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卓昊
(商丘職業(yè)技術學院,河南 商丘 476000)
?
探討魯迅小說中的人物類型
——以《彷徨》《吶喊》為例
馬卓昊
(商丘職業(yè)技術學院,河南 商丘 476000)
《彷徨》《吶喊》兩部小說集映射了魯迅在20世紀對當時中國社會和國民認識的深刻思考,兩部作品都是現(xiàn)代小說步向成熟的典型標志。但從客觀上看,《彷徨》《吶喊》中體現(xiàn)的主觀思想仍有不同。本文解析《彷徨》《吶喊》中的“施暴者”“受害者”“旁觀者”“反抗者”四種人物類型,探究其中蘊含的深刻思想、社會價值及意義。
魯迅;《彷徨》;《吶喊》;人物類型;分析
魯迅以其作品的獨特文風、深邃情感、鮮明思想,獲得了巨大的文學成就。本文以《彷徨》《吶喊》為對象,剖析魯迅小說中各類人物的形象塑造,體會作者“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思想感受。具體來講,小說集《吶喊》《彷徨》共包含25篇作品,認真品讀每篇小說,可感受到魯迅對勞苦人民深邃而復雜的內(nèi)心情感。
《吶喊》《彷徨》分別于1923年、1926年出版,時隔3年,而這三年正處在中國社會動蕩不安、戰(zhàn)亂頻繁的時期,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1]7。面對這一現(xiàn)狀,魯迅借《吶喊》排解內(nèi)心的壓抑、陰郁之感,當中甚至還體現(xiàn)了“痛苦到想要忘記”的想法。到了創(chuàng)作《彷徨》時,作者對現(xiàn)實的抨擊越發(fā)體現(xiàn)得強烈,乃至墜入了回憶的“漩渦”。魯迅和自己所寫的小說間存在著敘述人“我”,這個“我”有時是旁觀者,有時是回憶者,有時兩者兼有?!拔摇钡膬r值囊括兩個方面:一是“我”拉近了作家和小說的距離,增強了小說的個人情感;二是“我”能讓讀者清醒地分辨現(xiàn)實世界和虛構(gòu)世界。兩部小說中蘊含著反諷、批判,同時也存有對未來的希冀,兩種極端狀態(tài)投注于作品中,就表達出激烈碰撞的思想火花。
《吶喊》《彷徨》中不乏“施暴者”形象,這些人物大多恃強凌弱,對下層貧民進行壓榨、剝削,從施暴者身上投射了作者對封建制度的深刻抨擊。例如,分析《藥》中的人物,如果說華小栓死于癆病,那么,夏瑜一定是被“施暴者”壓迫致死??荡笫迨莿W邮?,其和阿義等人搜刮并拷打夏瑜,但店里的閑人卻在譏笑、咒罵夏瑜,從這一場景看來,革命者面臨異常艱難的社會困境,隨處可見的“施暴者”讓人深感恐懼。換個角度想,文中的康大叔或阿義都并非最高等級的施暴人物,但這些低層人物卻已經(jīng)做出了猖狂的施暴舉動,就此看出當時社會制度的惡劣特征。四銘作為虛偽知識分子,魯迅將其刻畫為間接的無形施暴者,這個虛偽人物面對旁人的“流言蜚語”,不得不硬著頭皮買下一塊肥皂,但四銘太太卻看出并拆穿了四銘的愚人把戲。在四銘的流氓思想里,社會道德不過是表面的束縛,使其無法猖狂地對下層民眾施加暴行,此人是道貌岸然的隱性施暴形象,其殺傷指數(shù)更甚明目張膽的施暴者?!堕L明燈》中塑造了更多的施暴者,這類施暴者使用的暴行手段越發(fā)殘酷、越發(fā)冷血,只要表現(xiàn)得略微進步的人都會被當中的施暴者“除去”,這和小說題目聯(lián)系起來,“除去”進步的人就好似想滅了“長明燈”的瘋子一般。此類施暴形象,魯迅帶著個人的憎恨進行塑造,每個施暴細節(jié)都被作者描寫得肆無忌憚、無所顧忌,表現(xiàn)出施暴人的丑惡嘴臉,回顧當時社會,這類人根本不會想到國家興亡,只會壓榨弱勢人群,仿佛長在中國身上的“毒瘤”,拯救中國一定要將其剜除。
《故鄉(xiāng)》敘述了童年發(fā)小——閏土的變化情況,文中說,閏土幼時活潑純真,長大后卻變得麻木封建,人物成長會受到生活環(huán)境的巨大影響,艱難現(xiàn)實讓閏土顯得不一樣。封建尊卑觀念不得不讓閏土轉(zhuǎn)變了少時的思想,從此“朋友變成了老爺”[2]95。想到下一代的小孩子會不會也重演這一幕,作者不由生出感慨?!蹲8!愤@個標題,乍看表示喜慶之意,但小說卻描寫了“狼吃小孩”的悲劇。祥林嫂命運凄苦,身邊沒有家人,自己也喪失了生活的意念和工作的動力。在述說往事的時候,人們不但不在意,而且還感到厭惡,究其原因,祥林嫂只是那個社會里的“可憐人”,由于社會現(xiàn)狀的不樂觀,可憐人非常之多,又有誰管得到祥林嫂的可憐,久而久之,其他人將其當作了“笑話”。為人熟知的阿Q,同樣是一個受害者,然而阿Q自己并不承認“被害”,這個人物常用“精神勝利”的方法給自己打氣,這讓旁人感到好笑,但最后仍當了“替死鬼”。
