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9热精品在线国产_美女午夜性视频免费_国产精品国产高清国产av_av欧美777_自拍偷自拍亚洲精品老妇_亚洲熟女精品中文字幕_www日本黄色视频网_国产精品野战在线观看 ?

      在突圍中受困
      ——論《繁花》的都市文學書寫

      2016-02-13 20:45:20鄧菁菁
      唐山師范學院學報 2016年4期
      關鍵詞:繁花都市鄉(xiāng)土

      鄧菁菁

      (安徽大學 文學院,安徽 合肥 230039)

      在突圍中受困
      ——論《繁花》的都市文學書寫

      鄧菁菁

      (安徽大學 文學院,安徽 合肥 230039)

      金宇澄的《繁花》從作者主體、作品內容和作品形式三個方面對都市文學書寫進行突圍,表現(xiàn)出了作者真誠向城市致敬的寫作態(tài)度,上海這座城市的精神向度以及作品用傳統(tǒng)形式打破框架的敘事技巧。但也正因為寫作者、敘事內容、敘事形式的特殊性,使得《繁花》沒有更好地表現(xiàn)出城市的一般性品格,在都市文學書寫的突圍中受困。

      《繁花》;都市文學;文學書寫

      2012年橫空出世的《繁花》受到學界的好評,評論者有的從敘事學角度來評價這部小說雙線并行的結構,有的從語言學的維度來考量這部小說的方言特色,有的從地域性來談論這部小說。這部小說以上海這座城市為敘事原點,它所蘊含的內容都是以上海這座城市為切入點展開的,為我們展示了一種都市精神。

      自1842年上海成為第一個通商口岸以來,中國現(xiàn)代都市的發(fā)展也不過百年間的歷史,都市與文學經(jīng)歷了多重組合。尤其是上海這座城市,它成為作家一次又一次描寫的對象,歷經(jīng)了新感覺派的“聲與色”式書寫、社會剖析小說革命話語書寫、以張愛玲為代表的傳奇式書寫到新時期的改革文學建構、王安憶的日常性書寫、“打工文學”底層書寫、以棉棉為代表的女性書寫乃至郭敬明“小時代”式的書寫,作者們極盡全力為我們塑造了看似繁華的上海,實則是“亂花漸欲迷人眼”,我們已辨識不清上海具體的地理坐標及其坐標上所附著的價值意義。上海這座城市的內蘊不斷被挖掘但卻是支零破碎的,我們很難從哪一部作品中去完整還原它的本來面目。把《繁花》放在都市文學的流變中加以評判,就會發(fā)現(xiàn)它都市文學書寫的獨特價值,才可以看到它對都市文學書寫的突圍及其困境。

      一、都市文學概說

      “都市,是人類文明集聚之地;都市文學,是反映都市人生活與心態(tài)的載體”[1],“都市文學”是自茅盾的社會剖析小說始逐漸形成的概念,“鄉(xiāng)土文學”的概念是由魯迅先生在20世紀30年代提出的,二者產(chǎn)生時代相近,都是20世紀中國文學坐標軸上的一點,但其地位相差甚遠。鄉(xiāng)土文學歷經(jīng)一定批評的鞏固與捍衛(wèi)已漸趨成熟,而都市文學通常只能作為與鄉(xiāng)土文學相對應的文學概念為人們所討論,它的文學史地位遠低于鄉(xiāng)土文學。都市文學與鄉(xiāng)土文學地位相差甚遠主要是因為讀者和作者對都市和鄉(xiāng)村接受心理不同,也就是說雙方在一定程度上還沒有強大的情感記憶和文化認同感去接受城市。

      “中國早期城市是作為世俗的政治權力中心而出現(xiàn)的。如《說文》‘城以盛民也’,《墨子·七患》‘城,所以守也’,《釋言》‘城,盛也,盛受國度也’,等等,強調的都是城市的防御功能和基于防御的政治功能。”[2]隨著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都市的政治功能逐步讓位于經(jīng)濟功能,無論是20世紀中國文學中對都市豐厚物質的禮贊還是鄙夷,體現(xiàn)著都市經(jīng)濟功能的現(xiàn)代性都市內容一步步躍然紙上,都市在全球化浪潮中的現(xiàn)代性逐漸凸顯。同時,處于生產(chǎn)—消費系統(tǒng)中的作者和讀者經(jīng)濟人身份也在市場的運作下愈發(fā)明晰,這種以經(jīng)濟為支撐的都市發(fā)展進程卻快于人們的接受心理,從而這種尚未成熟的接受心理投射到作品中就體現(xiàn)出一種不健全的都市意識,導致大多數(shù)人對都市總是帶有一定的偏見,不能客觀地去看待現(xiàn)代化進程中的都市。那些打心底里欣賞都市的海派,也不能準確地書寫都市的精神內蘊,本來他們所醉心描繪的都市,卻成了讀者眼中人性異化之地。對于有著深重的“大地根源”的中國人來說,盡管我們也能清醒地意識到中國鄉(xiāng)村貧窮、落后等弊端,但卻容易接受“桃花源”式的鄉(xiāng)土敘事,這就是長期的文化積淀形成的一種接受心理的情感投射所造成的結果。這種接受心理對于都市文學的創(chuàng)作與閱讀來說都是極不公平的,如果我們不能公允地去審視一座城的精神內蘊,對它的文化建構自然也失去了幾分信任,更談不上去建構體現(xiàn)著現(xiàn)代都市意識和內容的都市文學。

