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蘭教學者馬注對異端思想的認知述論

姚文永

(運城學院 政法系，山西 運城 04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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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蘭教學者馬注對異端思想的認知述論

姚文永

(運城學院 政法系，山西 運城 044000)

伊斯蘭教之異端是違背伊斯蘭教經(jīng)典精神與基本原義宗旨的人或思想。異端思想影響甚巨，對于異端思想出現(xiàn)的原因，馬注總結為教領選擇不當、掌教持身不正、饑寒所迫、虛文所致、學無所方、其他異端思想的影響、過度飲酒、嗜煙所致、不能遵守教體等數(shù)條。馬注對異端思想持嚴重的批判態(tài)度，并提出繼續(xù)發(fā)揚伊斯蘭教的中和思想、不斷加強學習、加強清真禁律、教領掌教要慎重選擇、戒煙酒等措施。

馬注；異端；伊斯蘭教

異端是一個常見的詞匯，也是一個內(nèi)涵較難界定的詞匯。在伊斯蘭教中，有學者認為，“原則上，凡是有違于經(jīng)訓精神的創(chuàng)新行為是異端?！盵1]不管在宗教史還是在思想史中，異端思想都是一把雙刃劍，可以走向邪惡，也可以走向創(chuàng)新。在《清真指南》一書中，馬注對異端思想進行了諸多探討，然學界對馬注的異端思想研究并不多見。本文以文獻為基礎，初步探討馬注對異端思想的認知，希望能為馬注及異端思想的進一步研究提供幫助。

一、異端思想的界定

在《清真指南》一書中，馬注多次提到異端。那么，究竟什么是異端，我們先從看馬注對異端一詞的運用談起。對于儒家之異端，馬注說：“孔子，儒者之宗也。后天地而生，知天地之始；先天地而設，知天地之終。且綱常人倫之大，隋唐而下，百氏爭鳴?？鬃訏叱惗耍澥銮笆??！盵2]

從孔子“贊述前圣”這一目的看，此處“孔子掃除異端”之“異端”，應該是思想與孔子及前圣不一致之學者。同時，馬注又極力提倡回儒“教異而理同”，那么，伊斯蘭教與儒家的異端會一樣嗎？

“回之與儒，教異而理同也?；笥诋惗耍瑒t子不能似父，弟不能似師，況千載而下，真?zhèn)骰蜚模粗斐虜?shù)儒，未足以盡孔氏所學。”[3]

“回之與儒”“惑于異端”之后，都會出現(xiàn)“子不能似父，弟不能似師”的情景，其結果可能是“真?zhèn)骰蜚摹薄？梢?，此處“回之與儒”之異端是不能傳承學術之人。特別是馬注舉“朱程數(shù)儒”為例，更能說明問題。

從以上兩例異端而言，異端多指學術思想不同于本派真?zhèn)髦嘶蛩枷搿Ｈ欢?，對于究竟什么是異端，在《清真指南》中，馬注并沒有明確的定義，僅僅有對圣諭的引用?！笆ブI云：‘兩等人將我教道后輩斬絕，一乃有學無行之學者，或人效之，習為違背；一乃有行無學之清廉，或人效之，習為異端?！`背、異端，主上吩咐是地獄?！盵4]從這個定義而言，關鍵是理清什么是“有行無學”、“清廉”等核心概念。下面我們結合馬注在《清真指南》中的話語來闡釋一下什么是異端。

其一是“行”?！靶小钡尼屃x頗多，有道路、修行、道行、實踐等。對于“行”，馬注說，“蓋學不精不可以立教，行不端則難以勸人。學行俱兼，自然賓服?！盵5]從句意看，此處“行”應該是學以致用的行為，即實踐。行為與實踐與“有行無學”中“行”的意思應該是一致的。

