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

文/田野

?

人格

文/田野

西漢時候，東海蘭陵出了兩位大才子，一位名叫蕭望之，一位名叫王仲翁，兩個人為同窗好友。蕭望之是西漢開國大臣蕭何的第六世孫。不過，蕭望之的父親、祖父、曾祖父全都是以種田為生。蕭望之自幼好學，很年輕就成為名震朝野的儒學大師。王仲翁次之。

那時候，西漢的政權把持在大將軍霍光的手里。所有官員的任用、提拔必須經過霍光同意?；艄獾膶Ｕ鹆顺写蟪嫉牟粷M。左將軍上官桀打算謀殺霍光，迎立燕王劉旦為皇帝。上官桀的陰謀被霍光識破。霍光殺死了上官桀，平定了內亂。自此，霍光規(guī)定，凡是覲見自己的官民都要被摘去兵器，脫光衣服搜身。然后，由兩個侍衛(wèi)挾持著覲見霍光。

恰好在這一年，蕭望之與王仲翁一起來到京師，拜到長史丙吉門下，希望謀求一個官職，為朝廷出力。西漢實行的是舉薦制。長史丙吉把蕭望之與王仲翁一起推薦給了霍光。霍光早就聽說蕭望之的名氣，于是，決定召見蕭望之和王仲翁。

蕭望之與王仲翁一到霍光的府邸，便被侍衛(wèi)們摘去了兵器。侍衛(wèi)們要求蕭望之與王仲翁脫去衣服檢查。王仲翁順從地當著眾人的面，扒光了自己的衣服，接收侍衛(wèi)們檢查。蕭望之卻堅決不肯。他大聲說：“我乃一代儒生，怎么能對我如此無禮？士可殺，不可辱。我寧肯不做官，也不愿意受此大辱。”侍衛(wèi)們見蕭望之不脫衣服，便圍上來，硬要把蕭望之的衣服扒下。于是，雙方在霍光的府邸大聲爭吵起來。

霍光在大堂上聽到吵鬧聲，便詢問發(fā)生了什么事兒。侍衛(wèi)們回答說：“外面一位名叫蕭望之的儒生，不愿意脫衣服檢查！”霍光說：“不脫就不脫吧，你們讓他進來！”就這樣，蕭望之成為唯一不被脫衣檢查的儒生，受到了霍光的接見?；艄鈫枺骸澳銥楹尾辉敢饨邮軝z查？”蕭望之大義凜然地說：“將軍以功德輔佐幼主，當以禮對待天下名人賢士?，F(xiàn)在，凡是見到你的人都要遭到露索挾持，這恐怕不是周公之禮吧？”霍光被說得膛目結舌，沒有話來回答。

霍光是一個高傲的人，聽不得反方面的意見。雖然，他知道蕭望之有才，但是，卻故意冷落蕭望之，給了蕭望之一個看城門的小官。而一同被召見的王仲翁卻被授予大將軍史，很快又升至光祿大夫給事中。王仲翁出入前呼后擁，趾高氣揚，非常威風。而蕭望之卻站在城門邊守門，相比之下，顯得非常渺小。

這天，王仲翁從城門經過，看到站在城門前守門的蕭望之，便想嘲笑一下蕭望之。王仲翁下了馬，笑著對蕭望之說：“我的文章沒有你寫得好，可是，我的官卻比你做得大。你不肯被潛規(guī)則，得罪了執(zhí)政，結果只能給人守門！”面對王仲翁的嘲笑，蕭望之卻笑著說：“出現(xiàn)這種結果，這是由于咱們兩個人的志向不同。你雖然得了官，可是，你卻丟掉了人格。而我雖然守城門，但是，我卻保住了自己的人格。一個人要是沒有了人格，就會變成別人的玩物，如同行尸走肉。這樣的話，官當?shù)迷俅笥钟惺裁从锰幠?？”蕭望之一席話，說得王仲翁啞口無言。

幾年后，霍光死了?；艄獾膬鹤踊粲懋斄舜笏抉R?；粲泶蛩銡⑺罎h宣帝，自己當皇帝。結果被漢宣帝識破。霍家遭到了滅門之災。王仲翁因為與霍家走得太近，也受到了牽連，被一同處斬。而蕭望之卻憑著自己的才能，受到了漢宣帝的重用，接連被提拔為諫大夫、丞相司直、平原太守、關內侯、太子太傅等職。蕭望之死后，其長子繼承爵位，世代在朝為官。

孔子曰：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君子注重自己的人格，坦坦蕩蕩做人，坦坦蕩蕩生活。小人卻常常因為患得患失，丟掉自己的人格。而一個人一旦丟掉了自己的人格，就容易丟掉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譬如，蕭望之與王仲翁。

摘自《遼寧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