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直行走的秧苗

從昆明輾轉回來的次日清晨，我回去鄉(xiāng)下探望了他。

村里的路新修過，以前坑坑洼洼的地方都變得很光滑，飛馳的車子碾過旁生的草，四溢出碧綠的芬芳，一晃便到了。

他住在外婆家旁邊，似乎多年來始終一個人。你來我往多年，他幾乎成了我們的家人。

我是在田間發(fā)現(xiàn)他的，素白麻衣，一如往日的清癯。他正彎腰插秧，褲管干練地翻上幾番，任由泥水泛過腳踝，偶爾小蟲叮在他多汗的臉龐，他也只是笑著揮走它們。

興許是年紀大了的緣故，他插得格外慢，旁邊田里幾個壯碩的青年人早已歪歪扭扭地插滿了一行，可他仍是不疾不徐，步伐仿佛踩著歌曲的慢搖，將半行秧苗插得筆直。

只是在一旁看著，我也是感到內(nèi)心有些焦急，便雀躍地要求著要去幫忙。得到允許后便挽起褲管，踏進稻田，腳踝間濯蕩的水漫過一身清涼。他笑著遞過竹簍，柔和的面龐像是吃了陽光的花，慈愛得熠熠生輝。

“插秧還不容易嗎？”只是這樣想著，我抓起一把苗，一棵一棵胡亂投入水中，不過一會兒，幾行便滿了。

“孩子，你不能這樣?。　蔽乙苫蟮靥ь^望向他，一臉我從未見過的嚴肅。沿著他目光的方向望去，原來整齊劃一的秧田猶如狂風掃過，起初一排秧苗只是歪歪扭扭，再往后，整塊田的秧苗也都歪了?！耙豢醚砻绮逋崃耍o跟著的秧苗便跟著都歪了，有些事一步都不能錯?。　?/p>

我望向他先前插得筆直齊整的秧田，又望向我插得歪歪扭扭的秧苗，春日的暖風吹得我臉龐發(fā)燙。他慈愛地拍拍我的肩，和我一起調(diào)整歪斜的秧苗，然后繼續(xù)插秧。

祖孫合力，到了晌午，一畝的插秧工作便完成了。

放眼望去，滿目筆直行走的秧苗濺起的翠綠與春日日光濃烈的金紅，奏出響亮的弦樂聲。

我拿著竹簍走在后面，他走在前頭，我們漫步在筆直的村路上。他用鞋底摩挲著新修的路：“路的路基和插秧一樣，也是不能出一步錯啊。第一步錯，便把本應好好的康莊大道修成歪歪斜斜的便道。人生路啊，一步錯，步步錯?！?/p>

人生路，一步錯，步步錯。

他溫潤的聲音驚飛了樹上棲息的鳥，引得路旁在家里吃著午飯的鄰居探頭微笑。

我跟在他的身后，沿著他的腳印，走得很直，很直。

俞悅印象

校園文學的越軌者

俞悅是一個溫婉的孩子，她的舉手投足間充盈著濃濃的古典韻味；這種滲在骨子里的溫婉在她的筆下氤氳開來，又經(jīng)雕琢，頗耐品味。這種溫婉來自家庭教育的熏陶，來自于濃濃書香的浸淫。書是她兒時最好的玩具，也是她求學生涯中須臾不離的伙伴。長期與哲人、作家對話，訴之于她的筆下，使得一個個鮮活的人物站立起來。他們?nèi)绱巴獾娘L景在我們的眼前掠過，描寫的細膩和議論的深刻，讓俞悅成功逃離，成為浮躁、淺薄的校園文學的越軌者。

（指導老師：從 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