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面

王族

清晨出發(fā)袁傍晚歸來遙

勇敢的獵人袁你走過了兩千座山和五百條河流袁見過了三百只狼和五十只狐貍遙如果你要給人們講故事袁那就請你講狼的故事袁因為狼的故事最好聽遙

打狼隊長別里思汗看著牧場邊上的樹發(fā)呆。

前幾天，上面下了通知，那仁牧場上報的打狼數(shù)字全縣倒數(shù)第一。

同時，別里思汗還聽到一個消息，有的牧場打死了不少狼，鑒于無法把打死的狼一一運到縣上，縣上公布了一個規(guī)定，打狼隊員打死狼后，割下狼鼻子回去領(lǐng)賞，一個成年狼的鼻子獎一只大羊，一只小狼的鼻子獎一只羊羔。

打狼隊員一算，他們打死的狼少得可憐，怎么好意思去領(lǐng)賞呢？他們請求別里思汗想辦法打狼，不然到了轉(zhuǎn)場下山時，我們沒臉見人。鳥兒飛翔要的是天空，人做事要的是面子。阿勒泰各地的打狼隊遲早會碰在一起的，到時候別人都很有成績，我們什么也沒有，難道扯破衣領(lǐng)把臉包起來嗎？別里思汗理解打狼隊員的心情，他們之所以如此迫切地想打狼，除了想完成任務(wù)外，另一原因是他們恨狼，狼一次咬死了那仁牧場的56只羊，那位牧民遭受了損失，他們則喪失了尊嚴。昨天傳來一個消息，齊巴齊里克牧場上又有三十多只羊被狼咬死了，鐵列克提派出了十多名打狼隊員趕過去，打死了9只狼，算是給牧民出了一口氣。齊巴齊里克牧場離那仁牧場很近，別人的成績，就是自己的壓力，別里思汗感到自己肩上的擔(dān)子很重，不知如何才能打到那么多的狼。

別里思汗心事重重，長久看著牧場邊上的樹發(fā)呆。它們一棵挨一棵，沿著牧場連成一條長線，像是圍著牧場的柵欄。牛羊平時吃草到了樹林邊，知道不能再往前走，便掉頭返回牧場。牧民騎馬走到樹林邊，勒住馬望著樹林出神，過一會兒便也返回。他們到那仁牧場來放牧，對草很熟悉，對水很熟悉，但唯獨對這片樹林不熟悉，始終覺得它是另一個世界，永遠都不會和自己有關(guān)系。

但自從狼沖進牧場咬死那位牧民的56只羊，從這片樹林逃走后，他們覺得這片樹林和他們有關(guān)系了。它就像一扇門，狼來了，它為狼打開，狼逃走后，它又為狼關(guān)閉。當(dāng)人追到它跟前，它則似乎關(guān)得更為嚴實，讓人覺得沒有任何可進去追狼的道路。

起風(fēng)了，樹林里一陣喧響。

別里思汗起身，準備返回牧場中心。這時候，他突然發(fā)現(xiàn)有一團黑影一閃，消失在一棵樹后。它的速度很快，幾乎是倏忽一閃便不見了，只留下被撞擊過的小樹在搖晃。

是狼。

他十分驚訝，看來狼無處不在，自己只是在這里隨便坐坐，就看到了一只狼，而且從它快速閃過的速度可得出結(jié)論，狼已掌握了人的習(xí)性，它們看見人后并不露面，而是躲在隱蔽處等人離去，然后才開始行動。他想，人坐在這里是這種情況，要是換了是羊，情況恐怕就不一樣了，狼一定會迅速撲上來把羊咬死。

別里思汗返回，準備取槍進入樹林尋狼。

他沒有通知任何打狼隊員，因為他們的槍法太差，加之又沒有打獵經(jīng)驗，往往會把事情搞糟。前天晚上，一名打狼隊員發(fā)現(xiàn)一團黑影長時間蹲在河灘中不動，他以為是狼，便舉槍瞄準后開了槍。不料是一位牧民蹲在那兒解手，幸虧他的槍法差，那位牧民才幸免于難。第二天，那位牧民找到打狼隊大罵：“我解手犯法了嗎，你們居然開槍打我？你們打不上狼，打人倒利索得很！我看你們就是在公牛身上擠奶，在石頭上栽花，一幫子胡球整的東西！”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打狼隊的士氣大減，再也不好意思去找牧民聊天了。

別里思汗慢慢向樹林走去。這些天，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情，他對狼也改變了看法，狼與人，或者說狼與羊群已經(jīng)構(gòu)成了最簡單、最直接的侵害與被侵害的關(guān)系。狼牙沾了血會瘋，現(xiàn)在的情況是只要狼出現(xiàn)，羊便不可避免地會被咬死。狼真的成災(zāi)了。所以，他動了打狼的心思。把狼打死，或者給狼一些威懾，就可以避免牧民再受損失，這是自己的責(zé)任，也是一個牧民最起碼的對羊群的保護。如果一個牧民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他最終會落得在外面沒有一只羊，回到家沒有一塊肉，只有嗚嗚刮的風(fēng)陪伴他，讓他滿心凄涼。

進入樹林后，別里思汗開始尋找狼的蹤跡。前幾天下過雨，任何動物從樹林中走過都會留下蹤跡，他相信那只消失在一棵樹后的狼也不例外。樹林里有一股潮氣，走不多遠便讓他的褲角濕了。他坐在一塊石頭上休息，本打算抽一支莫合煙，但一想狼會聞到煙的氣息，便打消了念頭。別里思汗從樹林向四周看，發(fā)現(xiàn)密集的樹可對任何事物起到遮蔽作用，就連此時坐在石頭上的他，從別的角度也不一定能看得見。別里思汗感嘆，狼藏在這里，誰能發(fā)現(xiàn)啊，這可真是一個有利于隱藏的好地方。

