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不想做一條魚啦。”我不停地嘟囔著,手里緊握著勞拉剛剛遞給我的用繩索捆好的漁夫褲。
“那希望這些能派上用場吧,還有,”勞拉說著,拿出一頂釣魚草帽,“這個可以遮住你的臉。”我將頭發(fā)綰成發(fā)髻,再戴上那頂散發(fā)著霉臭味的草帽,看上去就是一個男孩子。
在我們這個墨西哥村莊,每年的魚舞節(jié),女孩們都會打扮成魚,男孩則打扮成漁夫;但我喜歡釣魚,我一直夢想在魚舞節(jié)作為漁夫跳舞,現(xiàn)在馬上就要夢想成真了。
勞拉掃了一眼墻上的時鐘,催促道:“快,彩排還有十分鐘就要開始啦。”
胡亂點著頭,我迅速穿上了自己的皮革釣魚涼鞋,跟著勞拉馬不停蹄地穿過通往廣場的鵝卵石街道。周圍一片忙亂,我們穿梭在大聲吆喝的商販和擺滿水果的攤位之間。等我們終于來到海邊,大家已經(jīng)排好隊了。
“記住,”勞拉輕聲提醒我說,“你是我來自旁邊村子的堂兄?!?/p>
“嗯,我知道了。”我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點顫抖。
“嘿,勞拉,瑪麗莎呢?你們平時不是都黏在一起的嗎?”我們身后突然響起一道帶著微弱鼻音的嗓音。我快速瞥了一眼,發(fā)現(xiàn)是索尼婭,她總愛找別人麻煩。
“還有這位是誰呀?穿得這么好看。”索尼婭繼續(xù)嘲諷著,其他的女孩都在咯咯直笑。
“呃,瑪麗莎生病了,這是我住在旁邊村子的堂兄?!眲诶芸旆磻?yīng)了過來。
我拉低帽檐,朝一群正在相互推搡的男孩走去,匆忙間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的后背。
“嗨!看路??!”男孩轉(zhuǎn)過身,看清楚他是誰后我的膝蓋突然有些發(fā)軟,居然是大衛(wèi)·阿爾瓦雷斯。大衛(wèi)一把將自己額前的卷發(fā)捋到后面,開始盯著我看。
“對——對不起。”我急切地道歉,把草帽壓得更低,然后迅速走開了。
隨后,舞蹈老師來了,手里拿著一大堆漁網(wǎng)和塑料做的魚頭盔。我瞬間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因為那讓我回憶起自己上一年是如何戴著這些魚頭盔汗如雨下的。拿好道具之后,排練正式開始。
“轉(zhuǎn)身拋出漁網(wǎng),輕輕地,再轉(zhuǎn)身,拋網(wǎng)……”老師大聲地指揮著,讓戴著魚頭盔的女孩在拋網(wǎng)的男孩之間穿梭。
我拋著漁網(wǎng),努力不去觸碰任何一條“魚”。我真的成功了!我現(xiàn)在是漁夫了!
漁網(wǎng)嗖嗖拋起,突然“砰”的一聲,我的帽子被身后的漁網(wǎng)套住了。來不及反應(yīng),我的發(fā)髻被掉落的帽子扯開,長發(fā)瀑布一樣在后背傾瀉而下。
“啊,抱歉!”我身后的男孩子大聲喊道,以致所有人都停下舞蹈動作望著我們。
“你是瑪麗莎!這是怎么回事?”老師吃驚地咆哮道。我感到自己的臉蛋就要燃燒起來了。
“我……我其實只是想跳漁夫的舞蹈。”我弱弱地說著,難堪地低下了頭。四周一片竊笑聲,我甚至在想大衛(wèi)也是其中一員。
一旁的索尼婭舉起她的手說道:“老師,我認為瑪麗莎不應(yīng)該跳漁夫的舞蹈!事實上,她根本就不應(yīng)該參加,她犯了錯誤。”
我的心仿佛瞬間遭到了一記重擊,淚水刺得雙眼陣陣疼痛,只想馬上逃離這里。
“為什么?”一道聲音讓我停止了哭泣。那是大衛(wèi)的聲音,“瑪麗莎釣魚那么厲害?!?/p>
索尼婭剛才還得意揚揚的笑容僵住了,周圍鴉雀無聲。這種氛圍下,我簡直不能呼吸了。
“嗯,這話倒是沒錯,”老師慢慢地開口說道,“還有誰想要跳漁夫的舞蹈,或者跳魚的舞蹈的?”
接著不可思議的事情發(fā)生了?!拔以缇拖胍囋囘@些有趣的魚頭盔了?!币粋€男孩笑著說道。然后大家開始相互間交換他們的漁網(wǎng)和魚頭盔,整件事就這么奇妙地發(fā)生了轉(zhuǎn)折。
最后,我是站在大衛(wèi)旁邊跳舞的,當時人們宣稱那是一次混亂的魚舞節(jié)。實際上,所有村民都覺得這是有史以來最精彩的魚舞節(jié)。而對我個人來說,這是最最精彩的魚舞節(ji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