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銀川
李白《月下獨酌》泰譯本對比分析
趙銀川
泰國著名漢學(xué)家黃榮光和張薩達曾把李白的詩歌翻譯成泰文,介紹給泰國讀者。本文選取李白《月下獨酌》一首,從譯文形式、語言、是否忠實達意以及翻譯策略等方面進行對比分析,并對譯文作出評價。
《月下獨酌》 泰譯本 形式 翻譯策略
李白詩歌以其浪漫的藝術(shù)風(fēng)格在中國詩歌史上獨領(lǐng)風(fēng)騷,在中國古詩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許多國內(nèi)外翻譯名家對李白詩歌青睞有加,早在19世紀(jì)英譯界就開始了李白詩歌的譯介。隨著中國文化的對外傳播,李白詩歌不斷被翻譯成多種文字,為不同國家的讀者所認(rèn)識。
泰國著名漢學(xué)家黃榮光(Yong Ingkwed)和張薩達(Chang saedang)曾把李白的詩歌翻譯成泰文,介紹給泰國讀者。兩位譯者都有華人血統(tǒng),精通中國詩詞,擅長用泰語作詩。黃榮光一生翻譯的詩作涵蓋了《詩經(jīng)》、《楚辭》、漢賦、樂府、唐詩宋詞等,共計251首,他的譯著在泰國歷經(jīng)多次再版。張薩達是泰國詩壇的翹楚,被譽為泰國具象派詩歌的開拓者,其泰文詩歌曾被翻譯為英文介紹到英語國家。張薩達翻譯的中國詩詞覆蓋范圍很廣,從《詩經(jīng)》一直到抗日戰(zhàn)爭時期的詩歌都有涉獵。
黃榮光譯著《中國生命之歌》一書中共收錄了李白的12首詩歌,張薩達譯著《中國詩歌》一書中收錄的李白詩歌有11首。本文選取兩本譯著中的《月下獨酌》一首,重點比較其形式、語言、翻譯策略等方面,從而作出評價。
《月下獨酌》是李白的一首五言格律詩,充分表現(xiàn)了李白飄逸的浪漫主義詩風(fēng)。(周嘯天,2008: 3)他和月相伴,凸顯了內(nèi)心的孤寂。此詩意境深遠(yuǎn),被認(rèn)為是李白的代表作之一。譯文能否再現(xiàn)原詩的意、形、音之美,對譯者的水平也是一大考驗。
1.形式層面
《月下獨酌》是一首五言詩,共14句,每兩句表達一個完整的意思。黃譯共14句,張譯也有14句,這兩種譯文的編排方式有利于向異域讀者傳達原詩的長度,較好地保留了原文的形式。與張譯不同的是,黃譯在譯文下方作了注解,在譯文的開頭作了譯者介紹,而張譯則在譯文后面附上了詩歌的內(nèi)容講解。因為中國古典詩歌語言含蓄雋永,高度凝練,意境豐富精深,故而作注和講解的方式有助于譯文思想內(nèi)容的傳達。
1.2 韻律節(jié)奏
原詩是一首格律詩,講究平仄和押韻,讀起來韻律感十足。通過對比,黃譯基本等同于泰文中韻文的一種詩歌形式,即譯文每一行有嚴(yán)格的押韻,且大多都采用詩體語言,每一句的語言基本與原文對等,看上去十分緊湊精干,稱得上是“以詩譯詩”。張譯則為自由詩體,即每一行不拘泥于字?jǐn)?shù)的長短,沒有押韻,且語言為通俗語體,譯者自己也坦言:“我譯中國古詩其實是在譯詩的靈魂。雖未能按照原作的韻律和語言特點進行翻譯,但譯文別具一格,即我自己的風(fēng)格”(Chang saedang,2005:5)。
對翻譯格律詩而言,黃譯要略勝一籌,因為其很好地再現(xiàn)了原詩的形式,體現(xiàn)了李白詩歌的韻律之美,有助于漢語文化精華為泰國讀者所了解,正是有了韻律格式,詩才之所以為詩。張譯則沒有向讀者傳達原詩作的韻律之美,一定程度上破壞了詩的韻味。但必須承認(rèn),張譯采用通俗直白的現(xiàn)代語言會更有利于讀者理解詩的思想內(nèi)容,從而能夠吸引更多的讀者。
1.3 詩題的翻譯