行之不遠，別里思汗發(fā)現(xiàn)了地上的狼爪印。

別里思汗看著地上的狼爪印發(fā)呆。狼離人這么近，猶如這里并非是牧場，而是狼的領(lǐng)地。到底是人干擾了狼，還是狼干擾了人？

別里思汗慢慢向前搜尋過去，地上的狼爪印越來越清晰，他判斷，這是一只從外面往回走的狼，而且背負重物，否則其爪印不會踩得如此清晰。在一片草叢前，爪印顯得凌亂，可以想象得出，狼在這里停留或徘徊過。而在一個小山坡上，爪印劃出了長長的痕印，把土也摳出了一道細槽。別里思汗斷定，狼在這里打滑，不小心從山坡上溜了下來。

別里思汗一路觀察得很仔細，不放過任何一處印跡。

人被目的帶走，腳印被路留下。不論是人還是狼，只要從路上走過，都會留下印跡。至于能否發(fā)現(xiàn)，則在于人的眼力好壞。眼力好的人，一眼就可以從路上的印跡判斷出，有什么動物由此處經(jīng)過，并會在心里做好防范準備。

走了好一會兒，別里思汗還在樹林里。

別里思汗感嘆，這片樹林從外面看并不大，而走進來卻猶如進入迷宮，這么長時間都走不出去。

地上的狼爪印還在向前延伸。狼爪印延伸向哪里，別里思汗將跟向哪里。

最后，狼爪印出了樹林，延伸進一片沙地中。別里思汗這才明白，狼之所以苦苦在樹林里穿越，是為了隱藏自己的爪印，它覺得很少有人進入樹林，所以，它的穿越便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狼多么謹慎啊，哪怕是很細小的地方，它也精心處置，不給人留下追蹤它的機會。但它沒想到別里思汗卻反其道而行之，偏偏進入樹林尋找狼的行蹤，發(fā)現(xiàn)它的爪印后，便跟蹤了過來。

狼走一步，人看三眼。經(jīng)驗豐富的別里思汗準確無誤地跟蹤它的爪印走出了樹林。

狼的爪印進入沙地后更為清晰，但間隙卻變得更大，似乎它是在用跳躍的方式向前跑去了。別里思汗想，沙地柔軟，狼已無法隱藏瓜印，所以，它的速度加快，很快便消失在前面的樹后面了。

前面有幾棵樹，雖然龐大，但卻已經(jīng)干枯，不見一丁點兒綠色。

狼的爪印在樹下消失了。

別里思汗在四周仔細尋找，均不見狼的任何痕跡。

怪了，狼難道長翅膀飛了？

一只烏鴉在他頭頂盤旋，幾次欲落在枯樹上，但因為別里思汗一直在走動，便只好繼續(xù)盤旋飛翔。少頃，也許烏鴉沒有耐心了，便發(fā)出“哇”的一聲叫。別里思汗一驚，壞了，烏鴉是狼的朋友，它在給狼報信呢！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突然感到身后有一股風(fēng)擊打在了脖子上，他向一邊一閃，才回過了頭。

身后站著一只狼，距他只有兩三米遠。它的頭略微低下，但兩只眼睛卻向上看著，在逼視著別里思汗。

狼走到這里停下了。

狼窩在這里。

狼發(fā)現(xiàn)自己后并沒有離開，也許它的小狼崽兒在這里。

狼要進攻自己了。

別里思汗內(nèi)心像洪水樣翻滾出這一系列問題。他沒想到，自己苦苦搜尋狼，狼在出現(xiàn)時卻如此容易，突然一下子就露面了，而且還站在離自己只有兩三米的地方，他甚至聞到了它噴出的氣息。如此近距離看到狼，他還是有些恐懼，不由得把槍握緊了。

狼一動不動，與別里思汗雙目對峙。

狼真丑?。?/p>

別里思汗覺得這只狼之所以丑，是因為殘暴在它身上無處不在，就連它身上的毛也豎立著，以至于讓它變得像一個惡魔，處處散發(fā)出邪惡的氣息。尤其是它的眼睛，透著一絲冰冷的光，讓別里思汗覺得它只要眨動幾下眼睛，就會刺出刀子。

別里思汗退到樹邊，舉起了槍。他不給狼機會，只想一槍把它打死。同時，他做好了防范準備，萬一打不中狼，狼一定會撲上來咬自己，他可以利用樹躲避它，再次向它開槍。

狼看見別里思汗舉起了槍，叫了一聲。別里思汗不再猶豫，對著它的胸部扣動了扳機。一聲脆響，狼被打中，但卻沒有打中要害，它只是身體歪了一下，便又站了起來。別里思汗向樹后躲去，意欲推子彈上膛。但狼卻閃電般撲了過來，大叫一聲，用兩只前爪把他撲倒在地。由于它用力太猛，別里思汗倒下后，它也一跟頭摔倒了。別里思汗看見它的頭剛好在自己跟前，心想，把它的嘴摁到沙子里去，它就咬不到自己了。人在危急時刻，想法與動作幾乎可以達到一致。別里思汗這樣想的時候，實際上他已經(jīng)伸出了手。狼的嘴被摁到沙子里后，用力一掙，企圖掙脫。別里思汗看見了它的鼻子，心想剛接到上面通知一個狼鼻子獎一只羊，干脆就從它的鼻子上下手。別里思汗的想法和動作再次同步，一把摳進狼的鼻孔，再次把它的嘴摁入了沙子里。

