出發(fā)點是為揭露社會的丑惡現(xiàn)象，她留下的照片等證據(jù)，也為打擊黑暗勢力起到了重要作用。她是作者為主要人物的配角塑造的女性之一。莊卓琳的塑造，是通過王瓊的觀察視角進行的，作者旨在反映她的權色交易、錢色交易等方面的劣跡。對潘雅的塑造著墨不多，她也是普通的職業(yè)女性，懂得知恩圖報，卻在情感、意愿和良知之間掙扎和徘徊，反映了弱勢的小人物在現(xiàn)實社會中的生存困窘。

第三類：以權謀私的公職人員和企業(yè)老板及其追隨者。

此類人中，權高位重的是蛇城市副市長，以及后來的市委政法委書記姜亦（香客），他受制于商場人物，被金錢和色相奴役，跟莊卓琳等女人做著不正當交易，尤其在“168”案發(fā)生后，他采取不正當手段指示華秘書等人盜尸，并將公安局局長劉華、刑警大隊隊長牛大脾調離公安局，企圖銷毀證據(jù)為罪犯開脫；他還幫助拓實離開監(jiān)獄，并安排拓實逃走，把手中的權力當作交易的籌碼，表面上慈眉善目、道貌岸然，實際上卻是心狠手辣的腐敗分子。市教育局局長易寶仁原是付春的丈夫，卻和姜亦的女兒暗度陳倉后與其結婚，攀附上了自認為堅實的政壇靠山，他是政治舞臺上“走狗”式嘴臉丑惡的人物。拓實是聯(lián)拓總公司的副總，也是“5·11”系列怪案的主謀，他架空總經(jīng)理昆多來，把企業(yè)資產據(jù)為己有；牛徹肆意發(fā)展自己的勢力，官商勾結，胡作非為；市公安局的華秘書和黑惡勢力暗中契合，給他們通風報信，做著違背職業(yè)操守的事；硫磺礦的向書記老謀深算、陰險狡猾，喜歡嫁禍于人，在員工眼里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礦長林春江雖然正直，但受到了向書記的排擠，險些遭到殺害；新任礦長陳泗林經(jīng)歷了和林春江一樣的遭遇；副礦長付有田平時夾著尾巴做人，卻時時想著謀取礦長職位；雪茄受命于人，他把金礦作為據(jù)點，把雪山娛樂王都作為滿足淫欲的場所，是一個茍且偷安的馬前卒，這類人還有喬老板等。六環(huán)公司的總經(jīng)理冷艷艷，暗中販賣毒品，罪惡深重；火妖神獵隊的胡達、蔡林以及守礦隊的尕張、雪茄的助手小閻等人，他們胡作非為，幾乎是殺人不眨眼。這類人最終得到了應有的懲戒。

第四類：徘徊在道德與法律邊緣而身不由己墮落的人物。

這類人以出賣靈魂與肉體的女性居多，她們在利益得不到滿足時，心理天平發(fā)生失衡，把自己作為命運的賭注，本想獲得更多的金錢回報，幻想享受奢侈豪華的生活，但往往事與愿違，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別人手中可資利用的棋子，當然也是徹頭徹尾的受害者，不僅肉體備受折磨和蹂躪，而且心靈也受到了極大的傷害。龔娘們是這類人中為數(shù)不多的男性，說話女聲女氣，卻陰險狡猾、心狠手辣，被拓實等人利用而又死心塌地不肯悔改；龔娘們以商店作為掩護，干著為不法分子做眼線、聯(lián)絡、傳遞情報以及殺人越貨的事情，他的手上沾滿了鮮血，應是人中“惡鬼”。當然，劉老四（劉猴子）、啞巴（范二娃）、大耳朵（老余）、大五子、老邙、柳軍、李老二、大毛、王吉華、兩點毛等人，都是龔娘們一類的人物，也是作為拓實、牛徹等人的殺人工具而被任意指使的走卒。其他幾位都是女性，比如范玉珍、洪麗麗、石妖、華珍、阿仙等人，她們把美麗的外表、曼妙的身材作為交易的資本，比如石妖，表面風姿綽約，其實更“像一朵燦爛綻放的罌粟花”。還有像無辜受害的保潔員等，她們最終成了犯罪團伙的犧牲品。洪麗麗年逾40歲，但看起來就像20多歲，身形豐滿，笑容迷人，正式和9個男人結過婚。這些人物也為襯托正面人物起到了重要作用。

