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蔣方舟自7歲開始寫作,9歲寫成散文集《打開天窗》。2009年10月,她在由《人民文學》雜志社主辦的第七屆人民文學獎評獎中獲得散文獎。2012年,她從清華大學畢業(yè),現(xiàn)就任《新周刊》雜志副主編。
其實挺難設(shè)想,如果我不寫作會干什么。我的第一本書里面就寫有我未來要干什么:“我要當一個芭蕾舞演員,我要當一個科學家,我要當一個女演員?!?/p>
那個時候我很虛榮,想的全是當女演員。上了大學之后,我想重新開始生活,幸好念清華相當于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環(huán)境。當時我覺得人生還有挺多選擇的,就想做一個清華的好學生,然后順利畢業(yè),再重新選擇。我把人生的每一個新節(jié)點當作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人生是一個不斷試錯和刪除的過程。我嘗試過寫李承鵬或者韓寒式的戰(zhàn)斗檄文,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適合。我也做過主持人,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不享受那樣的狀態(tài),每次在公眾面前表達之后,我都會對自己感到厭惡。我也寫過劇本,做過編輯,但我覺得這些都不適合我,可能真正適合我的還是寫作。
因此,寫作對我來說是一件騎虎難下的事情。我原來還覺得不寫作可以干很多其他的事情,到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的能力、我的成就感、我的喜悅,其實都集中在寫作上,我很難從寫作中剝離出來。所以,我現(xiàn)在覺得我除了寫作,其他事我都干不好。而且,我現(xiàn)在越來越恐慌,我在想,要是我以后結(jié)了婚,有了孩子,我沒有那么多時間去寫作怎么辦?
寫作不只是一項工作,它同樣也是一種生活狀態(tài)。每天看書的時候,我都在構(gòu)思;當我走在人群當中的時候,我在觀察別人;甚至在吃飯的時候,我也在觀察坐在我對面跟我聊天的人。我把每個人都當作一個寫作的素材和對象。所以,寫作對我的生活狀態(tài)影響很大。
我覺得寫作是一件大于生活的事,它覆蓋了生活,甚至超越了本能。就像《卡夫卡日記》里面有一句特別著名的話,大意是“你活著的時候應付不了生活,就應該用一只手擋著襲擊而來的重物,用另一只手去記錄在廢墟中看到的一切”。
最后,關(guān)于寫作的意義,可能大家都會從兩個角度來談:一個是對自己的意義,一個是對他人的意義。但是對我來說,寫作就只有對自己的意義,而沒有對他人的意義。我從來不會說影響多少人,或者去改變什么現(xiàn)狀,或者去成就多大的社會事件。對我來說,寫作的意義永遠是個人的。它把我從一種平庸的狀態(tài)當中解救出來,讓我相信自己原來跟其他人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