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衛(wèi)明 鄭 俊 曾 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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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言網語進入新聞文本的利弊
■王衛(wèi)明 鄭 俊 曾 緋
網言網語是互聯網的產物,在網絡日益普及的虛擬空間里,人們表達思想、情感的方式也應與現實生活中的表達習慣有所不同,由此產生網言網語。①網言網語的發(fā)展是一個不斷更新、不斷淘汰的過程。網言網語的出現和使用,都是出于某種目的,或為了追求使用方便,或為了抨擊現實,或為了追趕時尚,或為了其他目的。網言網語是網民較為認同的語言形式,所以,在新聞文本中使用這種特殊的語言逐漸成為一種潮流。只不過,網言網語進入新聞文本,既有其利,又有其弊。
(一)快速流行于網絡空間
新媒體在傳播規(guī)模與速度上的優(yōu)勢是傳統媒體不能比擬的,在“人人都有麥克風,人人都能發(fā)聲的時代”,尤其是微博、微信等自媒體的發(fā)展,更是打破了傳統媒體在信息發(fā)布上的壟斷地位,保障了受眾的話語權,網絡輿論的廣度和深度得到前所未有的擴大加深。新事物、新事件、新現象的出現經網民趣味的交流、智慧的調侃、創(chuàng)意的批評形成具有新鮮色彩的網絡詞匯,加上網民在追求、接受新事物上的獨特優(yōu)勢,經網民大量使用、轉發(fā),能夠迅速流行于網絡空間。
(二)使用者較為小眾
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發(fā)布第37次《中國互聯網絡發(fā)展狀況統計報告》 (以下簡稱《報告》)。 《報告》②顯示,截至2015年12月,中國網民規(guī)模達6.88億人,互聯網普及率達到50.3%,半數中國人已接入互聯網,其中有90.1%的網民通過手機上網。毫無疑問,網絡語言在其網絡交流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但相對于全國人口,網民的數量只占半成比例;一些低俗、不健康的網言網語也只是“流行”于少數人群當中;而由于年齡、興趣愛好、交流習慣的不同,網絡中會形成不同的群體,如BBS、貼吧等,特定的群體在交流中會使用符合該群體認知水平、交流習慣的網言網語,這就導致網言網語被切割成多個部分。
(三)方便使用,表現力強
網絡語言可以說是漢字在網絡上不斷更新變化的體現,網民在交流中創(chuàng)造出具有時代性的新詞匯。網民在交流中用“886” “555”代替“拜拜了” “嗚嗚嗚”,除了方便使用外,還節(jié)省了聊天時間。 “表叔” “房姐” “坑爹”都形象地描述了社會上特定的事件,表達了網民的意愿與思考。 “親”原本用于淘寶交易中替代“你好”,形象地表現了買賣雙方良好的交流氛圍,“Duang”能夠作象聲詞、量詞、形容詞使用,用來描述某種事物加特效后產生神奇效果的狀態(tài),具有極強的表現力。
(一)容易引起共鳴,吸引閱讀
不論是何種媒體,其創(chuàng)造的新聞產品都是為了能夠獲得更多的受眾去閱讀、觀看、點擊,不論傳播技術如何發(fā)展,“內容為王”始終是新聞領域最高標準。然而新媒體的發(fā)展,在完善受眾閱讀體驗的同時,也將受眾淹沒在海量的、碎片化的信息之中。大量的同質化新聞呈現在受眾面前,使得一些有用的、原創(chuàng)的信息被覆蓋。如何成功吸引受眾閱讀成為新媒體致力于解決的難題。網絡語言由于產生于網民的交流中,依附于網民的日常使用習慣,與網民有天然的親密性。在“別再找我體”紅及網絡之時,頭條網圖片報道《對不起,我要去新疆了,別再找我了……》,江西日報微信公眾號推出《對不起,我要去南昌了,別來找我了!》,主要內容是展現各地的風光圖片,引起網民的強烈共鳴,吸引了本地用戶點擊閱讀并轉發(fā)。據報道,本地公眾號只要能搶占先機的,并以《對不起,我要去××了,別再找我了!》為標題的,都能獲得10萬+的閱讀量。因此,在文章標題處或文章中使用適當、合理的網絡語言,加上原創(chuàng)的內容,搭乘熱點事件的“順風車”,不僅能夠使本文章在同類文章中脫穎而出,更能夠引起受眾的共鳴。
(二)增強時尚色彩,平易近人