二、《生死魔谷》中的正面人物形象

第一類：為了維護公共利益和群眾安全而舍棄個人利益的人物。

這類人把個人生死置之度外，在極其惡劣的環(huán)境中，想方設法進行艱苦卓絕的案情偵破，最后歷經(jīng)千辛萬苦抓獲犯罪嫌疑人。他們是《生死魔谷》的重頭戲，也是作者著力塑造的群體。牛大脾是其中最核心的人物，臉龐黧黑，走路時大步流星，說話粗聲炮氣，人長得矮胖矮胖，但在為人處事、偵緝破案上絕對是響當當?shù)娜?，他的口頭禪“愚個”為他的典型化做了點睛之筆，他的性格粗中有細，急躁中有沉穩(wěn)，機智中有果敢，作者濃墨重彩地塑造了他的典型化形象；劉華作為公安局局長，是專案組的指揮者，他是牛大脾破案方案的支持者，在被迫調離公安局之后，仍然和牛大脾暗中攜手偵破“168”案，并協(xié)助倪燕成功抓捕了意欲潛逃的罪魁禍首拓實。參與案件偵破的還有豆健副局長和刑警任曉任、李昶、鄧克、倪燕、景敏致、王一光、付忠等。任曉任是警花，是大家喜愛的“眨眨姐”，以醫(yī)生的身份打入金礦后，經(jīng)受住了慘無人道的考驗，在個人處于極度危險的境況下，堅持查找罪犯，弄清并繪制了一些密道的路線圖，為尋找失蹤的專案組成員盡心盡力直至犧牲。李昶和景敏致是刑偵組的主要成員，為弄清黑雪峽及其密道付出了艱辛的努力，甚至和龔娘們等進行了暗中的角逐，不僅深受惡劣環(huán)境的煎熬，還多次受傷。李昶在經(jīng)受住火妖神獵隊的考驗后，卻意外被拓實發(fā)現(xiàn)，最終被槍殺。倪燕是貫穿故事始終的人物，她富有愛心，和一只失去母親的小狼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她在執(zhí)行任務過程中，多次深入險峽魔谷，表現(xiàn)機智英勇，經(jīng)受住了一切考驗。后來，她為偵破“168案”保護王瓊、司務長的尸體等主要證據(jù)做出了不懈的努力，并在跟蹤和抓捕意欲逃脫罪責的拓實時被打成重傷，落下了終生殘疾；在牛大脾妻子死后，倪燕主動關心牛大脾的生活，并與他結了婚。特偵員京杰、朱金明、老趙、任曉任為了大案的偵破而出生入死，受盡了煎熬；鄧克先是奔忙于“T13”案件的偵破，后來為了查清販毒團伙的底細，不惜拿出自己的積蓄，并向同學朋友借來資金，獨自和冷艷艷等人展開了交鋒，不料在保護重要證人程梅的過程中不幸犧牲。不過，我認為他們的行為鑄造了警魂，他們的事跡可歌可泣，感人至深，但是他們的人生卻有著濃重的悲壯色彩，小說的主旨是彰顯他們的英雄本色。羈押所的值班員田小可和“168案”秘密刑偵組的警員冉毅、小黃等，都是有正義感、有責任、有擔當?shù)那嗄?。祖葉先在六環(huán)公司工作，利用職務之便，給牛大脾等人提供冷艷艷販賣毒品的情報，雖然后來被姜亦調進公安局，表面上對華秘書、冷艷艷等人惟命是從，但還是暗中協(xié)助任曉任成功解救了景敏致、葉惠子和小趙。當然，都俊是其中的反面人物，他被拓實等人利用，干著和身份不相稱的勾當，最終成了拓實、牛徹等黑暗勢力斗爭的犧牲品。

第二類：幫助過民警的牧民和部分案件知情者。

巴特爾、古麗拉、烏云其其格一家，他們吃苦耐勞、憨厚善良，曾經(jīng)挽救了在黑雪峽紫草灘迷路的李昶和景敏致，收留他們在蒙古包度過了寒冬。扎西巴曾、旦正卓瑪?shù)热?，幫助景敏致從狼群中脫險。還有身處險境卻心地善良的女性，如葉惠子，她上山采藥途中被火妖神獵隊的人強行扣留下來給他們做飯，暗中幫助打入金礦的刑警和專案組的人脫險。程梅是礦區(qū)的醫(yī)生，付春是硫磺礦財務室的出納，她們都是“5·11”系列怪案的知情者，在經(jīng)歷了被人追殺的險情之后，主動向刑偵人員道出了真相，也把關鍵的證據(jù)交給了專案組。這些人物，雖然屬于配角，但也不可缺少，盡管是粗略來寫，還是鮮活生動，形象飽滿。

總之，《生死魔谷》具有宏大敘事的構架，故事精彩而曲折離奇，環(huán)境描寫紛繁而多變，人物塑造立體而典型。不過，從更高的層面上比照，還并非盡善盡美，比如個別細節(jié)描寫過于繁復瑣細，心理描寫還不能揭示人物內心世界等，但瑕不掩瑜，總體還是一部耐讀的長篇小說。

（責任編輯 劉冬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