狼在掙扎。

但它除了身子扭動，四爪亂蹬外，卻無法從別里思汗的兩只大手中把鼻子掙脫出來。別里思汗的這個辦法對狼來說是致命的，它縱然有一頭可撞飛石頭的力氣，但卻使不到鼻子上來，只能被別里思汗把頭死死摁在了沙子里。

掙扎中，一股熱熱的東西噴在了別里思汗臉上。

是狼血。

剛才的一槍雖然沒有擊中它的要害，但仍然讓它血流如注，加之它又用力掙扎，所以血流得越來越多，它越來越?jīng)]有力氣了。別里思汗仍死死地摁著它，不讓它有喘息的機會。他知道，自己堅持得時間越長，狼的血就會流得越多，就會越加接近死亡。

慢慢地，狼癱軟了下去。

別里思汗迅速取過槍來，給它補了一槍。他知道狼會裝死，它們發(fā)現(xiàn)斗不過人時，便會趴在地上不動，待人放松警惕后，伺機給人以致命一擊。子彈射入了狼的頭部，血汩汩流出，狼不再動了。

這時，別里思汗才發(fā)現(xiàn)這只狼的一條腿斷了，它因為只有三條腿才無力反抗他，否則，他不會如此輕易得手。

別里思汗用刀子割下它的鼻子，裝入口袋里。他不光利用它的鼻子制服了它，而且還可以用這個鼻子去領(lǐng)回來一只羊，他突然覺得自己喜歡上了狼鼻子。

別里思汗擔(dān)心附近有狼，便扛上那只狼返回了牧場。

當(dāng)晚，一位牧民的一只小羊羔不見了。

此事奇怪。

如果是狼干的，它們一定會咬死大羊，而不會只光顧一只小羊羔。曾有一群狼沖進羊群，一只小羊羔不諳危險，跑到了一只狼跟前，那只狼賺它礙事，一爪子把它擊倒在地，然后從它身上跳過去跑了。有肉不喝湯，有湯不喝水。對于嗜肉成性的狼來說，它們懂得大羊比小羊羔的肉多，咬死大羊可以吃好幾天，而一只小羊羔吃不了幾口就沒有了，咬死小羊羔劃不來。

別里思汗心頭一陣惶恐，他覺得那只狼被自己打死后，狼群發(fā)現(xiàn)它一去未回，它們悲痛至極，斷定是牧場上的人干的，便悄悄摸到牧場邊上，發(fā)現(xiàn)人防它們的意識很強，但有一只小羊羔卻在亂跑，于是它們便把那只小羊羔叼走了。

別里思汗再次決定單獨出去尋找那群狼。這些天他有一種恐懼，覺得狼正以越來越強大的陣勢向那仁牧場逼來，如果再不阻止，那仁牧場將又會發(fā)生像56只羊被咬死那樣的事情。

吃過早飯，別里思汗帶3名打狼隊員出門去尋找那只小羊羔。他想起不久前被自己打死的那只白鬃狼和5只小狼崽，它們死后，那只公狼便一路追尋自己，最后終因無力報仇而一頭撞死。所以，他相信叼走這只小狼崽兒的一定是一只公狼，找到了小羊羔，也就找到了公狼。3名打狼隊員很興奮，別里思汗隊長昨天扛回了一只狼，收獲不小，他們也希望自己今天每人能扛回一只狼，用狼鼻子去換羊。

牧場上很安靜，地上的青草泛出一層暗光，似乎經(jīng)過一夜時間，它們已長高了不少。牧場上的草就是這樣奇怪，牛羊一遍又一遍地吃，它們卻總是在長，以至于整個夏天都綠油油的，似乎要把牛羊喂得肥碩無比。牧民們對草有感情，把牛羊放開之后，會坐在草地上，用手愛撫草葉，嘴里發(fā)出情不自禁的贊賞。

狼走一步，人看三眼。經(jīng)驗豐富的別里思汗準確無誤地跟蹤它的爪印走出了樹林。

狼的爪印進入沙地后更為清晰，但間隙卻變得更大，似乎它是在用跳躍的方式向前跑去了。別里思汗想，沙地柔軟，狼已無法隱藏瓜印，所以，它的速度加快，很快便消失在前面的樹后面了。

前面有幾棵樹，雖然龐大，但卻已經(jīng)干枯，不見一丁點兒綠色。

狼的爪印在樹下消失了。

別里思汗在四周仔細尋找，均不見狼的任何痕跡。

怪了，狼難道長翅膀飛了？

一只烏鴉在他頭頂盤旋，幾次欲落在枯樹上，但因為別里思汗一直在走動，便只好繼續(xù)盤旋飛翔。少頃，也許烏鴉沒有耐心了，便發(fā)出“哇”的一聲叫。別里思汗一驚，壞了，烏鴉是狼的朋友，它在給狼報信呢！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突然感到身后有一股風(fēng)擊打在了脖子上，他向一邊一閃，才回過了頭。

身后站著一只狼，距他只有兩三米遠。它的頭略微低下，但兩只眼睛卻向上看著，在逼視著別里思汗。

狼走到這里停下了。

狼窩在這里。

狼發(fā)現(xiàn)自己后并沒有離開，也許它的小狼崽兒在這里。

狼要進攻自己了。

別里思汗內(nèi)心像洪水樣翻滾出這一系列問題。他沒想到，自己苦苦搜尋狼，狼在出現(xiàn)時卻如此容易，突然一下子就露面了，而且還站在離自己只有兩三米的地方，他甚至聞到了它噴出的氣息。如此近距離看到狼，他還是有些恐懼，不由得把槍握緊了。

