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傳奇中的傳奇——淺談李娃成功的原因

劉雨萌

【摘要】：“汧國夫人李娃，長安之倡女也。節(jié)行瑰奇，有足稱者”，這是《李娃傳》前對主人公李娃的一個最好的概括。唐傳奇中，女性的角色從來不曾失掉光環(huán)，執(zhí)著如霍小玉，剛烈如杜十娘，溫婉如崔鶯鶯，絕色如李師師。但是，若說傳奇性，則就李娃最為顯眼。李娃的傳奇性，不僅僅在她的遭遇，她的品行，更在于一個女子處于男權社會，亦是封建社會所作出的選擇。

【關鍵詞】：唐傳奇;李娃;傳奇性;社會環(huán)境

引言：唐傳奇是問過古代小說發(fā)展走向成熟的一個重要標志，其重要的標志作用就是文體意識的自覺。它對宋元雜劇、明清小說的發(fā)展都是有著重要意義。唐傳奇的題材內(nèi)容豐富、廣泛，受唐朝開放風氣的影響，對一些社會問題有著更客觀、更具現(xiàn)代意識的看法與理解。

《李娃傳》取材于民間《一枝花》，內(nèi)容豐富，情節(jié)曲折。小說通過滎陽公子與李娃之間悲歡離合的描寫，揭露了封建社會罪惡的娼妓制度對人的迫害，對李娃品行的贊美。李娃拋棄繁榮，助其所愛，更能謹守婦道，嚴整治家，因而被朝廷封為汧國夫人，一個出身卑賤的妓女竟能獲此殊榮，在當時引起了轟動。李娃作為封建社會的底層人民，但是，通過特殊的遭遇以及自身的努力，轉(zhuǎn)變?yōu)樯鐣y(tǒng)治階級的一員，其經(jīng)歷足以稱之為傳奇。而小說作者白行簡作為一位封建士大夫，能夠用這樣客觀的筆調(diào)來寫一位曾被侮辱，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妓女立傳，也是難能可貴的。

一、出身低賤，路遇貴人

在整片小說中，對于李娃的出身只是寥寥幾筆帶過。但是，讀者仍然可以從字里行間之中看出她的生活背景。在古代，一個女子選擇做娼妓，出了生活所迫，著實是沒有其他的情理。當然，這種悲慘的境遇可能會給生活帶來種種不幸，但是從另一個方面來看，也可以磨練人的品行和意志。在李娃與李姥、滎陽生、滎陽生父母之間的互動，可見她的老練與世故。這稱得上是聰明的表現(xiàn)，然而，在聯(lián)想到到如霍小玉、杜麗娘的不諳世事，不難想到李娃老謀深算下的辛酸艱難?；粜∮褡孕”闶腔敉跣∨?，深受父親的喜愛。后來遇上李益，也有親生母親為之盤算。但是再看李娃，她自小便是在老鴇的控制下茍且偷生，為了生存，不得不學會一些不堪的手段。即使她與滎陽生情誼漸生的情況下，也不得不與李姥合作，將自己喜歡的人設計逐出。

李娃的身份無論是在現(xiàn)代古代，都是有些不堪的，也是難得善終的。風塵女子的命運都如同浮萍一般，毫無根底。因此，李娃與滎陽生情誼漸濃之時，也是明白兩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但是，又可以說李娃的運氣很好，因為她遇上的男人稱得上是有情有義。比起李益的薄情懦弱，李甲的貪婪可惡，滎陽生簡直是百年難得一遇的良人。滎陽生出身于世家大族，有很有才華，其父視為“千里駒”，他身上有著尋常公子哥兒貪色的浮浪習氣，卻又有著幼稚、單純、意志堅定。在被李娃拋棄后，經(jīng)歷了種種的世態(tài)炎涼，飽嘗了人世辛酸。最終在李娃的陪伴下一舉及第，再于父親重修父子關系。盡管李娃再三讓他另娶門當戶對的妻子，滎陽生卻堅定的與她結為夫婦。

重見而不怨，作官而不舍。遇見滎陽生可以說是李娃成為傳奇最關鍵的一步，但是遇見李娃，有何曾不是滎陽生的幸運呢？

二、節(jié)行瑰奇，有情有義

如果說遇見良人，是命運給李娃的一個機會，那么李娃能抓住這個機會，不得不說就是她自己的本事。李娃本是一個久落風塵的女子，在長期屈辱。痛苦的生活中，身心遭到玷辱，靈魂也被扭曲。但是，面對落魄的昔日相好時，她卻毅然決然的與李姥決裂，并誠心照顧他，幫助滎陽生應考、得官。滎陽生后來的成功背后都是有著李娃的默默支持。當然，這并不是說要否認李娃在最后得到了滎陽生父母的同意后，李娃和滎陽公子結為夫婦。但是，從李娃婚后的事跡足以看出，嫁給滎陽生并不是她生活奮斗的最終目標。在成為人婦后，李娃并沒有流露出一點曾為倡女的不良習氣，并且贏得了持家嚴謹，教子有方的美譽。

