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穎
【摘要】本文以《浮生六記》兩譯本中的典故翻譯為例,通過對具體譯例的對比分析和數(shù)據總結,探討譯者處理典故時翻譯方法和策略的選擇與得失, 接著從文化翻譯的角度分析譯者采取不同翻譯方法和策略的原因。通過研究表明,文化大環(huán)境會對譯者的翻譯方法和翻譯策略產生影響,在多元文化并存的今天,譯者應恰當?shù)靥幚淼涔实姆g問題,以達到文化傳播交流的目的。
【關鍵詞】文化轉向 《浮生六記》 典故翻譯 譯例分析
引言
20世紀70年代以來,隨著西方翻譯研究出現(xiàn)的“文化轉向”,翻譯研究已經不單純側重于語言層面上的對等,而是轉向于研究促使翻譯形成的一切語言之外的因素。1990年巴斯奈特和勒夫維爾在論文集《翻譯、歷史與文化》中提出,翻譯研究逐步轉向了文化,轉向文本外部的研究。本文以《浮生六記》兩英譯本中的典故翻譯為例,比較譯者在處理含有大量文化因子的文化負載詞—典故時翻譯策略選擇的不同,研究當時譯者所處的文化生態(tài)環(huán)境對其翻譯策略有何影響。
一、《浮生六記》及其譯本簡介
《浮生六記》是清朝乾隆年間文人沈復的一部筆記式的自傳。作者以簡潔通俗的文言文描述了個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字里行間流露出作者獨特的人生態(tài)度、價值理念和審美情趣,從中可以領略到中國傳統(tǒng)知識分子那種清新寡欲、追求真美的性情,其中不乏中國傳統(tǒng)語言文化精髓。
概括起來,目前在學界較為重要的英文版《浮生六記》大概有三。其中最為人熟知的是林語堂先生1936年的譯本Six Chapters of A Floating Life。另兩個版本分別是:1960年雪莉·布萊克的譯本和1983年白倫與江素惠合譯的譯本。對于這三個不同的翻譯版本,需要說明的是,布萊克的版本在某種程度上是對《浮生六記》的編譯,而非嚴格意義上的翻譯。筆者選取了林語堂先生的譯本(簡稱林譯本)和白倫與江素惠合譯的譯本(簡稱白、江譯本)進行比較。
二、林譯本和白、江譯本《浮生六記》典故翻譯的對比分析
1.典故釋義。對于典故,《辭?!穼⑵溽屃x為:“詩文中引用的古代故事和有來歷出處的詞語。”其主要來源有:(1)歷史故事或歷史事件;(2)神話傳說;(3)民間傳說;(4)文學作品;(5)寓言故事;(6)民間習俗、諺語等??偟恼f來,典故是指人們在口頭或書面表達時引用出自神話、寓言、民間傳說、歷史事件或文學名著等有來歷出處的詞語。
2.典故譯例對比分析。根據以上典故的六個主要來源,筆者總結了《浮生六記》的典故12例,并對每例進行了對比分析,發(fā)現(xiàn)兩個譯本中的典故翻譯共用到的翻譯方法主要是:直譯、直譯加注、音譯加注、文內增譯、文內注釋和意譯。
直譯最大程度的在語言層面上保留了原文的形式和特點,但是對于富含特定文化負載詞的典故,有時僅靠直譯不能傳達出異質文化背后的意義,由于異質文化的獨特性和源語—目的語自身所具有的語言和文化背景的異同,直譯勢必會給讀者理解譯文造成一定的障礙。在翻譯含有豐富文化內涵的典故時,宜采用一些輔助性的翻譯手段,也就是對文化信息做一些彌補性的工作,也稱為文化補償。在《浮生六記》的兩英譯本中,所采用的文化補償手段主要有:文外注釋(直譯加注、音譯加注),文內注釋和文內增譯。
例:余戲日:“當日文君之從長卿,或不在琴而在于此乎?”復相與大笑而罷。林譯:“Perhaps,” I said, “Wenchün was tempted to elope with Hsiangju not because of his chin music, but rather because of his fu poetry,” and we laugh again. (林語堂,1999:23)
白、江譯:I jokingly said, “So perhaps Wenchün did not fall in love with Hsiang-ju19 because of the way he played the lute after all, but because of his poetry?” The conversation ended with us both laughing loudly. (Pratt&Chiang,1983:32)
尾注19.Notorious lovers of the Han Dynasty. Cho Wen—chün fell in love with Ssu—ma Hsiang-ju and ran off with him one night after he courted her by playing the lute at her fathers home shortly after she had been widowed. (Pratt&Chiang,1983:151)
林語堂采用直譯法,通過添加關鍵詞“elope” 將典故的內涵在譯文中明點了出來,讓讀者聯(lián)想起‘文君夜奔的故事。中國讀者對卓文君故事比較了解,但對于中國文化了解甚少的西方讀者則不然,為了讓讀者更多地了解這一歷史典故,白、江二人則采用了直譯加注的方法。
綜合以上兩譯本中的翻譯方法,再按照是否能忠實地傳達原文的文化色彩,筆者總結了兩個譯本的典故翻譯方法和策略,見表1:
從表1中可以清晰地看出:兩譯本都綜合地運用了異化和歸化的翻譯方法;林譯以歸化為主,歸化和異化相對比較均衡;白、江譯以異化為主,其中異化翻譯占主導。
譯者采取不同的翻譯方法和策略不是偶然現(xiàn)象,從歷時性和文化大視野的角度看,譯者會在當時的文化背景下出于某種文化目的,選擇其翻譯選擇和翻譯策略。在各自的序言中,譯者道出了各自譯著的目的。
林語堂在其序言中寫道:“素好《浮生六記》,發(fā)愿譯成英文,使世人略知中國一對夫婦之恬淡可愛生活?!?林語堂翻譯《浮生六記》的目的是讓西方讀者了解到這對可愛的中國夫婦淳樸恬淡的生活,向西方介紹中國傳統(tǒng)文化。然而作為一個游走在東西文化間的中西文化邊緣人,林語堂在向西方讀者傳遞東方歷史文化的翻譯過程也必然會受到其獨特文化身份的影響。在中西文化地位懸殊的20世紀30年代,林語堂先生采用了以歸化為主,兼顧異化的翻譯方法,以目的語文化為歸宿又適當保留原作中文化負載信息,譯文仿佛就是采用譯語進行的創(chuàng)作,行文流暢自如,毫無翻譯的痕跡,大大地提高了異域讀者對中國文化接受程度。
三、結語
在全球化與多元化并重的今天,中外文化交流日趨增多,中國傳統(tǒng)文化也越來越受到世界的關注。在如何處理翻譯中的文化差異的問題上,劉宓慶提出了“文化適應”的概念:譯者必須摒棄“非此即彼”的一元論文化翻譯觀,以綜合平衡觀為原則,對具體問題進行具體分析,達致譯語文化和源語文化的“恰恰調和”。我們在向世界譯介中國傳統(tǒng)文化時也應采取不同的翻譯方法和策略,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文化傳真”的目的在于最大可能地傳遞源語的文化內涵,讓譯語讀者充分理解原文的文化信息,更好地欣賞原汁原味的源語文化,從而獲得與源語讀者大致相同的文化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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