狼一動不動，與別里思汗雙目對峙。

狼真丑?。?/p>

別里思汗覺得這只狼之所以丑，是因為殘暴在它身上無處不在，就連它身上的毛也豎立著，以至于讓它變得像一個惡魔，處處散發(fā)出邪惡的氣息。尤其是它的眼睛，透著一絲冰冷的光，讓別里思汗覺得它只要眨動幾下眼睛，就會刺出刀子。

別里思汗退到樹邊，舉起了槍。他不給狼機會，只想一槍把它打死。同時，他做好了防范準備，萬一打不中狼，狼一定會撲上來咬自己，他可以利用樹躲避它，再次向它開槍。

狼看見別里思汗舉起了槍，叫了一聲。別里思汗不再猶豫，對著它的胸部扣動了扳機。一聲脆響，狼被打中，但卻沒有打中要害，它只是身體歪了一下，便又站了起來。別里思汗向樹后躲去，意欲推子彈上膛。但狼卻閃電般撲了過來，大叫一聲，用兩只前爪把他撲倒在地。由于它用力太猛，別里思汗倒下后，它也一跟頭摔倒了。別里思汗看見它的頭剛好在自己跟前，心想，把它的嘴摁到沙子里去，它就咬不到自己了。人在危急時刻，想法與動作幾乎可以達到一致。別里思汗這樣想的時候，實際上他已經(jīng)伸出了手。狼的嘴被摁到沙子里后，用力一掙，企圖掙脫。別里思汗看見了它的鼻子，心想剛接到上面通知一個狼鼻子獎一只羊，干脆就從它的鼻子上下手。別里思汗的想法和動作再次同步，一把摳進狼的鼻孔，再次把它的嘴摁入了沙子里。

狼在掙扎。

但它除了身子扭動，四爪亂蹬外，卻無法從別里思汗的兩只大手中把鼻子掙脫出來。別里思汗的這個辦法對狼來說是致命的，它縱然有一頭可撞飛石頭的力氣，但卻使不到鼻子上來，只能被別里思汗把頭死死摁在了沙子里。

掙扎中，一股熱熱的東西噴在了別里思汗臉上。

是狼血。

剛才的一槍雖然沒有擊中它的要害，但仍然讓它血流如注，加之它又用力掙扎，所以血流得越來越多，它越來越?jīng)]有力氣了。別里思汗仍死死地摁著它，不讓它有喘息的機會。他知道，自己堅持得時間越長，狼的血就會流得越多，就會越加接近死亡。

慢慢地，狼癱軟了下去。

別里思汗迅速取過槍來，給它補了一槍。他知道狼會裝死，它們發(fā)現(xiàn)斗不過人時，便會趴在地上不動，待人放松警惕后，伺機給人以致命一擊。子彈射入了狼的頭部，血汩汩流出，狼不再動了。

這時，別里思汗才發(fā)現(xiàn)這只狼的一條腿斷了，它因為只有三條腿才無力反抗他，否則，他不會如此輕易得手。

別里思汗用刀子割下它的鼻子，裝入口袋里。他不光利用它的鼻子制服了它，而且還可以用這個鼻子去領(lǐng)回來一只羊，他突然覺得自己喜歡上了狼鼻子。

別里思汗擔(dān)心附近有狼，便扛上那只狼返回了牧場。

當(dāng)晚，一位牧民的一只小羊羔不見了。

此事奇怪。

如果是狼干的，它們一定會咬死大羊，而不會只光顧一只小羊羔。曾有一群狼沖進羊群，一只小羊羔不諳危險，跑到了一只狼跟前，那只狼賺它礙事，一爪子把它擊倒在地，然后從它身上跳過去跑了。有肉不喝湯，有湯不喝水。對于嗜肉成性的狼來說，它們懂得大羊比小羊羔的肉多，咬死大羊可以吃好幾天，而一只小羊羔吃不了幾口就沒有了，咬死小羊羔劃不來。

別里思汗心頭一陣惶恐，他覺得那只狼被自己打死后，狼群發(fā)現(xiàn)它一去未回，它們悲痛至極，斷定是牧場上的人干的，便悄悄摸到牧場邊上，發(fā)現(xiàn)人防它們的意識很強，但有一只小羊羔卻在亂跑，于是它們便把那只小羊羔叼走了。

別里思汗再次決定單獨出去尋找那群狼。這些天他有一種恐懼，覺得狼正以越來越強大的陣勢向那仁牧場逼來，如果再不阻止，那仁牧場將又會發(fā)生像56只羊被咬死那樣的事情。

吃過早飯，別里思汗帶3名打狼隊員出門去尋找那只小羊羔。他想起不久前被自己打死的那只白鬃狼和5只小狼崽，它們死后，那只公狼便一路追尋自己，最后終因無力報仇而一頭撞死。所以，他相信叼走這只小狼崽兒的一定是一只公狼，找到了小羊羔，也就找到了公狼。3名打狼隊員很興奮，別里思汗隊長昨天扛回了一只狼，收獲不小，他們也希望自己今天每人能扛回一只狼，用狼鼻子去換羊。