關(guān)于詩題“月下獨酌”共四個漢字詞,“獨”和“月”凸顯了詩人內(nèi)心的孤寂和苦悶,可以說是這首詩的“詩眼”。黃和張的題名翻譯都稱得上是完整的翻譯,兩個譯文都用了diao(獨)和chan(月),詩人孤寂的心境不言自明,保留了其中的韻味。更難能可貴的是,黃譯將題名控制在四個詞且為四個音節(jié),可以說是在傳意的基礎(chǔ)上做到了形式對等,能夠最大限度地向譯文讀者傳達原詩詞的風(fēng)貌,相比之下,張譯的詩題則稍顯微冗長。
2.意義的傳達和語言層面
傳統(tǒng)腕管切開減壓術(shù)(open carpal tunnel release,OCTR)需要切開長約6cm~8cm切口,切斷或切除部分腕橫韌帶從而解除正中神經(jīng)的壓迫。由于切口較長,手術(shù)損傷較大,導(dǎo)致很多患者很難馬上接受切開減壓術(shù)。隨著腕關(guān)節(jié)鏡技術(shù)的不斷發(fā)展,關(guān)節(jié)鏡下切開減壓松解術(shù)(endoscopic carpal tunnel release,ECTR)具有切口小、創(chuàng)傷小、恢復(fù)快等優(yōu)點因而在臨床上逐漸得到了應(yīng)用[5-6]。ECTR的發(fā)展使CTS患者更加容易接受早期治療,從而達到腕管早期減壓的目的。
2.1 意義層面
這一層面主要討論譯文是否忠實傳達了原詩的意義。歷來國內(nèi)外翻譯界對譯文的評價都離不開“忠實”和“語言”的層面,西方翻譯理論之父西塞羅認(rèn)為:“翻譯的本質(zhì)是傳達原作的思想內(nèi)涵”(譚載喜,1991:24)。從嚴(yán)復(fù)的“信、達,雅”,魯迅的“信、順”論到林語堂的“忠實、通順、美”,再到劉重德的“信、達、切”,無一不在強調(diào)譯文忠實于原文的重要性,譯文只有完整無誤地再現(xiàn)原文,才能達到翻譯的基本要求。許淵沖詩歌翻譯的“三美”論也是將“意美”放在首位的,當(dāng)三美不可兼得時,要舍音、形之美,做到意美??梢?,忠實對于詩歌翻譯也同樣重要。從整體而言,黃譯再現(xiàn)了原詩的意義。在向譯文讀者傳遞原文意思上,兩個譯文都算是成功的翻譯,但基于漢泰兩種語言的差異,再加上譯詩之難,在傳文達意上難免出現(xiàn)意義上的偏差,請看“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一句的翻譯:
黃譯本為:chan so chan ro ra chan ram ra ngao yung yoeg
張譯本為:chan rong phlen chan mai pai ma chan roeg ram ngao dam
通過比較,黃譯更符合原文的涵義,而張譯意思為“我歌月靜止,我舞月跟隨”則沒有正確地傳達原文的意思。
2.2 語言層面
黃譯本采用優(yōu)美流暢的詩體語言,而張譯本則選用通俗易懂的現(xiàn)代語言;例如:原詩中的一些字詞:“花、人、身、歌、云漢”等詞,對應(yīng)黃譯本中的“bupphachat/ chon/sakon/so/meknathi”,這些詞語通常用在詩歌創(chuàng)作中,相同意思的詞張譯本分別為:“dokmai/khon rongphleg/changphueak”,則為現(xiàn)代語言,通俗易理解。我以為,翻譯詩歌,尤其是李白的詩歌,字詞的選用是十分講究的,選用文學(xué)性的詩體語言是必要的。正如泰國著名漢學(xué)家林運煕評價黃榮光的譯著:“譯者在譯詩過程中使用了大量詞匯,包括巴利語、梵語、高棉語甚至北部方言以及那些在泰語中不常見到的詞匯。使用這些詞匯是必要的,因為譯者要把中國古詩翻譯成泰語,為了與原作的語言保持一致就必須使用泰語中的文學(xué)語言”(Yong Ingkwed. Thawaon sikkhakoson,1989:9)。尼亞·朋毗帕那珀教授這樣評價黃榮光:“講究用詞,很好地保留了詩人用詞的韻味和修辭格”(Yong Ingkwed.Thawaon sikkhakoson, 1989:7)。因此,黃譯本更符合詩歌翻譯的真諦,更重視詩歌自身的特點,更能向目的語讀者再現(xiàn)李白詩歌的風(fēng)貌。
