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煒
20 15年10月16日,周本順、楊棟梁兩名中央委員和潘逸陽、余遠輝兩名中央候補委員同一時間被“雙開”,每份處分通報均有幾百字,可謂非常翔實。
中央紀委網站曾發(fā)文批評有的地方違紀通報“惜字如金”、主要情節(jié)要素全無了解。紀檢監(jiān)察機關對典型案例的通報不是一項簡單的文字發(fā)布工作,更重要的功能是引導正風肅紀方向。那么,怎么樣的一份通報算是符合要求的“好通報”呢?
周本順是十八大后第一個落馬的在職省委書記,也是新版《中國共產黨廉潔自律準則》、《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審議通過之后,第一個被處分的正部級官員(楊棟梁與他同時宣布)。學習2015年中央紀委紀律審查通報的新變化,我們不妨從對周本順的通報開始。
紀言紀語取代法律術語
在中央紀委書記王岐山多次強調紀法分離的背景下,涉及貪污、行賄、受賄等法律用詞在對周本順的通報中均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收受財物問題”、“送給他人財物問題”等表述方式。
北京大學廉政建設研究中心副主任莊德水表示,這次“雙開”通報同新版《處分條例》相對接,可能會成為范本,這種措辭方式以后或許會成為常態(tài)。
此外,對周本順的處分通報是“嚴重違紀”,而不是過去的“嚴重違紀違法”。到2015年下半年,中央紀委對干部的審查和處分通報已經完全去除了“違法”這一提法。
在對中管干部的執(zhí)紀審查方面,8月29日武鋼董事長鄧崎琳接受組織調查時,通報用詞還是“涉嫌嚴重違紀違法”。到9月16日證監(jiān)會主席助理張育軍被查,就改為了“涉嫌嚴重違紀”。在處分通報方面,8月21日山西省政協原副主席令政策被雙開時的用詞是“嚴重違紀違法”。到9月18日,對中石化原總經理王天普的通報已改成了“嚴重違紀”。
通報中的紀法分開這一突出變化,正是對9月下旬王岐山在福建調研時提出的監(jiān)督執(zhí)紀“四種形態(tài)”的細化、深化。紀委“辦案”,是監(jiān)督執(zhí)紀,讓管紀律的管好紀律,該法律管的交給法律,這是回歸主業(yè)的本分。
違反六大紀律成通報格式
最值得注意的是,對周本順的通報中,將違紀行為按所違反的違紀類別進行歸類通報。我們可以對照新版《紀律處分條例》中包含的六大紀律,一條一條往下看。
周本順第一個違反的就是政治紀律和政治規(guī)矩。在黨的全部紀律中,政治紀律是打頭、管總的。不管違反哪方面的紀律,發(fā)展下去最終都會破壞政治紀律。對周本順通報中,對違反了哪些政治紀律有了具體描述,如:在重大問題上發(fā)表違背中央精神的言論,不認真落實黨風廉政建設主體責任,干擾、妨礙組織審查等。
專家表示,過去對違反政治紀律表述發(fā)現,多數僅僅用一句“嚴重違反政治紀律和政治規(guī)矩”,新的改變不僅減少了輿論的猜測,一方面讓公眾知情,另一方面能起到更有針對性的震懾作用。
第二是違反組織紀律。新版《處分條例》強調要忠誠于組織,要向組織講真話、報實情。聯系到王岐山在十八屆中央紀委五次全會上強調的,要把搞非組織活動行為作為紀律審查的重要內容,那么對2015年在違反組織紀律的通報中新增了“非組織活動”、“不如實向組織說明問題”、“不執(zhí)行請示報告制度”、“不如實報告?zhèn)€人有關事項”等表述,就很好理解了。