牧場上很安靜，地上的青草泛出一層暗光，似乎經(jīng)過一夜時間，它們已長高了不少。牧場上的草就是這樣奇怪，牛羊一遍又一遍地吃，它們卻總是在長，以至于整個夏天都綠油油的，似乎要把牛羊喂得肥碩無比。牧民們對草有感情，把牛羊放開之后，會坐在草地上，用手愛撫草葉，嘴里發(fā)出情不自禁的贊賞。

狼走一步，人看三眼。經(jīng)驗豐富的別里思汗準確無誤地跟蹤它的爪印走出了樹林。

狼的爪印進入沙地后更為清晰，但間隙卻變得更大，似乎它是在用跳躍的方式向前跑去了。別里思汗想，沙地柔軟，狼已無法隱藏瓜印，所以，它的速度加快，很快便消失在前面的樹后面了。

前面有幾棵樹，雖然龐大，但卻已經(jīng)干枯，不見一丁點兒綠色。

狼的爪印在樹下消失了。

別里思汗在四周仔細尋找，均不見狼的任何痕跡。

怪了，狼難道長翅膀飛了？

一只烏鴉在他頭頂盤旋，幾次欲落在枯樹上，但因為別里思汗一直在走動，便只好繼續(xù)盤旋飛翔。少頃，也許烏鴉沒有耐心了，便發(fā)出“哇”的一聲叫。別里思汗一驚，壞了，烏鴉是狼的朋友，它在給狼報信呢！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突然感到身后有一股風(fēng)擊打在了脖子上，他向一邊一閃，才回過了頭。

身后站著一只狼，距他只有兩三米遠。它的頭略微低下，但兩只眼睛卻向上看著，在逼視著別里思汗。

狼走到這里停下了。

狼窩在這里。

狼發(fā)現(xiàn)自己后并沒有離開，也許它的小狼崽兒在這里。

狼要進攻自己了。

別里思汗內(nèi)心像洪水樣翻滾出這一系列問題。他沒想到，自己苦苦搜尋狼，狼在出現(xiàn)時卻如此容易，突然一下子就露面了，而且還站在離自己只有兩三米的地方，他甚至聞到了它噴出的氣息。如此近距離看到狼，他還是有些恐懼，不由得把槍握緊了。

狼一動不動，與別里思汗雙目對峙。

狼真丑?。?/p>

別里思汗覺得這只狼之所以丑，是因為殘暴在它身上無處不在，就連它身上的毛也豎立著，以至于讓它變得像一個惡魔，處處散發(fā)出邪惡的氣息。尤其是它的眼睛，透著一絲冰冷的光，讓別里思汗覺得它只要眨動幾下眼睛，就會刺出刀子。

別里思汗退到樹邊，舉起了槍。他不給狼機會，只想一槍把它打死。同時，他做好了防范準備，萬一打不中狼，狼一定會撲上來咬自己，他可以利用樹躲避它，再次向它開槍。

狼看見別里思汗舉起了槍，叫了一聲。別里思汗不再猶豫，對著它的胸部扣動了扳機。一聲脆響，狼被打中，但卻沒有打中要害，它只是身體歪了一下，便又站了起來。別里思汗向樹后躲去，意欲推子彈上膛。但狼卻閃電般撲了過來，大叫一聲，用兩只前爪把他撲倒在地。由于它用力太猛，別里思汗倒下后，它也一跟頭摔倒了。別里思汗看見它的頭剛好在自己跟前，心想，把它的嘴摁到沙子里去，它就咬不到自己了。人在危急時刻，想法與動作幾乎可以達到一致。別里思汗這樣想的時候，實際上他已經(jīng)伸出了手。狼的嘴被摁到沙子里后，用力一掙，企圖掙脫。別里思汗看見了它的鼻子，心想剛接到上面通知一個狼鼻子獎一只羊，干脆就從它的鼻子上下手。別里思汗的想法和動作再次同步，一把摳進狼的鼻孔，再次把它的嘴摁入了沙子里。

狼在掙扎。

但它除了身子扭動，四爪亂蹬外，卻無法從別里思汗的兩只大手中把鼻子掙脫出來。別里思汗的這個辦法對狼來說是致命的，它縱然有一頭可撞飛石頭的力氣，但卻使不到鼻子上來，只能被別里思汗把頭死死摁在了沙子里。

掙扎中，一股熱熱的東西噴在了別里思汗臉上。

是狼血。

剛才的一槍雖然沒有擊中它的要害，但仍然讓它血流如注，加之它又用力掙扎，所以血流得越來越多，它越來越?jīng)]有力氣了。別里思汗仍死死地摁著它，不讓它有喘息的機會。他知道，自己堅持得時間越長，狼的血就會流得越多，就會越加接近死亡。

慢慢地，狼癱軟了下去。

別里思汗迅速取過槍來，給它補了一槍。他知道狼會裝死，它們發(fā)現(xiàn)斗不過人時，便會趴在地上不動，待人放松警惕后，伺機給人以致命一擊。子彈射入了狼的頭部，血汩汩流出，狼不再動了。

這時，別里思汗才發(fā)現(xiàn)這只狼的一條腿斷了，它因為只有三條腿才無力反抗他，否則，他不會如此輕易得手。

別里思汗用刀子割下它的鼻子，裝入口袋里。他不光利用它的鼻子制服了它，而且還可以用這個鼻子去領(lǐng)回來一只羊，他突然覺得自己喜歡上了狼鼻子。

別里思汗擔(dān)心附近有狼，便扛上那只狼返回了牧場。

當(dāng)晚，一位牧民的一只小羊羔不見了。

此事奇怪。

如果是狼干的，它們一定會咬死大羊，而不會只光顧一只小羊羔。曾有一群狼沖進羊群，一只小羊羔不諳危險，跑到了一只狼跟前，那只狼賺它礙事，一爪子把它擊倒在地，然后從它身上跳過去跑了。有肉不喝湯，有湯不喝水。對于嗜肉成性的狼來說，它們懂得大羊比小羊羔的肉多，咬死大羊可以吃好幾天，而一只小羊羔吃不了幾口就沒有了，咬死小羊羔劃不來。