分析魯迅小說的這些受害者,讀者不難看出當中隱含的疼惜之情,這是對下層人民發(fā)自內(nèi)心的同情與惋惜,同時,魯迅深刻地看到封建制度的“吃人”本質(zhì),在一個充斥可憐人的國家,民眾的命運難以得到根本轉(zhuǎn)變。此外,受害人群身上表現(xiàn)了嚴重的“奴性”觀念,這種觀念讓受害人看不到自己的可悲,反而向封建勢力妥協(xié),還被周遭人當作嘲笑、厭惡的對象。這些情節(jié)反映出魯迅“憤其不爭”的憤慨之感,也暗喻了民族振興需要全體人民進行自我覺醒,一個個受害者的慘劇讓人同情,也讓人陷入反思和自省。
小說中的旁觀者是一群無知自滿,以看槍斃、看死囚、聽唱戲為樂趣的麻木觀眾,這群人把人的生命看成一出“戲”,麻木程度讓人深感無奈?!妒颈姟分杏懈鞣N丑態(tài)看客,文中有個胖孩子沖了過去,接著各色看客出場,禿頂老頭子、胖大漢、小學生、老媽子、粗人等,團團地圍作圈形,有人出去立馬有另一人填上。這些人是小說中的多數(shù)人群,他們身上帶有國人的本性——哪里有騷動,哪里就有看客,并且熱鬧總能散播得非常快。此類人盡顯國人的自私、麻木特征,但凡有“熱鬧”可看,一定有起哄聲、議論聲、嘲笑聲……即使旁觀人不是“封建劊子手”,但這類人不顧別人的死活,抱著僥幸、愚弄的態(tài)度活于世上,形似沒有靈魂的“活死人”。
在25篇小說里,描寫了進步的反抗者,然而反抗的力度過小,“吶喊聲”最終消失。《傷逝》里子君說:“我是我自己的……干涉我的權利”[3]113。此話言中人心,映射出柔弱女孩子與命運進行抗爭的決心。為了能和所愛之人一同生活,子君邁出勇敢且成功的一步,但最終兩人仍以悲劇結(jié)尾,這不僅要歸錯于兩人的實際矛盾,最根源的問題來自生活壓迫。相處失敗后,作者在小說里抒發(fā)了感慨,讓讀者感到當時生活的無奈以及社會壓力的殘酷。周遭人無法理解二人維系感情的艱難,將二人之舉全當“異端”,不讓年青人有路可走,對其進行詆毀、踐踏。當涓生沒有了生活經(jīng)濟后,個人表現(xiàn)很不成熟,此時的子君也被諸多瑣事纏繞,漸漸變得世俗,兩人后來的結(jié)局是“各奔東西”,悲劇收場的涓生、子君著實讓人體會到痛惜之感。魏連殳、呂緯甫同樣是經(jīng)歷抗爭但遭遇失敗的人物,出場時的魏連殳讓人感到“與眾不同”,此人努力扭轉(zhuǎn)命運,想要走上不同的人生之路。在初期階段,魏連殳、呂緯甫抱有理想,對現(xiàn)實、未來都充滿激情,一些細節(jié)體現(xiàn)了兩人的生活激情,例如,遷兄弟的墓、為阿順購置剪絨花等。但阿順死去以及很多現(xiàn)實原因讓呂緯甫失去了棱角,最后只能安于現(xiàn)實。
魯迅筆下的失敗者,帶著當時先進人物的影子,這類人開始都想要轉(zhuǎn)變?nèi)松壽E,但在跌跌撞撞的嘗試、磨練中,卻逐漸忘卻了原來的初衷,演變成封建、世俗的擁護者。從子君、涓生的愛情悲劇,魏連殳、呂緯甫的失敗結(jié)尾,足以看出當時年青人內(nèi)心的掙扎,同時也突顯了現(xiàn)實生活的惡劣艱難。以此推想,醒悟的國人遭遇“反抗失敗”,不是個人的抗爭失敗,而是全中國的抗爭無力所致,拯救國人必須從救國開始。
魯迅《吶喊》《彷徨》中的小說表達出與宿命抗爭的主體意識及堅強不屈的生命意念,此外,文本中也映射出作者內(nèi)心的無奈、彷徨以及絕望。從現(xiàn)實視角看魯迅小說,可挖掘出魯迅本人的主觀意識與鮮明情感,通過分析小說的各類人物,可感受到魯迅抨擊“施暴者”、同情“受害者”、鞭策“旁觀者”、惋惜“失敗者”的深刻情感,當中交織著復雜而多元的思考情緒。因此,品讀《吶喊》《彷徨》兩部作品,不能簡單探討人物塑造、情節(jié)發(fā)展,要在了解創(chuàng)作背景的前提下對其展開深入解讀,如此才可較為全面地品出其中“深意”。
[1] 魏巍.啟蒙·國民性·革命:從《吶喊》《彷徨》重估魯迅思想價值[J].蘭州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4,42(3).
[2] 宋劍華.“吶喊”何須“彷徨”:論魯迅小說對于思想啟蒙的困惑與質(zhì)疑[J].華中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5,54(1).
[3] 盧曉.從“吶喊”到“彷徨”的心靈歷險:《吶喊》和《彷徨》差異性研究[J].鄭州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3,46(6).
[責任編輯袁培堯]
2016-04-12
馬卓昊(1981- ),男,河南虞城人,商丘職業(yè)技術學院講師,碩士,主要從事中國文學研究。
I210.6
A
1671-8127(2016)04-0075-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