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兩個方面說起。
一是我們需要什么樣的中國故事,我們應該抒寫什么樣的中國精神。這不是符號,而是需要我們扎扎實實去探索踐行。
當下社會,充滿生機,熱鬧非凡,故事每天都在生長。講好中國故事的要旨是“為人民”,這已經(jīng)不僅是理論上的確證,更為重要的是將過去與現(xiàn)在連接了起來。作為一名少數(shù)民族作家,我認為,“人民”不是抽象的符號,而是一個個具體的人,就是我們所熟悉的生活中的一員,真切自然,有著真與假、美與丑、善與惡的糾結(jié),或者本身就是一個矛盾綜合體,有著平常的民族心理、故事沖突、時代特征,而不僅僅在故事外面戴頂少數(shù)民族的帽子,文字上加幾句少數(shù)民族的文字那么簡單,這需要一種心貼心的投入。
如果說中國故事是真善美,中國精神就是她的升級版,引伸到創(chuàng)作實踐,就是在精巧設計的文字中透出一種振奮的精神和高尚的品質(zhì),升華一種大的氣象,這里含有著愛國主義、民族團結(jié)、民族不斷向上的精神特質(zhì)等等,而不是小家濫氣,獵奇探秘,以低級趣味、小到不能再小的小我為樂事。
二是在“敖特爾”的背影下我要寫什么?我一直覺得“敖特爾”一詞,說明我們蒙古民族的許多東西。蒙古族人有著自己清晰的歷史行旅。他們的世界,他們的印記,激發(fā)了我的思考以及創(chuàng)作想象?!鞍教貭枴痹诿晒耪Z境中十分具體,漢語字意有著“游走”的意思,由于職業(yè)關系,我對邊防、疆域的話題比較感興趣,蒙古族形成過自己或大或小的疆域、燦爛的文化,從歷史長河中看也是一種“游走”。我們最終會聯(lián)想到成吉思汗、游牧文明、草原。這是蒙古族對中國、對世界乃至文明的意義,從歷史走向未來,蒙古族的思想始終在游走。
來到草原,他們匯集成為“蒙古”,開始響亮地游走于歷史。有人說,成吉思汗創(chuàng)下的世界之最,包括創(chuàng)建世界上版圖最大的帝國、最早建立了運輸聯(lián)絡系統(tǒng)、包容了各種宗教信仰、歐亞大陸的大規(guī)模交往等等。歷史學家給出的答案,藏在世界史,存在于歐亞大陸的山川褶皺,足以讓人神游身行。順著歷史中的蒙古對中國、對世界的意義這一方位,有著寫作沖動的我將快馬追尋變成以筆代騎。
走出草原,他們貢獻無比的氣力,校正方位,文明渡引。元朝以及四大汗國,那里不僅開始奠定中國版圖的形成,還有馬可波羅東行與拉班掃馬西行的文明對話;北元維系起了與明朝的聯(lián)系,那是長城、互市還有民族融合;準噶爾汗國追尋生存的策略,促進了清朝一統(tǒng);伏爾加河流域土爾扈特汗國舉族東歸,舉世罕有;“茶葉之路”成為留在中俄蒙三國的重要文化遺產(chǎn);隨著三巨頭高調(diào)落筆雅爾塔協(xié)定,桑葉般的蒙古版圖飄然零落;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的成立開創(chuàng)中國民族區(qū)域自治典范。蒙古族牧民除了蓋房挖井很少亂挖亂開草原,不會往河里倒廢棄物,就是走場的蒙古包,搬走了,個把月下來,牧草依然挺立。草原之于人類彌足珍貴的是什么?不難顯見是它的綠色,它的相對完好的生態(tài)體系。蒙古的歷史事件,蒙古人的時代腳印,我在歷史和現(xiàn)實的疆界中無限想象,我抓著小的突破口和細節(jié),開始了擷取撰寫。
回到草原,他們的生產(chǎn)方式和崇尚的游牧文明,成為許多人想要“搬遷的目的地”。20多年北疆戍邊生活,每每坐車駛過牧民的磚房、蒙古包旁,或者每次走進去,細細觀察,從歷史和地理概念中走來,除了一部分蒙古人,而今草原已經(jīng)不再是大多數(shù)蒙古人能夠回歸的院落,但是包括生長在都市和從事農(nóng)耕的蒙古族,骨子里依舊是一脈相承的率真與真誠,崇尚草原,放牧人生,從歷史走向未來,他們的思想始終在游走,他們前方尊崇的游牧文明悠遠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