時新是新聞的生命。時新并不只是對新聞題材方面的要求,也是對新聞語言的要求。不僅強調新聞時間新近、內容新鮮,也強調新聞在語言運用上講究時代感、現實感。網絡語言誕生于網民的交流過程中,是經過大量的運用而形成的廣泛認同,可以說是廣大網民“智慧”的成果。網絡詞語能夠流行也歸因于它自身所攜帶的“時尚”的因素,是新事物的代名詞。浙江日報微信公眾號推出“壕!象山80后老板一口氣買十臺瑪莎拉蒂獎勵員工”,搜狐新聞網“小鮮肉!央視90后帥氣男主播走紅”,人民日報“反腐需要群眾給力”,無疑增強文章的時尚色彩,給受眾帶來新的閱讀體驗,也能夠一改媒體高高在上、“指點江山”的形象,達到平易近人的效果,讓讀者閱讀后有話說,形成良好的互動交流。
(三)轉變語言風格,新穎風趣
“漲姿勢!雞蛋殼這十六大妙用你根本想不到……” “教育部‘放大招’家長注意看你的學區(qū)房買對了么” “關門,放水,央媽拼了!” “2015這一年,看看夏寶龍的 ‘時間都去哪兒’”,教育部 “放大招”、央行比喻成 “央媽”、搭乘 “時間都去哪了”的熱度,這種口語化、幽默化、網絡化的語言表述風格與表達方式,不僅讓受眾感到熟悉、親切,增強了新聞文本的吸引力,也一改新聞媒體正式、嚴謹、專業(yè)的語言風格,使文本語言變得風趣、幽默,貼近生活,增強了新聞文本的可讀性。當“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在網絡上火熱之時,新浪新聞以“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為標題刊登了一篇關于地溝油事件的新聞,以熱門網言網語來報道社會事件,語言風趣幽默,極具批判、嘲諷色彩,提高了新聞文本的獨創(chuàng)性,為新聞增色。
(一)若未介紹新聞背景,受眾可能會產生理解障礙
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在京發(fā)布第37次《中國互聯網絡發(fā)展狀況報告》,《報告》顯示,截至2015年12月,中國網民以10-39歲群體為主,占整體的75.1%:其中20-29歲年齡段的網民占比最高,達29.9%,10-19歲、30-39歲群體占比分別為21.4%、23.8%③。我們且不說低齡和高齡人群在追求新事物上存在差異,就算是網民中的主流人群,也無法緊跟社會熱點的變化,更何況認知水平和興趣點也會因人而異。經濟觀察報網“央行首席經濟學家稱不加入‘大TPP’會因此損失2.2%的GDP”,全文中未對“TPP”作出解釋、說明,不知情的受眾就會“雨里霧里”,不知所云。 “狗帶” “雞爪女” “瓜子哥”等都是緊跟社會時事產生的網絡詞匯,具有特定的背景環(huán)境,新聞媒體在不做備注的情況下使用了這些網絡詞匯,受眾可能會產生理解障礙,而媒體也達不到預想的傳播效果。
(二)語言文字規(guī)范性遭到破壞
新聞是傳播的媒介,而新聞中的文字是人們獲取信息的載體,對新聞中文字的規(guī)范使用能夠有效地傳達信息。《南昌晚報》的“Duang!南昌富豪酒店昨晨10秒爆破”,形象生動地表達了酒店倒塌的瞬間,如同加了特效一般,讓受眾能切身體會到現場場景的壯觀,是其他詞匯所不能表達的。但在中國傳統的詞匯中,Duang是不存在的,它的出現是由成龍代言的一則洗發(fā)水廣告引起,之后被網民將“成”與“龍”合并而創(chuàng)造出來的新詞匯,顯然不符合語言文字的規(guī)范性。類似的“焚蛋” “杯具”“偶” “人肉” “人艱不拆” “然并卵”等,都是網民隨意更換文字、變動結構、曲解內涵或仿造成語形式生造的詞語,對語言文字的規(guī)范性造成了極大的沖擊。
(三)放大低俗詞匯的惡劣影響
網絡詞匯產生于網絡環(huán)境,帶有隨意性和低俗化的特點,有些“流行”的網絡詞匯格調不高、品味低下,如“你妹” “草泥馬”等。由于新聞媒體在贊成什么、反對什么上具有先天的優(yōu)勢,加之新媒體具有超越時空的傳播優(yōu)勢,新聞媒體一旦在新聞報道中使用了這些詞匯,其影響力就會呈“病毒式”蔓延開來。如江西日報微信公眾號“江西哪市房價吊炸天?你不得不看的房事!”,東方網“2名中國女游客日本機場撕逼,日網友: ‘沒有道德’”,新聞媒體為了追求所謂的“地氣”,讓類似“吊炸天”“撕逼”等低俗、不文明的詞匯進入新聞文本的情況已是常事,給新聞媒體形象帶來的沖擊是巨大的。再者,新聞媒體是受眾溝通虛擬世界與現實世界的橋梁、紐帶,如果網民在接受媒體“宣揚”的同時,將低俗、不文明的網言網語帶入到現實生活的交流中,帶來的惡劣影響不利于和諧、文明社會的養(yǎng)成。
