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邊談判：推動貿易自由化的良方？

雷蒙

去年12月內羅畢世貿組織部長級會議上，部分成員成功結束《信息技術協定》擴圍談判，達成了世貿組織成立以來首個關稅減讓協議。但是，在多哈回合談判和新議題的問題上，由于成員立場分歧過于懸殊，只好將矛盾交由日內瓦談判官員繼續(xù)解決。

進入“后內羅畢”時期，奧巴馬政府加速推進《環(huán)境產品協定》（EGA）和《服務貿易協定》（TISA）談判，各方開始考慮如何更加有效地推動世貿談判。美國目前對多邊談判是“有利則推、無利則退”，希望通過EGA等諸邊談判實現市場準入，并利用TISA重塑未來服務貿易規(guī)則。歐盟認為，在多邊就市場準入取得成果已不可行的情況下，未來應通過諸邊或雙邊方式予以推進，多邊只能討論一些規(guī)則議題。與發(fā)達成員對諸邊的一貫支持相比，巴西、阿根廷等部分成員一反前態(tài)，公開表示支持最惠國基礎上的諸邊談判，印度、南非等多數發(fā)展中成員仍不為所動，堅持多邊問題要通過多邊進程解決。

在世貿組織成員利益多元化、議題復雜化的今天，多邊取得談判成果絕非易事，多組合、多速度的開放模式，將是未來貿易自由化的主要方式。然而，這是否意味著所有諸邊談判都要參與，或者將諸邊作為推動談判的主渠道呢？很多媒體和學者都提出，關貿總協定最初也是部分國家之間達成的互惠協定，談判結果也在最惠國基礎上實施，未來貿易自由化可以“回歸”關貿總協定時代諸邊、互惠的做法。

參與諸邊談判能跟隨貿易自由化大潮，更好地參與全球經濟，好處自然不在話下。但在筆者看來，當前的諸邊談判與關貿總協定時期的所謂“諸邊”有一些重要差異：

第一，在關貿總協定的前幾輪談判回合，國際貿易主要發(fā)生在發(fā)達成員之間，因此關稅談判更多集中在發(fā)達成員之間，發(fā)展中成員很少參與。放眼現在，南南貿易已經占據全球貿易的“半壁河山”，很多發(fā)展中成員躍居全球主要貿易方，如果缺少其參與，諸邊談判難以達到協定生效的“臨界數量”。換言之，離開了發(fā)展中成員的參與，發(fā)達成員還會愿意推動諸邊嗎？

第二，關貿總協定時期的重要原則是特殊與差別待遇和非互惠原則，無論是在關稅削減的幅度還是實施期上，發(fā)展中成員都能享受一定靈活性。在現在的諸邊談判中，發(fā)展中成員往往被要求在關稅削減上承擔與發(fā)達成員相同的義務，只是在降稅期上能夠更長一些。

第三，與關貿總協定時代相比，發(fā)達成員的關稅水平大幅度下降，談判籌碼相對較少，而很多發(fā)展中成員今天的關稅水平依然較高，如果參與諸邊談判，絕對值貢獻是要超過發(fā)達成員的。

第四，關貿總協定時期的所謂“諸邊”談判更多是體現在市場準入上，但規(guī)則對國際貿易的重要性已經超過市場準入。發(fā)達成員更希望在關稅減讓上鼓勵主要發(fā)展中成員參與，但在規(guī)則的確定上卻不希望發(fā)展中成員介入，更愿意“先把飯做好，再來賣飯票”。

總體而言，發(fā)展中成員不得不面對的兩難境地就是，如果不參與諸邊談判，可能在貿易自由化進程中落在后面，無法有效發(fā)揮貿易對經濟發(fā)展的引擎作用；如果參與其中，面對的則是沒有特殊與差別待遇、獨立面對發(fā)達成員甚至是很多“搭便車”行為的局面。筆者認為，諸邊談判可促多邊進程，但要慎重選擇諸邊，千萬不能為諸邊而損多邊。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