其二是“學”。學主要有學習、學問等義?！吧w學不精不可以立教，行不端則難以勸人。學行俱兼，自然賓服?！盵6]“學”在此處是學問，嚴格說是伊斯蘭教學問。在《清真指南》中，馬注曾專門就學者做過界定?！盁o憂衣祿，托靠真主，謂之清廉；撇棄世務，預備無常謂之辦道；奉命則行，奉禁則止，謂之學者。”[7]可見，學者是“奉命則行，奉禁則止”之人，學者可以理解為有思想或學問但又能“奉命則行，奉禁則止”之人。“有行無學”中的“學”雖然是學問的學，但“有行無學”是為了界定異端之人，故“有行無學”之“學”界定為“有行無學”之人似乎更合作者原文之意。在此基礎上，“學者”比“學”應該更接近“有行無學”之“學”的意思。同時，我們也要明白，馬注所言的“學者”并非我們所知的某一領域術有所專的人，而是學習伊斯蘭教的人。另外，“奉命則行，奉禁則止”中的“奉命”是奉誰之命？“奉禁”是奉誰之禁？在伊斯蘭教語義中，此必為真主。“奉命則行，奉禁則止”即是守規(guī)矩?？梢姡瑢W者即有思想或學問但又能遵守規(guī)矩之人。結合以上分析，“有行無學”即有學以致用行為或實踐能力，但無思想或學問、又不能遵守規(guī)矩的人。

其三是“清廉”。關于清廉，馬注說，“無憂衣祿，托靠真主，謂之清廉”[8]，可見清廉即是別無他心，一心向主。

結合“有行無學”、“清廉”等意，異端在馬注的伊斯蘭教語境中的釋義是有學以致用行為或實踐能力，但無思想或學問、又不能遵守規(guī)矩卻一心向主之人。同時，需要說明的是，本文所言之異端，多是指伊斯蘭教內(nèi)部之異端。

二、異端思想的危害

異端概念闡釋之后，我們再看看異端的危害。對于異端思想的危害，馬注多處有明確的表達。如“隋、唐之際，異端蜂猬，鳴羽西方。紀綱廢而尊卑倒，貴主折節(jié)于阇黎，教道衰而真?zhèn)縻?，編民稱尊乎釋梵?！盵9]可見，異端可以讓“紀綱廢而尊卑倒”、“教道衰而真?zhèn)縻摹保惗说奈：χ饕莻惱砭V常與宗教信仰。下面，我們再具體看一下異端思想的危害。

其一，異端思想可以蠱惑人心。對此，馬注說，“人中之鬼，邪曲小人是也；人中之祟，異端左道是也。宰輔正人處以光明，至忠至信，至公至順，夙夜辦功，不違于主，死歸天堂，則品逾天仙。邪曲異端，乃陰蠡憎惡凝結成性，雖有可觀，死歸地獄，不若鬼祟。蓋鬼祟得以自由，罪人永遭束縛……故人莫患于心死，身死次之。異端之學可以惑邪曲，而不可以惑正人。由正人得以媽納之光亮，若止水明鏡，妍媸自辨?！盵10]異端左道是“人中之祟”，這種思想“陰蠡憎惡凝結成性”。在世人當中，有正人君子，有邪曲小人。正人君子得以媽納之光亮，異端左道難以侵入。然邪曲小人卻心志不堅，這也是異端左道思想重點侵入的人群，“異端之學可以惑邪曲”，可見，異端之學可以迷惑人心。

其二，異端思想可以敗壞道德。道德是世人認知的最大公約數(shù)，不管社會如何變遷，禮、義、廉、恥等基本道德的是不會變的。然而在異端思想的侵蝕下，世人的道德觀也會有所變化。對此，馬注說：

“禮、義、廉、恥，國之四維。異端左道，如黃柏之壞蜜，豐稗之亂禾。蜜可棄，稗可拔，異端之害不可除。孔子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已?！献釉唬骸乙嘤诵?，息邪說，拒揚墨，放淫詞，以承三圣?！蜱娷爸暡煌?，紅紫之色不同彩，邪正之術不同跡。辨聲以耳，辨色以目，辨道以心。心偏則性偏，性偏則道偏，道偏則理偏，理偏則隨人邪道，不可治矣?！盵11]