別里思汗心頭一陣惶恐，他覺得那只狼被自己打死后，狼群發(fā)現(xiàn)它一去未回，它們悲痛至極，斷定是牧場上的人干的，便悄悄摸到牧場邊上，發(fā)現(xiàn)人防它們的意識很強，但有一只小羊羔卻在亂跑，于是它們便把那只小羊羔叼走了。

別里思汗再次決定單獨出去尋找那群狼。這些天他有一種恐懼，覺得狼正以越來越強大的陣勢向那仁牧場逼來，如果再不阻止，那仁牧場將又會發(fā)生像56只羊被咬死那樣的事情。

吃過早飯，別里思汗帶3名打狼隊員出門去尋找那只小羊羔。他想起不久前被自己打死的那只白鬃狼和5只小狼崽，它們死后，那只公狼便一路追尋自己，最后終因無力報仇而一頭撞死。所以，他相信叼走這只小狼崽兒的一定是一只公狼，找到了小羊羔，也就找到了公狼。3名打狼隊員很興奮，別里思汗隊長昨天扛回了一只狼，收獲不小，他們也希望自己今天每人能扛回一只狼，用狼鼻子去換羊。

牧場上很安靜，地上的青草泛出一層暗光，似乎經(jīng)過一夜時間，它們已長高了不少。牧場上的草就是這樣奇怪，牛羊一遍又一遍地吃，它們卻總是在長，以至于整個夏天都綠油油的，似乎要把牛羊喂得肥碩無比。牧民們對草有感情，把牛羊放開之后，會坐在草地上，用手愛撫草葉，嘴里發(fā)出情不自禁的贊賞。

狼走一步，人看三眼。經(jīng)驗豐富的別里思汗準確無誤地跟蹤它的爪印走出了樹林。

狼的爪印進入沙地后更為清晰，但間隙卻變得更大，似乎它是在用跳躍的方式向前跑去了。別里思汗想，沙地柔軟，狼已無法隱藏瓜印，所以，它的速度加快，很快便消失在前面的樹后面了。

前面有幾棵樹，雖然龐大，但卻已經(jīng)干枯，不見一丁點兒綠色。

狼的爪印在樹下消失了。

別里思汗在四周仔細尋找，均不見狼的任何痕跡。

怪了，狼難道長翅膀飛了？

一只烏鴉在他頭頂盤旋，幾次欲落在枯樹上，但因為別里思汗一直在走動，便只好繼續(xù)盤旋飛翔。少頃，也許烏鴉沒有耐心了，便發(fā)出“哇”的一聲叫。別里思汗一驚，壞了，烏鴉是狼的朋友，它在給狼報信呢！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突然感到身后有一股風(fēng)擊打在了脖子上，他向一邊一閃，才回過了頭。

身后站著一只狼，距他只有兩三米遠。它的頭略微低下，但兩只眼睛卻向上看著，在逼視著別里思汗。

狼走到這里停下了。

狼窩在這里。

狼發(fā)現(xiàn)自己后并沒有離開，也許它的小狼崽兒在這里。

狼要進攻自己了。

別里思汗內(nèi)心像洪水樣翻滾出這一系列問題。他沒想到，自己苦苦搜尋狼，狼在出現(xiàn)時卻如此容易，突然一下子就露面了，而且還站在離自己只有兩三米的地方，他甚至聞到了它噴出的氣息。如此近距離看到狼，他還是有些恐懼，不由得把槍握緊了。

狼一動不動，與別里思汗雙目對峙。

狼真丑??！

別里思汗覺得這只狼之所以丑，是因為殘暴在它身上無處不在，就連它身上的毛也豎立著，以至于讓它變得像一個惡魔，處處散發(fā)出邪惡的氣息。尤其是它的眼睛，透著一絲冰冷的光，讓別里思汗覺得它只要眨動幾下眼睛，就會刺出刀子。

別里思汗退到樹邊，舉起了槍。他不給狼機會，只想一槍把它打死。同時，他做好了防范準備，萬一打不中狼，狼一定會撲上來咬自己，他可以利用樹躲避它，再次向它開槍。

狼看見別里思汗舉起了槍，叫了一聲。別里思汗不再猶豫，對著它的胸部扣動了扳機。一聲脆響，狼被打中，但卻沒有打中要害，它只是身體歪了一下，便又站了起來。別里思汗向樹后躲去，意欲推子彈上膛。但狼卻閃電般撲了過來，大叫一聲，用兩只前爪把他撲倒在地。由于它用力太猛，別里思汗倒下后，它也一跟頭摔倒了。別里思汗看見它的頭剛好在自己跟前，心想，把它的嘴摁到沙子里去，它就咬不到自己了。人在危急時刻，想法與動作幾乎可以達到一致。別里思汗這樣想的時候，實際上他已經(jīng)伸出了手。狼的嘴被摁到沙子里后，用力一掙，企圖掙脫。別里思汗看見了它的鼻子，心想剛接到上面通知一個狼鼻子獎一只羊，干脆就從它的鼻子上下手。別里思汗的想法和動作再次同步，一把摳進狼的鼻孔，再次把它的嘴摁入了沙子里。

