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玲敏
摘 要 赫施的有效性理論從客觀主義原則出發(fā),證實文本含義的確定性和可復制性,號召理解應當回歸作者,把作者原意作為理解的標準,并以此反對任意理解。這在一定程度上糾正了理解活動的相對主義,也充實和發(fā)展了現代解釋學。但與此同時理解是否符合作者原意最終只能由讀者自己判斷,這又使得赫施的有效性理論備受非議。
【關鍵詞】赫施;理解;含義;意義;有效性
解釋學是一門以理解為研究對象的學科,理解是對文本意義的把握。以施萊爾馬赫、狄爾泰為代表的傳統(tǒng)解釋學把尋找作者原意作為價值目標,所以在此以及之前,解釋學是一種理解技藝學。當解釋學發(fā)展到海德格爾時,解釋學開始從尋找作者原意的工具,到作為人的生存方式轉變。伽達默爾繼承和發(fā)展了海德格爾的觀點,批判傳統(tǒng)解釋學復制作者原意的目標就是一種浪漫主義幻想,理解活動總是無法擺脫理解者的自身歷史和前見進行,由此實現了解釋學的哲學化。在他看來,所謂理解就是理解者自身歷史與文本相互交融,創(chuàng)生文本新意義的過程。但他在捍衛(wèi)了理解活動的歷史性原則的同時,否定了文本作者和理解共同價值判斷標準的存在,也為理解相對主義和不可知論埋下了種子。赫施在其《解釋的有效性》中強調理解的客觀性原則與可理解性原則,認為作者對于文本意義的解釋有著制約和導向作用,要求理解回到作者的意圖。
1 赫施解釋學有效性理論的內容
在理解活動中,理解者、時間和場景的改變,無疑給理解的多樣性帶來無窮的可能性,這也引起各種解釋之間的有效性爭論,究其根源就是關于普適性的理解標準的爭論。赫施在《解釋的有效性》一書中,重提作者原意的重要性,即認為反映作者原意的解釋才是有效的,力圖重建理解的客觀性原則。
1.1 區(qū)分“含義”與“意義”
赫施認為雖然讀者對同一種文本的解釋很多,但作者要表達的意圖是不變的。為此他區(qū)分了文本含義和文本意義,文本意義紛繁多樣,文本含義卻只有一個。文本含義就是作者原意,文本一旦完成,其含義已經固定,即使作者重新界定文本詞義,那也是一種重新創(chuàng)作行為。意義指含義與某個人、某個系統(tǒng)、某個情境之間的關系。在他看來盡管理解具有歷史性,但是文本的含義始終還是那個含義,發(fā)生變化的只是這些含義的意義,理解的客觀性正是基于此。
1.2 正確理解的可能性
作者都是用一定的語言符號來撰寫文本,而語言本身是多義的,那么赫施一直堅持的作者原意究竟是否具有把握的可能性呢?赫施堅持認為作者原意不僅存在,而且具有確定性和再現性。赫施借鑒了胡塞爾現象學理論:不同的意向性行為,都能指向同一個意向性客體,那么對文本的詞義的多種可能的解釋,最終就像意向性客體一樣,會得出同樣的詞義,即詞義在根本上是確定的、可復制的。為了達到作者的意圖,赫施還把作者原意界定為作者的意欲類型。類型作為一個整體概念,也是有界限的,它可以通過多種具體化事物來體現,對作者原意的多角度、多層次的解釋都是對這種“類型”的還原。如水果的概念就從蘋果、香蕉、梨子等具體事物拼湊出來。對解釋者來說,如果能確定文本的意欲類型,就能了解文本的局部含義。
1.3 反對任意理解
自海德格爾以來,解釋學忘記了作者。鑒于理解的歷史性,理解者無法復制作者的原意,作者原意在理解中不復存在,與其說是讀者理解文本,不如說是讀者在創(chuàng)造新文本,解釋學逐漸走向了讀者中心論。這種作者原意的虛無引發(fā)的后果可能就是讀者對于文本的任意理解。雖然伽達默爾用“傳統(tǒng)”和“對話”限制任意理解,即傳統(tǒng)限定了每個人理解視野的廣度和深度,但赫施認為伽達默爾的“傳統(tǒng)”處于可變狀態(tài),難以防止理解的相對主義傾向。在赫施看來,讀者主觀能動性的過度發(fā)揮會使得對文本的解讀失去客觀評價的標準,我們應該尊重原意,將它視為最好的意義,即最合理的解釋標準。
2 赫施解釋學有效性理論的評析
2.1 赫施解釋學有效性理論的貢獻
在解釋學發(fā)展過程中,一直存在解釋的主觀性與客觀性,文本意義的多元化和確定性的爭論,它涉及的是理解的標準問題,即如何解釋才是有效的。那么文本的解釋為何會存在主觀性?一方面語言自身充滿了歧義、張力,不同的人對于相同的詞的理解不同。另一方面作者和讀者之間存在心理、語言、文化間距,理解者在理解時必然帶有主觀性。赫施認同理解的主觀性,但這并不能成為相對主義傾向的借口。赫施要求理解應回到文本,捍衛(wèi)了作者的權威地位,在這個宣稱“作者已死”的時代,對于正確面對文本、還原文本含義、有效防止任意理解具有重要意義。
2.2 赫施解釋學有效性理論的局限
赫施在論及含義與意義的關系時,批判了伽達默爾“視域融合”不符合邏輯,他認為在理解文本含義之前視域融合無法實現?!八栽诤帐┠抢?,含義對意義起著統(tǒng)領作用,意義永遠從屬于含義。這種看法似乎有偏頗之處:即只有先解決了科學知識的問題,然后才可轉向價值、意義的研究。而對于歷史流傳物的研究,我們只能從它在今天的價值來出發(fā)來研究它,此時意義反倒成為含義的前提了?!焙帐┰陉U述正確理解的可能性時,為了證明作者原意的確定性和再現性,引入了胡塞爾的“意向性”概念,然而胡塞爾并沒有強調意義是在意向性客體里,意義也并非是一個純意向性客體。再者“類型”這種模棱兩可的抽象概念顯然不能作為理解有效與否的標準。王岳川提出,“赫施要尋找的可靠性的依據只能是作者的原意,而作者的原意又需要解釋者在闡釋過程中去尋找。這種‘解釋學循環(huán)使赫施的客觀性同樣難逃闡釋的怪圈?!比绱宋谋窘忉尩目陀^性也是一種無法確定的東西,不能限制任意理解。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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