網言網語的利弊還需接受實踐的檢驗,但由于新聞媒體尤其是新媒體,受眾的廣泛性與傳播的超時空性要求在新聞寫作時對網絡詞語的運用要慎重。然而,對網言網語弊端的治理不可能只是落在媒體的肩上,更依托于全社會的共同努力。筆者從管理部門、媒體單位、編輯記者三個方面出發(fā),提出凈化網絡環(huán)境,加強管理與監(jiān)督;制定使用規(guī)范,加強媒體內部監(jiān)督;慎用網言網語,樹立正確榜樣,力求能夠在全社會形成良好的環(huán)境氛圍。
(一)管理部門:凈化網絡環(huán)境,加強管理與監(jiān)督
隨著移動互聯技術與互聯網的發(fā)展,網絡生活成為人們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網絡生活與現實生活呈相互影響之勢。在構建和諧文明社會的大背景下,對網絡的治理也顯得格外重要。2001年1月1日實施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通用語言文字法》明確規(guī)定在全社會推廣普通話和規(guī)范漢字,2006年3月1日,上海市頒布了《上海市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通用語言文字法〉辦法》,其中規(guī)定:國家機關公文、教科書、新聞報道中將不得使用不符合現代漢語詞匯和語法的網絡語言。規(guī)定廣播影視、新聞出版和信息產業(yè)等行政部門負責對廣播、電視、報刊和網絡等媒體以及中文信息技術產品中的語言文字使用進行管理和監(jiān)督。
不敢否認上海市在推進通用語言文字方面所做的努力,但目前的現狀說明,單就上海市做的努力很明顯是不夠的,全國各地方省市也要在《中華人民共和國通用語言文字法》大的框架下制定符合本地方實情的具體實施辦法,對網絡不文明用語形成圍剿之勢,凈化網絡環(huán)境;同時,也要設立專門的監(jiān)督與管理部門,主動對網絡上出現的低俗、惡劣的網言網語進行管理,并制定相應的評估與懲罰機制,增加新聞媒體的違規(guī)成本,從而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確保新聞媒體在使用網言網語時多一些思考,做到不用低俗網言網語,規(guī)范使用網言網語。
(二)媒體單位:制定使用規(guī)范,加強媒體內部監(jiān)督
我們應該清楚地認識到網言網語是把雙刃劍,用好用壞在于記者的認識,通俗與低俗也只是在一線之間。因此在對網絡語言的使用方面制定相關的規(guī)范與原則,就顯得尤為必要。媒體應使用高頻、健康的網言網語,在運用時要加備注、說明,降低受眾在理解上的難度,增強新聞文本的可讀性。其次,要發(fā)揮新聞媒體內部工作人員的作用,加強從記者、校對、編輯到總編的層層把關,發(fā)揮“吹毛求疵”的精神,在實踐中提升自己對網絡語言的認識,力求將負面影響降到最低。最后,新聞媒體還要制定獎懲機制,有利于改變新聞工作人員在用詞方面的隨意性,提高新聞工作人員的積極性,是提高新聞作品質量的關鍵。
(三)編輯記者:慎用網言網語,樹立正確榜樣
隨著自媒體的興起,新舊媒體之間的競爭變得愈加的激烈,受業(yè)務標準的影響,為了吸引受眾點擊閱讀,記者編輯在新聞寫作時會注重使用一些“技巧”,而對網絡語的濫用就是其中之一,這不僅對社會及公眾產生了不良影響,也損傷了記者個人及新聞媒體的形象。新聞媒體具有教育民眾、普及知識的任務,這就要求記者編輯在新聞寫作、把關時一定要認清有無必要使用網言網語,如果非用不可,也要預測其可能產生的影響,采取補救措施,將不良影響降到最低。記者編輯應引導公眾正確認識網絡網語,重新塑造規(guī)范用語的“正統”地位,讓公眾在交流中自覺摒棄那些低俗、不雅的語言文字。
(作者分別系南昌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教授、南昌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碩士生、南昌大學圖書館館員;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資助項目“黨報在媒介新格局中的角色研究”〈批準號14BXW001〉階段性研究成果。)
注釋:
①于根生:《中國網絡語言詞典》,中國經濟出版社,2001。
②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2016年中國互聯網絡發(fā)展狀況統計報告》,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2016。
③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