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海明威的經(jīng)典短篇小說《白象似的群山》創(chuàng)作于20世紀20年代,此時正是存在主義興起之時。在該作品中,海明威將女主人公吉格設(shè)置在一個是否墮胎的困境中,著力描寫兩難情境下吉格的彷徨、迷失、勇氣、膽識和自我價值,這與存在主義哲學是相通的。本文旨在存在主義視域下,從吉格在環(huán)境中的困惑感、對生活的陌生感和在自由選擇后的重生的三個方面賞析這一經(jīng)典著作。
關(guān)鍵詞:海明威;《白象似的群山》;吉格;存在主義
二十世紀初葉的美國社會呈現(xiàn)了一片混亂的景象,暴露出了無數(shù)難以克服的弊病,經(jīng)濟危機,百業(yè)凋敝,市場蕭條,種族暴動,頻繁的戰(zhàn)爭,三十年代經(jīng)濟大蕭條造成的大批失業(yè)問題,勞動階級生活的窮困問題,以及酉方文明的日趨腐朽等。海明威就是生活在這樣一個悲劇式的“東風惡,人情薄”的世界中。這個荒誕的充滿著戰(zhàn)爭、暴力、兇殺、邪惡、罪行、墮落、恐懼絕望和死亡的世界,對海明威造成了決定性的影響和給他以深痛的打擊,并在他的肉體和心靈上留下了不可治愈的可怕的創(chuàng)傷;從而把他推上了痛苦、迷闊、絕望和死亡的邊緣。但是,海明威沒有讓他的心靈屈從于那個盲目狂怒的世界,相反,他以筆桿子作武器,像一頭“受傷的獅子”一樣和那個社會進行了無數(shù)次的抗爭。海明威通過小說藝術(shù)形式重現(xiàn)了那個荒謬的世界,揭露和鞭笞了搖搖欲墜的美國社會中的危機和矛盾,發(fā)泄了他和“迷惘的一代”對那個社會和世界的僧恨、憤怒、不滿和絕望。
一、對環(huán)境的困惑
在海明威的作品中,人物總是生活在荒誕的、充滿敵意的世界上,人的處境就像作品《永別了,武器》中亨利所目睹過著了火的木頭上逃命的螞蟻的命運,無論你怎樣努力逃命,到末了還是“全部跌入火中,被活活地燒死”。墮落、恐懼和絕望的荒誕世界,充分顯示了海明威對人生荒誕性的體認。為了強調(diào)這一點,海明威不僅將小說的背景放置在天主教一統(tǒng)天下的西班牙,并且將故事的時間放在夜晚。
作在其《白象似的群山》的首段,作者用“l(fā)ong”奠定失望的情緒,用“white”表明虛無之感。作者對車站環(huán)境的描寫,“這一邊,白地一片,沒有樹木,車站在陽光下兩條鐵路線中間。緊緊靠著車站的一邊,是一幢籠罩在悶熱的陰影中的房屋,一串串竹珠子編成的門簾掛在酒吧間敞開著的門口擋蒼蠅。”[1]40車站一邊是令人絕望的荒涼之景,一邊是有溫暖希望的期冀之景。而兩種截然不同的景色在平行的兩端,平行是沒有交匯點的,除非處于平行之間的人能在思想上有飛躍性的改變。此時的吉格還在“荒蕪”的這一邊,她只是眺望“溫暖”的那一邊。
二、對生活的陌生感
存在主義哲學家海德格爾認為,一個人在客觀世界中生存的最基本的方式是“憂慮”,因為他感到他所處的世界所有境遇只不過是虛無,而這個虛無的世界又是神秘的、不可理解的,人只能懸在“虛無”中無窮盡地“憂慮”,而所有的“憂慮”都是通過恐懼、痛苦、厭惡以及選擇行為表現(xiàn)出來。在海德格爾看來,虛無產(chǎn)生于一種普遍的厭煩,這種厭煩是無法排遣的,它來自靈魂深處那漆黑的夜晚。[2]230
存在主義者認為世界是荒誕的,人生是孤獨、痛苦、虛無的。在這個偶然的世界上,“人的自由先于人的本質(zhì),并使本質(zhì)成為可能;人的本質(zhì)懸于人的自由?!盵3]183個人是孤立無援的。不但人與人之間是冷酷無情的,人與一切生物之間也是冷酷無情的。海明威筆下的這個虛無世界,人的價值飄忽不定,人生無家可歸,永遠是個未知數(shù)。對生活的陌生感以及在人與人關(guān)系中的孤獨感,使人總是處于一種“異己”感之中,處于一種動蕩的、不安定的、茫然不知所措的焦慮、恐懼狀態(tài)中。一方面,吉格對于自己所處的西班牙更是一無所知。
三、對自由選擇后的重生
文化道德的墮落、淪喪,使年輕的一代善良的心靈、責任感和道德感無從依歸,喪失了他們的精神家園,找不到一點生存的意義,有的只是迷漫無際的虛無。在海明威的筆下,人們發(fā)現(xiàn)他們的存在是無價值的,感到他們已被這個世界異化了,成了一種被遺棄的孤獨的無目的的存在物。他們對傳統(tǒng)的社會體制和虛偽的價值觀念感到絕望,對世界、社會甚至于對他們自己沒有一點信念與信任。意大利評論家納米·達哥斯蒂諾說:“從《在我們的時代里》到《老人與?!罚C魍ΜF(xiàn)實的基本態(tài)度沒有改變。
四、結(jié)語
海明威和存在主義者對人、人生、世界的態(tài)度基本上是一致的。他們都強調(diào)選擇和準則,認為一個人有權(quán)利選擇他的“自我”和人生,人生的意義全在于行動本身,并認為“方法就是目的”。海明威和存在主義者都程度不同地譴責了野蠻的戰(zhàn)爭,批判了資本主義社會和權(quán)力政治,揭露了西方文明的腐朽,同時又高度贊賞人的力量、勇氣和不屈不撓的戰(zhàn)斗精神。海明威筆下的人物以與荒誕的世界激烈抗爭,展現(xiàn)了精神上永不屈服的強者風貌,即“重壓下的優(yōu)雅風度”,這是存在主義者面對資本主義社會現(xiàn)實的惡心感,或者說對客觀世界的不可知感,對環(huán)境的無以名狀的恐懼感、迷惘感,對生活的陌生感以及在人與人關(guān)系中的孤獨感,應(yīng)該有的生活態(tài)度和必須做出的選擇,如此,才能為通常處于痛苦和絕望之中,通過自己的選擇和行動企望找到失去的自我,給沒有意義的生活創(chuàng)造一點意義,給沒有價值的存在賦予本質(zhì)和價值。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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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周國平.重讀大師[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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