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是一個超級自卑的孩子。我長得又瘦又小又黑,永遠(yuǎn)坐在班里的第一排;體育課上長跑老是不及格;唱歌跑調(diào)可以一路跑到大西洋去;班里同學(xué)給我取了無數(shù)的外號,像什么“黑炭頭”“魯智深”“大牛眼”“煤餅?zāi)槨钡?,這些令人泄氣的稱呼讓我覺得自己丑得要命!
最讓我感到可怕的是——我有時候都搞不清自己究竟是個男生還是女生。原因是這樣的,我明明知道自己是個女生,可我為什么對女生喜歡的東西沒有半點(diǎn)兒興趣呢?我所有的玩伴全是淘氣的男生,天天跟他們在一起爬房頂、翻墻、抓毛毛蟲嚇班里的女生。每天回家,我都是一身一臉的土,跟干凈、文靜的姐姐相比,真的很“另類”。
好在生活中還有可愛的故事書跟我為伴,我一個人躲在墻角邊、路燈下、被窩里瘋狂地閱讀,在文字的海洋里舒暢自如地游來游去。人魚公主、小矮人、大林和小林……都帶給我無比的快樂,那是一個充滿想象的神奇的世界。我沉浸其中,學(xué)會了海闊天空地胡思亂想,閱讀和發(fā)呆成了我最大的嗜好,也讓我暫時忘卻了“黑炭頭”“魯智深”等不愉快的字眼。
我就這樣長大了,可我并沒有因此走出自卑的泥沼,因?yàn)樾碌臒烙謥砹恕?/p>
進(jìn)入大學(xué),我所在的中文系新聞班美女如云,我真希望自己也像她們那樣擁有白皮膚、高個子和大眼睛。我是什么樣兒的呢?個子不高,娃娃臉,說話帶著童音,滿腦子奇思怪想,行為和想法簡單幼稚,誰見了都說我像個“長不大的小孩”。
畢業(yè)找工作時,我四處碰壁,面試時那些考官全都一副聲調(diào),皺著眉頭說:“怎么來了一個孩子?”那一天,我去新成立的經(jīng)濟(jì)廣播電臺應(yīng)聘,臺長安思國先生一見我就說:“娃娃臉,說話帶童音,長得像小孩,來了一個主持少兒節(jié)目的人!”就這樣,我稀里糊涂地成了一名少兒節(jié)目主持人。沒想到的是,我主持的“藍(lán)精靈和紅蜻蜓”節(jié)目大受孩子們歡迎,收聽率名列第一。每個人都說我是天生做少兒節(jié)目主持人的料,我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如此適合這份工作,幸虧我長了一副娃娃臉。
我把這些經(jīng)歷都寫進(jìn)了自己的話劇中。于是,從《叮當(dāng)?shù)哪Хā返健赌Хㄐ∠勺印?,一個音符又一個音符,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哪Хň瓦@樣給我的每一天奏響了一首好聽的樂曲。
你看,不管是怎樣一朵微小的花兒,都給這個世界貢獻(xiàn)了屬于自己的一份美麗。小到一朵花兒,它尚且如此自在舒展,你又有什么理由否定自己、輕視自己呢?
(懶貓 摘自《小星星》2016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