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曉輝
摘 要:《奧維德》的變形記中關于愛情主題的變形故事,用“陌生化”理論完全可以還原為生活故事,神的故事就是人的故事,通過解碼這些變形故事來分析《變形記》中形形色色的愛情故事所包含的哲理和美。
關鍵詞:“陌生化”;奧維德;《變形記》;變形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03-0-02
一、“陌生化理論”
“陌生化”意思是“使熟悉的東西變得陌生”,亞里士多德認為“人們喜歡被不平常的東西所打動”,“給平常的事物賦予一種不平常的氣氛,這是很好的”[1]。什克洛夫斯基提出“陌生化”的詩學理論,以他為代表的形式主義者推崇詩語的“陌生化”特性,強調詩的功能在于顯現其能指與所指的并不同一,認為藝術的使命不在于畢恭畢敬地模仿自然和社會生活,而在于對之進行創(chuàng)造性的“加密”和“變形”[2]。德國戲劇理論家布萊希特將“陌生化”理論發(fā)展并運用到戲劇領域,對“陌生化”進行了如下定義:把一個事件或者一個人物性格”陌生化”,首先意味著簡單地剝去這一事件或人物性格中的理所當然的、眾所周知的和顯而易見的東西,從而制造出對它的驚愕和新奇感[3]。本文擬借用“陌生化”理論解讀《變形記》中愛情主題的變形描寫。
二、研究的目的和意義
本課題將“陌生化”這個理解策略用于解讀《變形記》這部作品中的愛情主題變形。《變形記》是西方文學史上璀璨的明珠,在這巨著中有大量的變形描寫,用“陌生化”的理論指導來詮釋作品中的愛情主題變形,還原變形的生活原型和心理感受,將神話故事還原為人的故事;在此基礎上探究西方人民的生活和社會原型,升華變形故事背后的深刻思想,將感性認識上升到理性認識。一言以概之,本文嘗試用“陌生化”理論研究《變形記》中的愛情變形故事,探索出一種對變形作品的新的研究思路和方法。
在物質生活愈加豐富的今天,通過解讀古希臘人民對現實生活和存在的思考,完成文學作品中的中西文化和人生哲理的分析,重新審視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自然的關系,用新的視角對經典作品的客觀意蘊繼續(xù)發(fā)掘,是本文研究的目的和意義所在。
三、變形解讀
變形是中外神話中出現頻率都很高的一種現象,在羅馬詩人奧維德的《變形記》中有250多個變形故事,每個故事里都有形形色色的變形。在他筆下,變形被呈現得絢麗多姿,光怪陸離。不同民族在歷史發(fā)展早期,不約而同地產生變形聯想,必定有其深層次的心理需要,也包含了豐富的人生哲理。根據布萊希特的“陌生化”的實現過程公式:認識(理解)—不認識(不理解)—認識(理解),《變形記》中的變形,是作者把“認識”(理解)的事物,通過變形,處理為“不認識”(不理解)的事物,引起心理震撼或好奇,拉長受眾的認識過程,最終通過體驗感悟,變成深層次的“認識”(理解),成為高級的“認識”即對事物共性的感悟和升華。將《變形記》的文本進行詳細的閱讀分析,以“陌生化”理論進行解讀,即通過變形這一“不認識”,先探究生活中之“認識”,還原借變形所言之生存和生活;然后上升總結到哲理層面的“認識”,剖析解讀人民之文化、審美和價值觀。
愛情主題變形中又可以總結分為神與人,人與半神以及人與人之間的愛情變形故事。以宙斯為中心的愛情故事中包含了宙斯自己的變形和他的戀愛對象的變形,處處都充斥著赫拉和宙斯間背叛與反背叛的斗爭和無辜者的無助。宙斯出于對赫拉的忌憚或者對于獵艷對象的哄騙,會變成公牛、烏云、天鵝、偽裝成女神甚至金雨達到目的,而他的獵艷對象則毫無自主的時而被宙斯變成小母牛,時而被赫拉變成黑熊。宙斯的變形體現了一個強者實施自己欲望的隨心所欲,而被變成動物的女孩則體現了一個弱者面臨強者報復或支配時的無助。如伊娥被變成母牛受驅使受牛虻叮咬而奔跑,還原為生活就是在赫拉強大社會壓力下被道德社會隔離,被周圍的人擠壓而流亡??ɡ锼雇斜蛔兂珊谛軙r面對其他熊及荒原森林無家可歸的恐慌,及最后面臨被自己兒子射殺而又不能言說的悲慘,難道不就是一個地位低下,沒有名分的人遭受貶斥,成為異類,自己所生兒子不能自己撫養(yǎng)反而被教仇視自己母親的人間悲劇嗎?
