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法治信仰的誤區(qū)及其化解路徑分析

張兵

（1.南京理工大學公共事務學院，江蘇南京 210094；2.鹽城工學院學生處，江蘇鹽城 224051）

大學生法治信仰的誤區(qū)及其化解路徑分析

張兵1,2

（1.南京理工大學公共事務學院，江蘇南京 210094；2.鹽城工學院學生處，江蘇鹽城 224051）

大學生是推動社會法治文明的中堅力量，其法治信仰對全社會起著重要的引領作用。當代大學生法治信仰的現(xiàn)狀不容樂觀，存在種種法治認識誤區(qū)和實踐誤區(qū)。其形成的原因可從高校內部和高校外部兩個方面進行分析探究。提升大學生法治信仰需要國家、社會、高校多元協(xié)同、形成合力。就高校而言，可以從構建法治信仰教育體系和優(yōu)化法治信仰養(yǎng)成環(huán)境兩方面入手。

大學生；法治信仰；改革；環(huán)境；協(xié)同

“法治”是與“人治”相對應的概念，就是要求人們相信法律而不是信奉權力，“依法治國”是現(xiàn)代國家治國理政的基本方式。十八屆四中全會重申：“法律的權威源自人民內心擁護和真誠信仰”，在全社會營造良好的法治文化氛圍，培養(yǎng)公民的法治信仰，成為推進全面依法治國和法治社會建設的重要保障。所謂“法治信仰”就其內涵而言，就是主體對法律規(guī)范的內在渴求、價值認同和自覺維護，“沒有信仰的法治，也就永遠不可能有法治的權威和法治的實現(xiàn)”。[1](p240)大學生是法治建設的重要力量，是法治中國的未來，將法治信仰融入校園文化，提升大學生的法治觀念，具有重要的意義。在社會轉型期，理性分析大學生法治信仰養(yǎng)成的現(xiàn)實困境，有針對地研究化解困境的路徑、方法，并在此基礎上完善高校大學生法治教育體系，是中外教育界和法律界共同關注的問題。

一、當代大學生法治信仰的誤區(qū)

大學生群體是公民的優(yōu)秀代表，其法治信仰狀況不僅決定了社會整體的法治信仰水平，而且直接關系法治國家建設進程。近年來，高校普遍加強了學生的法制教育，大學生知法、守法、用法的意識與過去相比有了很大提升。但是，受傳統(tǒng)習俗、社會氛圍和家庭環(huán)境等多種因素的影響，當代大學生法治信仰距建設法治中國的要求還存在一定的差距。研究表明，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視閾下，大學生還存在嚴重的法治信仰缺失問題，體現(xiàn)在：法治觀念不強，法治情感不足；法治知識缺乏理性化、系統(tǒng)化，缺乏實踐教育；守法意識淡薄，知行不一；法律工具主義觀念影響深刻，法治信心不足，等等。[2](p33-36)筆者通過問卷調查、個案分析、座談訪問、專家咨詢等形式對我國大學生法治信仰現(xiàn)狀進行了解，當代大學生對法治信仰存在諸多的認識誤區(qū)和實踐誤區(qū)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誤區(qū)之一：法治等同于法制。調查發(fā)現(xiàn)，有近70%的學生認為，法治更多的是指國家層面上的治國理念，是國家行政機關按照法律制度行使權力，依法治國就是健全法制，而沒有能從法治與人治關系的視角來理解依法治國的真正內涵?？梢?，學生對法治理解的層次還停留在法制層面，把法治定位于社會民眾嚴格遵守法律的規(guī)定而不逾矩，從而把法治理解為普遍的守法。[3](p33)加上受到社會上功利主義的影響，部分大學生把增強法律意識、培育法律信仰簡單理解為學習“有用”的法律知識上。所謂“有用”就是認為對自己就業(yè)、考研等有直接影響的專業(yè)知識，對于他們認為“無用”的思想道德修養(yǎng)與法律素質養(yǎng)成等方面的內容則放置一邊。調查中我們發(fā)現(xiàn)，盡管也有少數(shù)學生系統(tǒng)學習法律知識，但是目的在于通過司法考試獲得法律相關資質證書，最終希望在就業(yè)市場上增加獲勝砝碼，被動地功利性學習，導致法治的認知層次沒有從本質上提高。

誤區(qū)之二：法治意識混同于法律知識。調查發(fā)現(xiàn)大學生是有一定的法治意識的，但是相對比較片面，許多學生沒有能從法治思維的角度來觀察現(xiàn)實生活中存在的矛盾與糾紛，將諸多違法犯罪現(xiàn)象或者社會極端事件歸咎于缺乏法律知識，而不是缺乏法治意識。例如，在“大學生犯罪原因分析”的調查中，有91%以上的大學生給出的答案中沒有“法律意識淡薄”，而且大多數(shù)學生只談到其中一兩個因素，認識不夠全面。