李娃和滎陽生的愛情從古至今，都是受人猜測的。這種種原因之中，有當時的社會環(huán)境、世族規(guī)則、滎陽生身為男性的一些因素，但是更多是李娃的自身的原因。首先，李娃的身份令人詬病。其次，她是一名久經(jīng)風塵的妓女，不同于霍小玉的單純，她自幼在紅塵里打滾，外有嫖客、內(nèi)有老鴇，所以，李娃注定不是一個對世事一無所知的人。而恰恰相反的是，她的才智和眼光更是高于很多當時的男性。

但是，如若是一個人的聰明，也是眾人對她進行一些消極的、無根據(jù)的揣測，也只能說是無端遭到非議。

滎陽生對李娃的感情，由于這個人物塑造，是可以看出來是很明顯的。滎陽生是因為李娃的外貌，對她一見鐘情。而李娃的感情卻并不明確。一則，是因為她的身份受限;二則，兩人究竟是日久生情，還是否定意義上的‘郎才女貌呢？這個并不能夠闡明清楚。如果是，那兩人的愛情未滅被定義為外貌、才華之類的膚淺一流了。

與之對比的，不難讓人聯(lián)想到另一則花魁娘子與賣油郎的故事。都是源于外貌而起的愛情，在另一方面來看，都是很多愛情發(fā)展的開端。就連在《紅樓夢》中經(jīng)典的一幕寶黛初會，賈寶玉也說道：“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睆耐饷查_始的感情并不低于下流，而是走向內(nèi)心交流的一個較為便捷的通道而已。而李娃愛才，就更為正常了。就連《紅樓夢》一書中，賈赦也曾感嘆道：“自古嫦娥愛少年。”食色性也，實乃人之常情。

當然，人們最愛猜測的，就是李娃救助滎陽生的一個動機。這仿佛是在說，一個聰明人做任何事情的背后，都是有一個目的。在本文前，多次提到李娃的聰明，但是并不是論證她便是先知。在封建社會，有多少男子是陳世美，可并不意味著每個時代都有包青天。李娃縱使聰明絕頂，也無法預料滎陽生能中舉、會不會在金榜題名后被拋棄、自己會不會被滎陽生父母接受，亦或是這樣的選擇自己會不會后悔？在她與老鴇決裂的時候，在她把滎陽生接進家門的時候，沒有人可以為她保證。無論動機為何，滎陽生封妻蔭子，李娃功不可沒。

三、聰慧果決，不忘初衷

唐傳奇的女子都是異數(shù)，溫婉的霍小玉臨死前的那一樁惡毒的詛咒，本是妓女的李師師卻自持一份骨氣，李娃也是如此。

滎陽生功成名就之后，李娃并沒有想著和他一起共享榮華富貴。就如同她所說的那樣“今之復子本軀，某不相負也?！彼钪@個社會的運行規(guī)則，就算是她幫助的滎陽生，但是兩人身份的差異之大，是不可能使他們兩人在一起的。也是體現(xiàn)了李娃的深明大義，堅毅果決。這表明她富有生活經(jīng)驗，憑著她對這個社會的認知，因此，即便是幫助了滎陽生解脫困境，也不過是為了求得自己心安。在強大的社會壓力之下，她雖有所愛，但是，為了愛人和自己，卻又不能不主動放棄。由此在聯(lián)想到強留李益八年的霍小玉，在男女之情之下，竟要李益在人生中最重要的八年里拋卻父母親人，家族責任與自己廝守，不可不謂愚蠢。

既然都提到了霍小玉般的小女兒心思，那在李娃身上，那種比著男子更勝一籌的計量就更讓人佩服了。在解救滎陽生后，李娃并未想著就與滎陽生長相廝守，活在一個真空似的環(huán)境里營造自己“愛情”。而是幫助滎陽生重拾課本。而在滎陽生自覺學業(yè)已成后，又勸解他再精益求精。后來滎陽生一舉及第，也是李娃勸告他此時應注意交際。這些意見對于當時無長輩在旁邊指點的滎陽生來說，不可不謂恰好。也可以見識到李娃的聰慧與見識。

結論：總觀小說全篇，李娃是一個性格復雜的、矛盾的人物形象。這些矛盾讓李娃這個人物顯得更加的現(xiàn)實，更加的生動。由于出生遭遇，她并不是一個完美無瑕的女子;但是，正是由于這些事情，才造就了這樣一個奇女子。就如同文章末尾作者對她的評價：嗟呼！倡蕩之姬，節(jié)行如是，雖古先烈女，不能逾也。

參考文獻：

《中國歷代短篇小說精品鑒賞——李娃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