禮、義、廉、恥，是國之四維。然而，異端左道如“黃柏之壞蜜，豐稗之亂禾”，長期侵蝕下去，黃柏、豐稗也會變壞，所以，我們要做的是棄其蜜，拔其稗。對此，孔孟先圣也有論述，如孟子的“正人心，息邪說”，就是去除異端思想對道德的危害。異端思想一旦侵入人心，就會導致一系列不良后果，“心偏則性偏，性偏則道偏，道偏則理偏，理偏則隨人邪道，不可治矣?！弊罱K會達到“不可治”的地步，所以，我們要做到就是提前預防，適時干預，以減少異端思想到道德的侵蝕。

其三，異端思想可以動搖信仰。不管是在宗教領域還是普通世人當中，信仰都非常重要，信仰是世人長期意識行為所建立起來的對某種思想或價值的皈依。信仰是世人也是社會所需要捍衛(wèi)的價值高地。信仰也是道德的動力，損害了信仰，道德的自律也難以保障。所以說，信仰極為重要。然而，異端思想?yún)s在不知不覺中稀釋甚至改變著我們的信仰。

“若夫異端左道、叛主背恩之人，膏梁文繡，認拜不知，誠所謂借寇兵而赍盜糧，傾肥甘于溝壑。格物格理，不可不知?！盵12]此處之異端左道是“認拜不知”之人，更是背主之人，背主是違背伊斯蘭教教徒的信仰，是最嚴重的思想性錯誤，更是最大的異端。同時，背主也是從根本上瓦解了信仰?！澳卧慈ザ鞑磺?，枝剪而根未拔。外國之外道易分，內(nèi)地之異端難晰。數(shù)年以來，萌糵復生，毒流天上，亂我紀綱，傷我彝倫，敗我風化，紊我教條，亂我清真?！盵13]“奈源去而流不清，枝剪而根未撥?！北持髦惗司腿缤?、樹之根，它是從根本上動搖了信仰，其結果是“亂我紀綱，傷我彝倫，敗我風化，紊我教條，亂我清真。”“紊我教條，亂我清真”的結果就是將伊斯蘭教引向邪途。特別是在偏僻的地區(qū)，異端思想更易乘虛而入?！澳挝涠ㄉ叫U之所，漢彝雜處，賢少愚多，既不通儒，又不遵經(jīng)，異端左道，混雜于間。滅人倫之大典，壞朝廷之國法，將清真正道漸入邪途。”[14]武定山蠻之所，加上民族復雜，當?shù)厝酥R水平不高，異端就“將清真正道漸入邪途”。

三、異端思想出現(xiàn)的原因及應對策略

對于伊斯蘭教異端思想出現(xiàn)的原因，馬注總結為以下幾條。

其一，教領選擇不當。對于異端思想出現(xiàn)的原因，馬注認為教領正確與否排第一位。

“教領之宜選授也。風俗關乎教化，董率貴擇名師。譬之病者求醫(yī)，必須訪尋高手，倘值庸才，不惟已病未除，更且益增新癥。教領不擇，風俗由茲日壞，邪正由茲不分，是非由茲不辨，取舍由茲不明，心術由茲不正，行為由茲不端，教規(guī)禮體由茲不振，天命圣行由茲不遵。”[15]

教領是以顧主命而夙興夜寐、以化導群迷者為己任之人。教領不擇的后果是“風俗由茲日壞，邪正由茲不分，是非由茲不辨，取舍由茲不明，心術由茲不正，行為由茲不端，教規(guī)禮體由茲不振，天命圣行由茲不遵。”無專責與正直的教領，其結果是小人得位。“小人在位則正人隱，正人隱，則邪道入，邪道入則正教衰，紫能奪朱，鄉(xiāng)愿亂德。此可優(yōu)者一也?！盵16]

當時，最為嚴重的問題是，“近之教領私富眾力壟斷，以重任為家傳，構訟夤緣，折枝舐痔，不顧子孫之愚不肖，何異九方皋之相法授之子孫乎？噫，危矣！”[17]近之教領的問題有二，首先是被“私富眾力壟斷”；其次是“家傳”。壟斷的結果只能為“私富”服務；家傳即“不顧子孫之愚不肖”，皆可勝任，結果是不乏濫竽充數(shù)之輩。所以說，“教領不擇，譬延庸醫(yī)，不惟己病未除，更添新癥，上連祖考，下及兒孫，一方之災也?！盵18]教領關乎一方之教，必須謹慎選擇。