狼在掙扎。

但它除了身子扭動，四爪亂蹬外，卻無法從別里思汗的兩只大手中把鼻子掙脫出來。別里思汗的這個辦法對狼來說是致命的，它縱然有一頭可撞飛石頭的力氣，但卻使不到鼻子上來，只能被別里思汗把頭死死摁在了沙子里。

掙扎中，一股熱熱的東西噴在了別里思汗臉上。

是狼血。

剛才的一槍雖然沒有擊中它的要害，但仍然讓它血流如注，加之它又用力掙扎，所以血流得越來越多，它越來越?jīng)]有力氣了。別里思汗仍死死地摁著它，不讓它有喘息的機會。他知道，自己堅持得時間越長，狼的血就會流得越多，就會越加接近死亡。

慢慢地，狼癱軟了下去。

別里思汗迅速取過槍來，給它補了一槍。他知道狼會裝死，它們發(fā)現(xiàn)斗不過人時，便會趴在地上不動，待人放松警惕后，伺機給人以致命一擊。子彈射入了狼的頭部，血汩汩流出，狼不再動了。

這時，別里思汗才發(fā)現(xiàn)這只狼的一條腿斷了，它因為只有三條腿才無力反抗他，否則，他不會如此輕易得手。

別里思汗用刀子割下它的鼻子，裝入口袋里。他不光利用它的鼻子制服了它，而且還可以用這個鼻子去領(lǐng)回來一只羊，他突然覺得自己喜歡上了狼鼻子。

別里思汗擔(dān)心附近有狼，便扛上那只狼返回了牧場。

當(dāng)晚，一位牧民的一只小羊羔不見了。

此事奇怪。

如果是狼干的，它們一定會咬死大羊，而不會只光顧一只小羊羔。曾有一群狼沖進羊群，一只小羊羔不諳危險，跑到了一只狼跟前，那只狼賺它礙事，一爪子把它擊倒在地，然后從它身上跳過去跑了。有肉不喝湯，有湯不喝水。對于嗜肉成性的狼來說，它們懂得大羊比小羊羔的肉多，咬死大羊可以吃好幾天，而一只小羊羔吃不了幾口就沒有了，咬死小羊羔劃不來。

別里思汗心頭一陣惶恐，他覺得那只狼被自己打死后，狼群發(fā)現(xiàn)它一去未回，它們悲痛至極，斷定是牧場上的人干的，便悄悄摸到牧場邊上，發(fā)現(xiàn)人防它們的意識很強，但有一只小羊羔卻在亂跑，于是它們便把那只小羊羔叼走了。

別里思汗再次決定單獨出去尋找那群狼。這些天他有一種恐懼，覺得狼正以越來越強大的陣勢向那仁牧場逼來，如果再不阻止，那仁牧場將又會發(fā)生像56只羊被咬死那樣的事情。

吃過早飯，別里思汗帶3名打狼隊員出門去尋找那只小羊羔。他想起不久前被自己打死的那只白鬃狼和5只小狼崽，它們死后，那只公狼便一路追尋自己，最后終因無力報仇而一頭撞死。所以，他相信叼走這只小狼崽兒的一定是一只公狼，找到了小羊羔，也就找到了公狼。3名打狼隊員很興奮，別里思汗隊長昨天扛回了一只狼，收獲不小，他們也希望自己今天每人能扛回一只狼，用狼鼻子去換羊。

牧場上很安靜，地上的青草泛出一層暗光，似乎經(jīng)過一夜時間，它們已長高了不少。牧場上的草就是這樣奇怪，牛羊一遍又一遍地吃，它們卻總是在長，以至于整個夏天都綠油油的，似乎要把牛羊喂得肥碩無比。牧民們對草有感情，把牛羊放開之后，會坐在草地上，用手愛撫草葉，嘴里發(fā)出情不自禁的贊賞。

狼走一步，人看三眼。經(jīng)驗豐富的別里思汗準確無誤地跟蹤它的爪印走出了樹林。

狼的爪印進入沙地后更為清晰，但間隙卻變得更大，似乎它是在用跳躍的方式向前跑去了。別里思汗想，沙地柔軟，狼已無法隱藏瓜印，所以，它的速度加快，很快便消失在前面的樹后面了。

前面有幾棵樹，雖然龐大，但卻已經(jīng)干枯，不見一丁點兒綠色。

狼的爪印在樹下消失了。

別里思汗在四周仔細尋找，均不見狼的任何痕跡。

怪了，狼難道長翅膀飛了？

一只烏鴉在他頭頂盤旋，幾次欲落在枯樹上，但因為別里思汗一直在走動，便只好繼續(xù)盤旋飛翔。少頃，也許烏鴉沒有耐心了，便發(fā)出“哇”的一聲叫。別里思汗一驚，壞了，烏鴉是狼的朋友，它在給狼報信呢！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突然感到身后有一股風(fēng)擊打在了脖子上，他向一邊一閃，才回過了頭。

身后站著一只狼，距他只有兩三米遠。它的頭略微低下，但兩只眼睛卻向上看著，在逼視著別里思汗。

狼走到這里停下了。

狼窩在這里。

狼發(fā)現(xiàn)自己后并沒有離開，也許它的小狼崽兒在這里。

狼要進攻自己了。

別里思汗內(nèi)心像洪水樣翻滾出這一系列問題。他沒想到，自己苦苦搜尋狼，狼在出現(xiàn)時卻如此容易，突然一下子就露面了，而且還站在離自己只有兩三米的地方，他甚至聞到了它噴出的氣息。如此近距離看到狼，他還是有些恐懼，不由得把槍握緊了。