誤區(qū)之三：理想化法治屈從于現(xiàn)實化的人治。許多學生雖然一定程度上從法律的視角來思考與解決現(xiàn)實問題，也具備了初步的法治信仰，但是信仰并不堅定，尤其對法律作為規(guī)范體系在社會生活中的實質影響感到疑惑。調查發(fā)現(xiàn)，許多學生雖然認識到法治信仰對于個人與社會發(fā)展的意義，但他們普遍認為，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干，在遭遇到問題、糾紛時，依法處理并不是最便捷、有效的方法。由于法治信仰的動搖，學生遇到問題不是首先想到用法律途徑解決，而是動用人情、權力，甚至缺乏足夠的理性做出沖動之舉，而最終由受害者變?yōu)檫`法者。

二、高校內部對法治信仰培育的忽視

大學生法治認識和法治實踐誤區(qū)的形成有著多方面的原因，包括大學生主觀方面和高校、政府和社會等客觀方面的原因。就客觀方面而言，又可分為高校內部原因和高校外部原因（社會和政府方面原因）。在大學生法治信仰培育上，高校擁有大量資源，例如法學專業(yè)課教師、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團隊，以及法學類學生社團，等等，大多數(shù)高校目前都具備了相對完整的法制教育體系。但是，高校法制教育的內容“不應局限于法律知識和技能的傳授，而應重視培養(yǎng)大學生的法治信仰”。調查發(fā)現(xiàn)，在高校現(xiàn)有人才培養(yǎng)體系中，存在大學生法治信仰教育不足，這是不爭的事實。

首先，法治信仰培育的環(huán)境氛圍不濃。目前我國高校組織管理體系中，仍然存在“行政化”傾向，平等、自由、民主的治校氛圍還不濃厚。特別是在地方普通院校中，這種行政化傾向較之重點高校顯得更為突出。在評獎評優(yōu)、晉升考核中，行政化色彩仍然存在；在學術研究中，百家爭鳴、百花齊放局面相對不足；對學生遵紀守法的義務過分強調，而對于學生的權利保護、申訴和維權層面保障不足，甚至出現(xiàn)違法扣押學生畢業(yè)證書、學位證書等現(xiàn)象。大學生法治信仰的培育首先要以師為范，學校管理者的法治信仰、法治理念、法治方式都對大學生產生潛移默化的作用。

其次，法治信仰培育力量的教師隊伍缺乏。法治信仰培育相關的師資力量至少包括三支隊伍，即專業(yè)課教師、輔導員和班主任、行政和后勤管理人員。高校員工對于法治的信仰，關乎學生對法治的態(tài)度。專業(yè)教師隊伍的缺乏是首要問題。在前一時期高校擴招、上新專業(yè)的浪潮中，很多原來教授法律基礎課的教師轉行教法律學專業(yè)課程，新進教師也多為思想政治教育、倫理學等專業(yè)畢業(yè)，缺乏深厚的法律專門知識；一些教師的教學理念不到位，片面強調法律知識的教育，忽視了法治信仰的培育。

最后，缺乏法治信仰培育合適的教育手段。目前高校法治教育的形式主要是通過公共課《思想道德修養(yǎng)與法律基礎》進行，改革后的法律基礎知識教學課時較之以前大大減少，內容缺少案例，基本是抽象的法律概念和枯燥的法律條文。教學時間沒有保證、教學內容抽象，這都需要任課教師要充分備課，增加生動的案例和情境，采取討論、案例、角色扮演等方式傳授法治知識。但是，據(jù)筆者調查，高校法治教育實踐中仍存在教學方式單一的問題，傳統(tǒng)講授法仍占主體地位，實踐、體驗等教學方式因其備課精力耗費大，對創(chuàng)新性要求高，故而只是教學競賽時的花拳繡腿，走走形式。

三、高校外部對法治信仰培育的影響

高校培育體系對法治信仰教育的認識不足，加上社會消極影響的滲透和法治信仰推動乏力，使高校法治信仰的養(yǎng)成教育面臨困境。社會消極影響的滲透包括傳統(tǒng)社會文化所包含的與法治相悖的理念、大眾傳媒的影響，等等。