其二，掌教持身不正。相對于教領需要慎重選擇，掌教的問題是學問不精，持身不正。“掌教司一方風化，系大眾之升沉，無論老少，即為一方之官長，與眾不同。不可失之過謙，過謙則卑猥可厭而受賤。亦不可近于自大，自大則驕慢咸憎而寡儔。做人惟是一味率真，蹤跡雖隱亦顯，存心半毫未凈；做事雖公亦私。附勢趨炎，見利忘義，外潔內(nèi)污，包藏機械，此是掌教中第一件大病?！盵19]掌教關乎一方之教化，然掌教“附勢趨炎，見利忘義，外潔內(nèi)污，包藏機械”，學不精不可以立教，行不端則難以勸人。掌教持身不正，更難以正人。

針對掌教的現(xiàn)狀，馬注提出應該由“品行學識及無過犯者”任職掌教?！罢平趟撅L化之源，即為一方之官長，與眾不同，須要擇品行學識及無過犯者，方稱此職?！盵20]掌教說話做事，能讓世人有敬畏、尊道之感，方不愧為真掌教，這也是世人需要的掌教。

其三，饑寒所迫。異端思想產(chǎn)生的第三個原因是經(jīng)濟因素，即饑寒所迫?！皦慕虨榉?，雖是心地不明亦因饑寒所迫。他教貧難易于丐取，惟守教回民饑寒困苦，既不仰給予他教，復不敢犯義亂取。寡獨孤鰥，其苦尤甚。異鄉(xiāng)之投食資生者，又尤甚焉。清真教奉主命，凡有資財滿貫則計財抽課，以歲末分給，一遇貧難協(xié)力相扶，風俗所以日善，情義所以日親，教化所以日盛。貧者固勿論矣。近見有余之家不惟隱昧天課，視同教之貧難不顧，即骨肉至親饑寒困苦，了不相關，傾覆流離視同陌路。”[21]回民因饑寒所迫，“不仰給予他教，復不敢犯義亂取”，所以，他們的生活極為艱苦。伊斯蘭教本來有天課之規(guī)定，然現(xiàn)實的情況是，有余之家隱瞞天課，哪怕是至親骨肉都無憐憫之心，更別說資助同教之貧者。世人貪榮吝財?shù)慕Y果是，“嫉人之貧，妨人之富，懷人之仇，樂人之禍，富與富日親，貧與貧日疏，互相刻薄，習染成風，于是因貧壞教，仇忿日生，棄正從邪，遠賢親佞?！盵22]這種富人、窮人“互相刻薄，習染成風”形成的過程，也是“因貧壞教，仇忿日生，棄正從邪，遠賢親佞”的過程。

針對這種情況，我們除了在思想上對有余之家進行教育外，還要對天課制度進行必要的改革，以更能激起有余之家主動交納天課的激情。饑寒貧困向來是異端思想及行為產(chǎn)生的根據(jù)地，伊斯蘭教也不例外。

其四，虛文所致?；閱始奕ⅲ耸廊顺Ｊ?。有些地方一家有事，互相資助，家有奇缺，眾力相扶。然如果沒有實際資助，僅僅是虛文，卻害人不淺。“虛文之宜革也……子弟不能念經(jīng)者，代為供膳。恩不求報，德不沽名。奈有不遵經(jīng)教，不體圣行，假正教之虛名，倡異端之陋俗。饋送既屬虛文，慶吊全無實禮。既借貸之無門，待賓朋之浪費。水益深而火益熱，雪益飄而風益寒。甚至婚勒財禮，怨女曠男；喪爭孝帛，變產(chǎn)傾家。富者因婚喪而貧，貧者因婚喪而走。利不思義，財不顧親。人情如此，世道如此，風俗焉得不??？此可憂者四也。”[23]虛文表現(xiàn)為“子弟不能念經(jīng)者，代為供膳?！比挥行┤恕安蛔窠?jīng)教，不體圣行”，他們“假正教之虛名，倡異端之陋俗”，此種行為的后果是異端思想得以出現(xiàn)并泛濫。同時，虛文在現(xiàn)實中還表現(xiàn)在，“慶吊全無實禮”，這樣就會出現(xiàn)借貸無門的無奈。加上“婚勒財禮，怨女曠男；喪爭孝帛，變產(chǎn)傾家?！逼浣Y果“富者因婚喪而貧，貧者因婚喪而走?！比绻且患乱粫r發(fā)生就是偶然，如果是多件事情多時發(fā)生就是風俗的改變。“人情如此，世道如此，風俗焉得不?。俊边@也是馬注深為憂慮的。