以太陽神為中心的愛情變形故事則反映的矛盾比較多樣,阿波羅單戀達佛涅令后者躲避不及變成月桂樹;阿波羅聽信他的信使報告,認為克洛尼斯移情而親手將她射殺,但卻隨之后悔,將傳信的烏鴉變成黑烏鴉并驅趕,并將遺落腹中的男嬰取出縫入自己腿里,長大后成為藥神阿斯克勒庇俄斯;喀俄涅因為自夸比阿耳忒彌斯漂亮而被射殺,其父難忍喪女之痛而跳海,卻被阿波羅變成一只雄鷹;庫帕里索斯是一個阿波羅鐘愛的男孩,因為自己的寵物牡鹿死了難過不能自已,哭泣至死,阿波羅為了讓他分享所有人的悲傷,把他變成了一株柏樹;雅辛托斯與阿波羅的故事則更為凄美,阿波羅為了雅辛托斯廢棄了德爾斐,與他一起漫山遍野打獵,但卻在一次擲鐵餅游戲時誤殺了他,無力回天之際將他變?yōu)轱L信子。這些故事分別體現了戀愛中的種種問題---單戀、戀人間的猜疑、姑嫂矛盾、戀人早逝及誤傷等永恒的婚戀問題,通過變形的描寫,給讀者感官造成沖擊,更加深化這些悲劇色彩。
半神與人的愛情故事中,賽思、格勞科斯和斯庫拉的故事中,賽思因為嫉妒斯庫拉的美貌和格勞科斯對她的癡情,在她經常洗澡的海灣中加入了魔藥并施了咒語,讓斯庫拉的腿消失,腰上生出一圈吠叫的狗頭,格勞克斯在看到斯庫拉之后哭泣而去。西琳克斯發(fā)現自己被潘(Pan)追逐,在即將被追上的時候,她請求河神把她變成蘆葦。潘看到她所追逐的女郎變成了蘆葦,當有風吹過時,蘆葦就發(fā)出憂傷的曲調。潘神依依不舍,神迷意亂地折下了七段蘆葦,接成了一種樂器,并以西琳克斯命名。此后,潘神便和這樂器形影不離。一個是三角戀愛中嫉妒引起的對于美好的破壞和對于得不到愛情的毀滅,另一個是單戀引起的美好生命的消亡,變形留下的斯庫拉礁石和西琳克斯排簫,令悲劇有一詠三嘆的效果。
《變形記》中人與人的愛情故事最感人的當屬皮拉繆斯和忒斯比這一對巴比倫情侶。他們互為鄰居,戀情不為家人許可,只能隔墻敘情,最后二人相約傍晚在一個墓地旁邊的白桑樹下相會并一起私奔。忒斯比先到了,但是一頭下巴沾滿羊羔血的獅子剛好過來飲水,她逃到旁邊的山洞中躲避,卻不慎將自己的白色斗篷掉落地上,獅子飲水后踏過斗篷并用牙撕扯,留下了一個帶血撕爛的斗篷而去。皮拉繆斯趕到后找不到忒斯比,卻順著獅子的足跡看到了被獅子撕扯過的斗篷,悲痛萬分悔恨交加之際拔劍自刎在白桑樹之下,血向上噴到白色的桑果上,將其染成暗紅色,將樹根染成紅色,自此樹上結出的果實成為紫色染料。隨后從山洞中出來的忒斯比發(fā)現了愛人及懷中的斗篷,旁邊的劍鞘,用同一把劍插入自己的心臟。原本心心相印的愛人因為時間空間的錯位加上偶然事件卻釀成一個蕩氣回腸的悲劇愛情故事,通過利用桑樹的變色而讓故事神秘化,陌生化,從而引起更深遠的體會和記憶。
總結:
別林斯基說:“浪漫主義藝術把地上的東西搬到天上,它的追求總是朝向現實和生活的彼岸”,布萊希特曾經把“陌生化”的實現過程概括為這樣一個公式:認識(理解)—不認識(不理解)—認識(理解)[4],本文認為《變形記》中的變形就是作者將生活中的第一階段的“認識”經過“陌生化”處理,呈現在作品中而成的“文學性”的“不認識”。
參考文獻:
[1]亞里士多德.修辭學[M]].見伍蠡甫編.西方文論選(上)[M].上海譯文出版社,1979年,第90,93頁.
[2]什克洛夫斯基.關于散文理論[M].見方珊.俄國形式主義文論選[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89年.
[3][4]布萊希特.論實驗戲劇[M].見外國文學研究資料叢刊·布萊希特研究[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