周本順身上就觸及了3種違反組織紀律的行為,自然引起了學界和輿論的重視。莊德水認為,非組織政治活動不符合正式的組織程序和要求,參與的人可能有政治野心,搞小的利益團伙,試圖獲取權力,影響公眾的政治態(tài)度。除了周本順,楊棟梁、潘逸陽等人也被查出進行非組織政治活動。
第三,周本順被通報違反的廉潔紀律是利用職務上的便利在企業(yè)經營等方面為他人謀取利益并收受財物,收受禮金、禮品,為其子經營活動謀取利益。在此,中央紀委特別用到了一個非常嚴厲的評價——“家風敗壞、對配偶子女放任縱容”。2015年被處分通報的34名副省級及以上干部的紀律處分通報顯示,有21人的違紀涉及親屬、家屬,一半以上屬于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親屬的經營活動謀取利益。
第四,也是特別值得注意的,周本順私存涉密資料、泄露黨和國家秘密,這屬于新版《處分條例》中對工作紀律新增的內容。
有關工作紀律,新增補的內容不僅僅涉及國家秘密問題,更為常見的還包括黨組織不履行全面從嚴治黨主體責任,違規(guī)干預和插手市場經濟活動,違規(guī)干預和插手司法活動、執(zhí)紀執(zhí)法活動等違紀條款。
2015年,不少領導干部違反工作紀律的主要表現方式是黨組織履行全面從嚴治黨主體責任不力、工作失職等。如河南新鄉(xiāng)市委原書記李慶貴、湖北省地稅局原局長許建國皆因落實主體責任不力被免職,江蘇徐州市人大常委會原副主任丁維和、云南昭通市維穩(wěn)辦副主任彭澤高則因為干預司法被處分,云南民族大學黨委原書記甄朝黨則是插手市場經濟活動被雙開并移送司法。
最后,周本順存在超標準公務接待、公款吃喝,頻繁出入私人會所,生活奢侈、揮霍浪費,“嚴重違反中央八項規(guī)定精神”也被寫入了通報之中,這也成為不少對違紀干部通報生活紀律問題的“標配”。
對周本順的通報的細節(jié)充實不僅在于那500個多字,更在于紀法分開的內涵。這也是2015年以來,中央紀委對領導干部的紀律處分通報內容的變化表現,特別是以六大紀律為尺子,用紀律的語言去描述違紀行為,讓紀律審查回歸紀律。
誰的問題最“嚴重”?誰的“新詞”最多?
就周本順的通報看,使用了8次“嚴重”。在之前對省部級官員的雙開通報中,一般只出現三四個“嚴重”。不光有上述對違反六大紀律的逐一表述,還有“十八大后仍不收斂、不收手”和“理想信念喪失”這兩句話。這類官員也是王岐山多次提到的“嚴打”對象,自然屬于“情節(jié)特別嚴重”的一類人了。
據廉政瞭望統(tǒng)計,中央紀委在2015年對34名副省級以上干部的處分通報中,大多落馬領導干部被指“性質惡劣、情節(jié)嚴重”,有26人身上出現了“十八大后仍不收斂、不收手”等表述。
此外,中央紀委在2015年的通報上“新詞”頻現。如對最高法院原副院長奚曉明的通報中首次出現了“對黨不忠誠”,新疆“首虎”栗智成為首個“檔案造假”的副省級官員,浙江省政協原副主席斯鑫良是首個在通報中被指“訂立攻守同盟,妨礙組織審查”官員,國家工商總局原副局長孫鴻志是首個“妨害社會管理秩序”的“老虎”,國家體育總局原副局長肖天則首個被通報“理想信念缺失”。
其實,這些“新詞”的一大來源是來自于巡視組的反饋通報,中國社科院中國廉政研究中心副秘書長高波表示,通報中使用的個性化語言表述,體現了對腐敗問題的精準打擊,也顯示了中央反腐更加自信。
王岐山曾說過,黨紀先行,為立法做鋪墊。有些規(guī)范、要求在全社會還不具備實施條件時,可以通過對黨員提出要求,先在黨內實行,不斷調整完善,輔以宣傳引導,條件成熟時再通過立法在國家層面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