其五，有些人人生機遇不好，學無所方，并因此進入困境，困而不得出，最終走向異端。

“總緣祖習、風俗、自性相沿日久，叩道既無明師，相逢又無好友，便把自己埋沒在苦海之中，鄉(xiāng)黨無所稱，考妣無所望，做個半上落下人，豈不虛度？……祖宗之教，有賢有愚，有是有非，賢者從其正而大，愚者從其偏而鄙。從其正者吾順之，以慰先人之心，從其偏者吾改之，以救先人之苦。是順亦孝也，不順亦教也，風俗自性，何足論焉？”[24]

有些人“叩道既無明師，相逢又無好友”，他們在無人指點的前提下，“便把自己埋沒在苦海之中”，在苦海中不得出，只得做個“半上落下人”。任何思想或宗教的學者都是有賢有愚，有是有非，“賢者從其正而大”，而那些“半上落下人”只能“從其偏而鄙”。當然，“從其偏而鄙”者如能“改之”，是“不順亦教也”。然而，還有一些“從其偏而鄙”者不能“改之”，這些人就會成為異端思想的來源。

其六，其他異端思想的影響。從其他宗教思想對伊斯蘭教的影響看，馬注主要是反對佛教，并認為其害甚于楊、墨?！吧嶂级玖魈煜?。即患如猾夏，不過侵吾之境，劫吾之財，戕吾之人民，于吾彝倫未有所傷，風俗未有所壞。然侵境有時，動財有限，戕民有數(shù)。異端之害根于心，發(fā)于事，行于事，害于政，入于禽獸而不知者?！盵25]馬注認為，佛教之害，不是“侵吾之境，劫吾之財，戕吾之人民”，而是于吾彝倫有所傷，風俗有所壞。甚至得出佛教之害“根于心，發(fā)于事，行于事，害于政，入于禽獸而不知者”的嚴重結論。

針對佛教的危害，馬注認為，應該“激濁揚清”?！澳紊嗖豢梢詾閯?，筆不可以為刑。榮邀一命，為朝廷除妖黨，正教立綱常，移風易俗，盡天下而人其人，獸其獸，激濁揚清?！盵26]馬注對佛教有“為朝廷除妖黨，正教立綱常，移風易俗”之決心是天日可見的。

其七，過度飲酒所致。伊斯蘭教認為，“酒乃是惡之媒，邪魔入罪之根，古來喪國傾家、敗倫滅理者不可勝記?！盵27]伊斯蘭教把逸樂視為萬罪之源，飲酒是逸樂之一，酒醉后，就會廢禮儀非尊長，無問親疏事理，甚至辱祖喪倫。所以，伊斯蘭教有禁飲酒之規(guī)定。

其八，嗜煙所致。如果說酒可以使人失去本色，那么，煙可以毀壞人的身體?！盁熤私?。……被其毒者，或腦流黑汁，服藥莫能效；或灼爛臟腑，火從口出；或暈倒爐灶，灼爛肌膚。”[28]煙對人的大腦、內(nèi)臟、肌膚等都有極不好的影響，所以伊斯蘭教主張禁煙。除此之外，煙酒等均能無限制發(fā)揮人之欲望，讓人走向異端之深淵。

其九，遵守教體。圣人垂教不同，各教之遵守亦不同。然相同的是，各教之教體都應當?shù)玫阶袷??！敖腆w之宜遵也。……清真教本清靜，不得一毫摻雜。一有摻雜便是畫蛇添足，刻鵠類鶩，叛教離本，罪莫大焉?！盵29]作為自成體系的伊斯蘭教，其教體“不得一毫摻雜”，否則，就是“叛教離本，罪莫大焉?！?/p>