狼一動不動，與別里思汗雙目對峙。

狼真丑啊！

別里思汗覺得這只狼之所以丑，是因為殘暴在它身上無處不在，就連它身上的毛也豎立著，以至于讓它變得像一個惡魔，處處散發(fā)出邪惡的氣息。尤其是它的眼睛，透著一絲冰冷的光，讓別里思汗覺得它只要眨動幾下眼睛，就會刺出刀子。

別里思汗退到樹邊，舉起了槍。他不給狼機會，只想一槍把它打死。同時，他做好了防范準備，萬一打不中狼，狼一定會撲上來咬自己，他可以利用樹躲避它，再次向它開槍。

狼看見別里思汗舉起了槍，叫了一聲。別里思汗不再猶豫，對著它的胸部扣動了扳機。一聲脆響，狼被打中，但卻沒有打中要害，它只是身體歪了一下，便又站了起來。別里思汗向樹后躲去，意欲推子彈上膛。但狼卻閃電般撲了過來，大叫一聲，用兩只前爪把他撲倒在地。由于它用力太猛，別里思汗倒下后，它也一跟頭摔倒了。別里思汗看見它的頭剛好在自己跟前，心想，把它的嘴摁到沙子里去，它就咬不到自己了。人在危急時刻，想法與動作幾乎可以達到一致。別里思汗這樣想的時候，實際上他已經(jīng)伸出了手。狼的嘴被摁到沙子里后，用力一掙，企圖掙脫。別里思汗看見了它的鼻子，心想剛接到上面通知一個狼鼻子獎一只羊，干脆就從它的鼻子上下手。別里思汗的想法和動作再次同步，一把摳進狼的鼻孔，再次把它的嘴摁入了沙子里。

狼在掙扎。

但它除了身子扭動，四爪亂蹬外，卻無法從別里思汗的兩只大手中把鼻子掙脫出來。別里思汗的這個辦法對狼來說是致命的，它縱然有一頭可撞飛石頭的力氣，但卻使不到鼻子上來，只能被別里思汗把頭死死摁在了沙子里。

掙扎中，一股熱熱的東西噴在了別里思汗臉上。

是狼血。

剛才的一槍雖然沒有擊中它的要害，但仍然讓它血流如注，加之它又用力掙扎，所以血流得越來越多，它越來越?jīng)]有力氣了。別里思汗仍死死地摁著它，不讓它有喘息的機會。他知道，自己堅持得時間越長，狼的血就會流得越多，就會越加接近死亡。

慢慢地，狼癱軟了下去。

別里思汗迅速取過槍來，給它補了一槍。他知道狼會裝死，它們發(fā)現(xiàn)斗不過人時，便會趴在地上不動，待人放松警惕后，伺機給人以致命一擊。子彈射入了狼的頭部，血汩汩流出，狼不再動了。

這時，別里思汗才發(fā)現(xiàn)這只狼的一條腿斷了，它因為只有三條腿才無力反抗他，否則，他不會如此輕易得手。

別里思汗用刀子割下它的鼻子，裝入口袋里。他不光利用它的鼻子制服了它，而且還可以用這個鼻子去領(lǐng)回來一只羊，他突然覺得自己喜歡上了狼鼻子。

別里思汗擔(dān)心附近有狼，便扛上那只狼返回了牧場。

當(dāng)晚，一位牧民的一只小羊羔不見了。

此事奇怪。

如果是狼干的，它們一定會咬死大羊，而不會只光顧一只小羊羔。曾有一群狼沖進羊群，一只小羊羔不諳危險，跑到了一只狼跟前，那只狼賺它礙事，一爪子把它擊倒在地，然后從它身上跳過去跑了。有肉不喝湯，有湯不喝水。對于嗜肉成性的狼來說，它們懂得大羊比小羊羔的肉多，咬死大羊可以吃好幾天，而一只小羊羔吃不了幾口就沒有了，咬死小羊羔劃不來。

別里思汗心頭一陣惶恐，他覺得那只狼被自己打死后，狼群發(fā)現(xiàn)它一去未回，它們悲痛至極，斷定是牧場上的人干的，便悄悄摸到牧場邊上，發(fā)現(xiàn)人防它們的意識很強，但有一只小羊羔卻在亂跑，于是它們便把那只小羊羔叼走了。

別里思汗再次決定單獨出去尋找那群狼。這些天他有一種恐懼，覺得狼正以越來越強大的陣勢向那仁牧場逼來，如果再不阻止，那仁牧場將又會發(fā)生像56只羊被咬死那樣的事情。

吃過早飯，別里思汗帶3名打狼隊員出門去尋找那只小羊羔。他想起不久前被自己打死的那只白鬃狼和5只小狼崽，它們死后，那只公狼便一路追尋自己，最后終因無力報仇而一頭撞死。所以，他相信叼走這只小狼崽兒的一定是一只公狼，找到了小羊羔，也就找到了公狼。3名打狼隊員很興奮，別里思汗隊長昨天扛回了一只狼，收獲不小，他們也希望自己今天每人能扛回一只狼，用狼鼻子去換羊。

牧場上很安靜，地上的青草泛出一層暗光，似乎經(jīng)過一夜時間，它們已長高了不少。牧場上的草就是這樣奇怪，牛羊一遍又一遍地吃，它們卻總是在長，以至于整個夏天都綠油油的，似乎要把牛羊喂得肥碩無比。牧民們對草有感情，把牛羊放開之后，會坐在草地上，用手愛撫草葉，嘴里發(fā)出情不自禁的贊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