一是傳統(tǒng)社會文化中的“無訟”思想。傳統(tǒng)中國倡導“無訟”社會，儒家主張“德主刑輔”以及“為政在人”的人治思想在大多數(shù)人的頭腦中根深蒂固?！盁o訟”正是“中國古代正統(tǒng)法律思想的體現(xiàn)，是法律的終極價值取向，也是統(tǒng)治者永久追求的理想統(tǒng)治狀態(tài)”。[4](p184)“無訟”思想所形成的“賤訟”、“厭訟”甚至是“仇訟”心理，至今仍深深影響著人們的觀念和行為。重人治、輕法治的傳統(tǒng)政治文化習慣，經由歷代統(tǒng)治者推崇，滲透于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成為民眾價值判斷、行為選擇的準則。費孝通認為，在社會轉型過程中，存留傳統(tǒng)的訴訟觀念阻礙現(xiàn)代司法的徹底推行，“法治秩序的建立不能單靠制定若干法律條文和設立若干法庭，重要的還得看人民怎樣去應用這些設備”。[5](p55)從近年來“潛規(guī)則”的盛行和“上訪潮”的高漲，“人治”觀念所展現(xiàn)出的旺盛勢頭可見一斑。當代大學生深受這種社會傳統(tǒng)法文化的影響，難逃社會環(huán)境的影響。

二是大眾傳媒中一些負面信息。媒體中的一些法治節(jié)目教育內容不足。媒體還熱衷于傳播一些法律權威被藐視案例，大多數(shù)受害人法律解決無望，只能在媒體上進行輿論求助。這些案例過多，就會給青年大學生一種法律無力、法治無能的誤導；同時，微信、微博、QQ等新媒體迅猛發(fā)展，海量信息良莠不齊，諸多看客水平不一，雖然很多評價主流是向上的，但是仍充斥大量的損害法治權威的言論，這給大學生法治信仰的養(yǎng)成產生消極影響。

三是國家層面的法治信仰推動不足。美國法學家哈羅德·伯爾曼曾說過“法律必須被信仰，否則它將形同虛設”，[6](p3)表明了法律在法治國家國民心目中的權威地位。法治信仰需要通過立法、司法和執(zhí)法層面的司法實踐，才能逐步形成。但是，一些國家公職人員依法辦事觀念不強、能力不足，行使公權力中出現(xiàn)的知法犯法、以言代法、以權壓法、徇私枉法等現(xiàn)象，嚴重損害了法律權威。政府對消極因素排解的不力，嚴重削弱教育的效果，長此以往，最終會瓦解大學生法治信仰。

四、提升校園大學生法治信仰的路徑

信仰是“信仰主體對信仰客體的由衷信賴和自覺追求”，[7](p71)從信仰學的角度來講，大學法治信仰就是指對于法治的由衷信賴和自覺追求，提升大學生法治信仰需要國家、社會、高校多元協(xié)同、形成合力。

首先，通過深化教育教學改革，構建法治信仰教育體系。法治認識是法治信仰形成的前提條件?！皩Ψǖ男叛霾⒉皇侨说囊环N先天存在，后天形成也不具有自發(fā)性，而必須經歷對法治的認知—信賴—篤信的心理過程”。[8](p186)大學生法治信仰形成的主要途徑是通過法治教育，然而法治教育的根本旨趣不僅僅是讓大學生對法律條文的熟知，更多是對法治精神和法治原則的深刻把握及法治意識、法治信仰的培育。圍繞構建法治信仰教育體系，教育教學改革注重把握三個方面的內容。一是知識傳授與精神培育并重，要形成知識信息為媒介、信仰培育為目標的法治教育理念，要切實解決法律基礎課程教學中形式單一、內容枯燥、單純灌輸?shù)葐栴}，豐富法治教育內容與形式，做到注重知識輸送的同時，更注重法治信仰的培育。傳統(tǒng)的教科書讓學生缺乏對法治內涵或基本理念的深刻理解，尤其是學生沒有親自感受司法實踐中法律操作程序的生活體驗，對法治的認識還比較理想化，對現(xiàn)實法制運行產生否定評價，而對法治化進程產生動搖。因此，高校教師對于大學生的法治教育，不僅要加強案例教學，還要加強學生法律知識踐履，讓學生能夠直觀感受到現(xiàn)場案例。高校應該改變過去只注重理論方面的教學模式，改變過去把學生培養(yǎng)成法學研究型人才的目標，而應該樹立重視學生法治信仰培養(yǎng)的新理念。教給學生的不僅是法律知識，更多的應該是對學生尊法、守法、用法的習慣進行培養(yǎng)。