3.翻譯策略層面
在中國古詩翻譯中,如何翻譯,采取何種策略才能不會削弱古詩文的內(nèi)在價值, 若全部直譯,目的語文化中又難以找到對應(yīng)的詞語,若意譯,又關(guān)系到是以源語言文化為歸依還是以目的語文化為歸依的問題,選擇何種翻譯策略直接關(guān)系到譯文在目的語讀者中的接受狀況。
3.1 黃譯以直譯為主,字對字地翻譯較明顯
從黃譯《月下獨酌》來看,譯者采用直譯法為主,有時甚至是字對字地翻譯,盡可能地模仿原文句式,譯文中的一些詞語能和原文完全對應(yīng)??梢娮g者的策略是盡可能在傳達原文意義的基礎(chǔ)上,注重保留原詩的形式。請看下列譯句:
舉杯邀明月 Chu chok chuan chan lim
相期邈云漢 natmaiman meknathi
由于翻譯是把一種語言轉(zhuǎn)化成另一種語言的過程,兩種語言在行文、遣詞造句和搭配上不可能完全一致,但是黃譯本盡量拋開漢泰兩種語言在行文上的差異,使譯文行文和原文一致,這充分體現(xiàn)了譯者力求最大限度地保留原文形式而采取的翻譯策略。
3.2 張譯注重模仿原文句型結(jié)構(gòu)
醒時同交歡,醉后各分散。yam duem ruam suksan mao laeo tang yaek kan
以上兩句的翻譯,張譯本幾乎與原詩的句型結(jié)構(gòu)完全一致,雖然張譯本采用自由詩體來翻譯中國的格律詩體,但是在行文上譯者盡量貼合原文的句式,使得譯文形式貼近詩歌,加上語言通俗易懂,不得不承認(rèn),這種翻譯既能讓讀者窺見詩歌的蹤影,又能降低閱讀的障礙。
為了更好地把原作的思想內(nèi)容和文化意象傳達給譯文讀者,黃譯本在譯文的后面對詩中難以理解的字句作了注釋,張譯則運用簡單通俗的語言把詩的內(nèi)容講述了一遍,附在譯文后面。作注對于翻譯中國古詩這樣的文體是必不可少的,易于譯文讀者理解。
譯者須用另一種語言把原作的藝術(shù)意境傳達出來,使讀者在讀譯文的時候能像讀原作時一樣得到美的享受。黃譯本在選詞、煉字上下了一番功夫,力求與原作的語體保持一致。張譯本則選擇用白話詩譯文讀者傳達原作的思想內(nèi)容,一定程度上破壞了原詩的形式。
筆者認(rèn)為,把中國古典詩詞翻譯成散體詩或分行散文,無論傳情達意的程度多么高超,也譯不出原詩的風(fēng)味,也就不能讓異域讀者真正認(rèn)識到中國古詩的面目和精妙,從而失去了翻譯的意義。黃榮光“以詩譯詩”,對李白格律詩無論從形式、韻腳、語言還是從意義的傳達上來說都是成功的,而張薩達選用自由體和通俗語來譯詩,一定程度上破壞了李白格律詩的風(fēng)貌和經(jīng)典的內(nèi)在價值。
1.(泰)Chang saedang,《中國詩詞》佛統(tǒng):張薩達子孫出版社,2005
2.(泰)YongIngkwed.Thawaonsikkhakoson,《詩:中國生命之歌》,曼谷:文化藝術(shù)出版社,1989
3.周嘯天 注評:《唐詩三百首注評》,南京:鳳凰出版社,2008年12月
4.譚載喜,《西方翻譯簡史》,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91年
(作者介紹:趙銀川,四川外國語大學(xué)東方語學(xué)院助教,研究方向為漢泰典籍、文學(xué)、新聞翻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