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棟
嘈雜的電視聲音中,一股火苗從馬勺里呼地躥出一尺來高,老朱大喝一聲:“牛!”聲音蓋過電視,把自己嚇了一跳,好在妻子不在家,電視也不會挑理。當(dāng)當(dāng)當(dāng),叫勺:“美女,上菜!”菜盤在操作臺上等著,沒有人來端,四盤菜全炒好了。老朱紳士地說:“我自己來。”
四個菜擺好,老朱對著桌子上的幾種酒,坐好:“兄弟們,這三天,我將于你們零距離親密廝守,請多關(guān)照!”老朱起身一躬:“請不要把我放倒,好嗎?好的?!闭f完,順手拿起一瓶。
妻子不在家,空間忽然大了,燈比平時亮了,呼吸也比平時順暢了。
老朱自酌自飲,自娛自樂,心情極其愉快,電視上在演一個士兵舍己救人的故事,老朱看得熱淚盈眶,像個小媳婦似的悄聲道:“太感人了。”
換個頻道,足球比賽,換!看球的欲望早被國足粗魯?shù)販绲袅恕?/p>
電視劇,換!妻子在家天天看,讓旁聽者都吐了。
最后,老朱選擇了《動物世界》。
能經(jīng)常一個人在家,是老朱多年的愿望。老朱相信,這也是很多男人都有的想法,只是不敢明說而已。多自由,多快樂啊。
半夜了,老朱仍沒有睡意,盡管喝得昏頭漲腦。在此之前,他打了幾個電話,沒聊幾句,對方就問:“你喝了多少?”整得老朱一下子沒了興致。想找個人聊聊天,分享一下難得的快樂都遭受打擊,人,就應(yīng)該是獨居動物。
午夜過后,酒勁洶涌而上,把老朱放倒了。
早晨醒來,頭漲痛。老朱攢了好半天勁才爬起來,去衛(wèi)生間路過客廳的時候,看到餐桌上杯盤狼藉,兩個酒瓶子各空了一半。“算你們狠。”老朱瞪了它們一眼。
難受了一上午,下午好了點。老朱對美女同事小麗說:“晚上找?guī)讉€人上我家玩,我老婆不在家?!?/p>
小麗望著別處說:“不巧,我晚上有別的事,不好意思?!?/p>
平時眼神灼灼的,一旦想往一起湊湊,她還來事了。老朱又邀請另一位同事,對方也有事,老朱又失了興致。
晚上到家,開了燈,靜悄悄地坐著,桌子上的殘羹冷炙在等著他收拾。頭痛。老朱揉了揉太陽穴,晚上飯也不想吃,躺在沙發(fā)上,困了。
正要睡過去的時候,手機來了短信,妻子來短信了?老朱立馬跳起來,拿起手機看:朱哥,今天實在是不便,抱歉,哪天有機會的。是小麗,老朱趕緊把短信刪了。
肚子空落落的,勉強把菜熱熱,吃了幾口,沒有食欲。桌子也沒收拾,仍然躺在沙發(fā)上,電視開著,也不知道在演啥玩意兒。平時好像有很多事可做,現(xiàn)在怎么啥事也沒有了呢?
老朱歪在沙發(fā)上,一會兒打個盹,一會兒又醒來,直到半夜,才不得不去床上睡了。醒來時,天還沒有亮,平時睡不夠,現(xiàn)在怎么睡不著了?
想了半天,眼前蹦出倆字:孤獨。
上班依舊無精打采,小麗幾次把歉意的眼神投過來,老朱假裝沒看見——拿一邊去,誰稀罕。
晚上,老朱把廚房收拾了一遍,還是沒有從前看著順眼。
隔行如隔山哪,老朱在心里感慨的時候,下水管堵住了,可能是他把殘渣也倒進(jìn)了水槽造成的。本以為多放點水就能沖下去,沒想到下水管接頭直接脫開了,水從櫥柜下涌出來,臟水瞬間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