二是完善實踐培育機制，提升大學生法治實踐能力。知、情、意、行統(tǒng)一，方能使大學生法治信仰轉化為法治行為。實踐是法治信仰形成的根本途徑。高校學生的法治實踐可以通過多種形式來實現(xiàn)，例如，鼓勵大學生參加維護自身和有關人員合法權益的活動；倡導學生敢于與各種違法犯罪的行為做斗爭；建立模擬聯(lián)合國等法律社團，開展法律沙龍；參觀監(jiān)獄，與服刑人員面對面，體會失去自由的痛苦；組織志愿隊伍到社區(qū)進行法律知識宣傳和法律咨詢活動，等等。

三是提升師資隊伍素質，夯實法治教育的基礎。師高方能弟子強，高素質的法學教師隊伍是培養(yǎng)高素質法治人才的必要條件。高校對于法學教師隊伍的建設，應以培養(yǎng)法治情感為第一要務，即法學教師首先應當熱愛法治教育事業(yè)。關心法學教師的教學、科研、生活情況，使其安心從事法治教學和科研活動。此外，還要重視輔導員班主任在學生法治教育中所發(fā)揮的作用。輔導員和班主任是同大學生日常生活接觸最多的教育者，其行為對學生影響十分深遠。發(fā)揮輔導員班主任在心理咨詢和輔導中對學生法治理念的傳達，提高學生的法治認知，避免學生誤入歧途。此外，輔導員班主任在管理之中應充分發(fā)揚民主管理精神，尊重學生權利，培養(yǎng)學生的“規(guī)則意識”，進而實現(xiàn)對法治的忠誠信仰。

其次，提高依法治校水平，優(yōu)化法治信仰養(yǎng)成環(huán)境。依法治校要求高校遵循法治的價值理念和原則，開展教育教學和管理服務活動。高校治校要堅持法律至上、自由民主、以人為本的法治精神，堅持權利義務一致性原則，實現(xiàn)高校教育管理活動的法治化。依法治校，需要從兩方面入手：對外要阻斷行政化誘因，辦學定位既服務地方經濟社會發(fā)展，同時又要保持自身的獨立性，不過分媚俗，防止辦學活動過分受制于行政干預。在高校內部，要依據(jù)憲法和教育法律法規(guī)，建立健全以大學章程為核心的內部管理制度，以生為本、以師為本，學校一切師生活動都依法行事、有條有理、有章有據(jù)。另外，要建立師生監(jiān)督機制，暢通師生意見反饋機制，使師生的呼聲及時傳達到學校管理者耳邊。還要完善權力制約機制和權利救濟制度，特別是大學生權利救濟制度。此外，高校還要努力創(chuàng)設依法治校、法治校園的文化氛圍。例如，舉辦校園法治文化宣傳主題活動、法治講壇、普法演講等，形成領導帶頭，師生全員參與，通過師生互動來自覺地學法、守法、用法的校園文化環(huán)境，并以此促進大學生法治信仰的形成。

最后，大學生法治信仰教育需要全社會的協(xié)同。提升校園大學生法治信仰如果僅僅依靠高校的教育，往往只能是事倍功半，政府、社會都應承擔相應的責任。大學生對法治信仰的堅守，最終還要取決于大學生將來面臨的社會法治化程度，需要國家法治環(huán)境的進一步優(yōu)化。一方面，國家要改革和完善行政執(zhí)法機制和司法體制，落實執(zhí)法責任制和錯案追究制，明確職責、分清權限、完善程序，切實規(guī)范國家公務人員的職務行為，確保法律落實。一旦公務人員在執(zhí)法中出現(xiàn)違法現(xiàn)象，相關單位應當承擔起組織責任，不用“臨時工”、“個人行為”作為逃避責任的借口，而失去民眾的信賴。完善國家機關依法行使權力及其監(jiān)督制約體制機制，把黨組織監(jiān)督、行政監(jiān)督、司法監(jiān)督、群眾監(jiān)督、人民代表大會監(jiān)督、輿論監(jiān)督等各種監(jiān)督形式結合起來。另一方面，社會要形成崇尚法治文化的氛圍，要建構新的社會主義法治文化。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各級黨組織必須堅持在憲法和法律范圍內活動，各級領導干部要帶頭依法辦事，帶頭遵守法律”。[9](p115)社會重要人物必須帶頭守法，不論是政府官員、還是明星大腕，一旦觸犯法律都將受到制裁。最后，在法治中國的建設中，大眾傳媒要對傳播的各類信息進行甄選，保證所傳信息的真實性，盡到“把關人”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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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張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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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3-8477（2016）12-0185-04

張兵（1972—），男，南京理工大學博士研究生，鹽城工學院學工部部長，學生處、招生與就業(yè)創(chuàng)業(yè)指導處處長，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