針對以上諸多可能導致異端思想產(chǎn)生的因素，馬注認為，除了教領、掌教要慎重選擇、戒煙酒等具體措施外，最重要的莫如以下三項。

其一，總體上，繼續(xù)發(fā)揚伊斯蘭教的中和思想。中和思想不但是儒家所追求的，也是伊斯蘭教的目標?！扒逭嬷c儒教無所分別，惟認、禮、齋、濟、游之五常，便有些回輝氣象，余則皆同。非若玄、釋之絕婚姻而廢人倫，削須發(fā)而禁肉食。便于親朋中看著有些沒體面，不受用處。吾教道理是至中至庸、至和至平之正道。”[30]馬注認為，伊斯蘭教總緣祖習、風俗，與儒家差別不大，“吾教道理是至中至庸、至和至平之正道。”“至中至庸、至和至平”的思想與境界是保證伊斯蘭教無異端思想的根本。

其二，不斷加強學習。加強自身學習與信仰是抵御異端思想之良方，對此，馬注說，“我等生居東土，學難兩兼。經(jīng)不通儒，若苗而不秀；儒不通經(jīng)，若秀而不實。苗不秀，其弊也矯；秀不實，其弊也狂。二者之患，皆由所學不精，故邪道得而誘之。”[31]

在學習內(nèi)容上，馬注主張經(jīng)儒兼?zhèn)?。?jīng)不通儒，儒不通經(jīng)，皆均是所學不精所致，都會導致“邪道得而誘之”。

其三，加強清真禁律。禁律猶如規(guī)矩，遵守禁律，就會減少不當行為?！扒逭娼?，普布西方，家傳戶誦，垂于簡冊，昭如星日，民風淳睦，教化易行。乃此地距天房數(shù)萬里之東，去圣人千百年之后，風景既殊，俗染各異，雜教叢興，異端并起，禁之所及者及之，禁之所不及者亦置之而已?！盵32]清真禁律在天房執(zhí)行的較好，然中國“距天房數(shù)萬里之東，去圣人千百年之后，風景既殊，俗染各異，雜教叢興，異端并起”，從地理上，中國距離天房遠；從時間上，此時之中國距離穆罕穆德圣人遠；同時，中國又有自己獨特的情況，即“雜教叢興，異端并起”，這一切都增加了執(zhí)行清真禁律的難度，這也是中國伊斯蘭教禁律不嚴之重要原因。

綜上所述，伊斯蘭教之異端是違背伊斯蘭教經(jīng)典精神與基本原義宗旨的人或思想。宗教是一種信仰的產(chǎn)物，宗教異端思想會導致信仰極端化，所以說，異端思想影響甚巨，對于異端思想出現(xiàn)的原因，馬注總結為教領選擇不當、掌教持身不正、饑寒所迫、虛文所致、學無所方、其他異端思想的影響、過度飲酒、嗜煙所致、不能遵守教體等數(shù)條。馬注對異端思想持嚴重的批判態(tài)度，并提出繼續(xù)發(fā)揚伊斯蘭教的中和思想、不斷加強學習、加強清真禁律、教領掌教要慎重選擇、戒煙酒等措施。

[1]從恩霖.“比德阿”淺析——應辯證地看待伊斯蘭教關于“異端”與“創(chuàng)新”之說[J].中國穆斯林，2001，(5).

[2][3][4][5][6][7][8][9][10][11][12][13][14][15][16][17][18][19][20][21][22][23][24][25][26][27][28][29][30][31][32]馬注.清真指南[M].余振貴標點.銀川：寧夏人民出版社，1988.37，76-77，430，354，354，188，311，109，357，83-84，420，421-422，352，354，207，429，354，429，355，355，356，357，357-358，360，360，361，362，363，356，429，364.

(責任編輯馬倩責任校對馬倩)

1001-5140(2016)03-0042-05

2016-02-28

姚文永(1978—)，男，河南延津人，副教授，博士，主要從事明代思想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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