      都市文學從產(chǎn)生到發(fā)展不是一帆風順的,它受到了國家意識形態(tài)的限制,受到了傳統(tǒng)文化心理的道德綁架,在某種程度上尚未成為一個系統(tǒng)的文學類型,并且它所描繪對象的生與色的駁雜內容與場景使得“都市”通常被解讀為“罪惡的淵藪”或“人性異化之地”或“名利角逐場”,都市文學的價值似乎只能體現(xiàn)在自身的批評與被批評之中,它本身的詩意性與審美性在有著強大情感磁場力的鄉(xiāng)土文學面前顯得微不足道,都市文學身上所背負的“消極”詞匯在這個被稱為“物欲橫流”的時代中愈演愈烈,都市文學自身的建設與發(fā)展如果必須以被批判的姿態(tài)而被審視,無疑是一件憾事。

      二、《繁花》對都市文學書寫的突圍

      文學中的都市是被想象和虛構的都市,投射著作者個人的情感經(jīng)驗。就拿上海這座城市來說,這個集政治革命、雍容典雅、浪漫奢靡等于一體的城市,它在不同作家的眼中呈現(xiàn)不同的姿態(tài),作者用文字為我們構筑了上海地理及文化版圖,不同的視角為我們提供了了解這個城市的不同窗口,讓我們認識了不同的上海。上海作為都市文學著力書寫的一個典型形象,歷經(jīng)了各種各樣的書寫。書寫內容的駁雜看似塑造了一個車水馬龍、繁華盡收的場域,實則是在消解上海這座城市的精神及內蘊。金宇澄的《繁花》作為一部著力描寫上海的小說,它為我們提供了認識上海的一個極好的文本,打破了上海書寫乃至都市文學書寫的蒼白城市情感的窠臼,比較成功地塑造了一個有著情感指歸和個人記憶的城市,也是繼張愛玲、王安憶的上海情感式書寫的又一力作,可以說《繁花》對都市文學書寫進行了一次突圍,這主要表現(xiàn)在作者主體、作品內容以及作品形式三個方面。

      (一)作者主體:真誠地向城市致敬

      都市是寫作者的寄生場所,20世紀中國文學的寫作者尤其是現(xiàn)代都市小說作者,他們大多數(shù)生活在城市。生活在都市的寫作者具體又可分為以下幾種:寄寓都市寫鄉(xiāng)村題材的;寄寓都市寫都市題材的;生長于都市寫都市題材的。對于第一類,比如被魯迅先生稱為第一代鄉(xiāng)土小說家的彭家煌、臺靜農(nóng)等,他們是有著深刻的農(nóng)村體驗,故他們寫鄉(xiāng)村病時能夠寫得流暢,內容顯得厚實。對于第二類,譬如沈從文,他是寄寓北京的“鄉(xiāng)下人”,他時時刻刻以“鄉(xiāng)下人”的眼光來看待都市,他筆下的都市與湘西相比簡直就是罪惡之地,他對都市流露出明顯的厭惡之情。對于第三類生長于都市又描寫都市的作者來說,都市對于他們來說就是他們的家,他們愿意以一顆坦誠之心去描寫他們所熟悉的家園,如果沒有深沉的愛作為前提,他是很難洞察這座城市的可愛、美麗乃至它的創(chuàng)傷和隱私處,所以這類作者在描寫都市時,才會讓讀者感受到被虛構和想象的都市給人的一種真實感,都市在他們的筆下才是一個真正閃爍著精神之光的主體,而不是一個簡單的物質空間。

      具有一定諷刺意義的是一些書寫并且贊美鄉(xiāng)土情結的寫作者大多又是肉身寄予城市之中,“由于鄉(xiāng)土作家現(xiàn)在大多身居城市,他們擅長寫的依舊是記憶中那傳統(tǒng)、落后卻有序的鄉(xiāng)土。視角的固定雖然無可厚非,但執(zhí)著于此則難免失與偏頗和矯情”[3]。這種書寫經(jīng)過文學的濾鏡已經(jīng)脫離了深重的“大地根源”,是一種超市出售的沒有泥土的洗凈的果蔬品,沒有了“月下荷鋤歸”的深刻體驗,缺少煙火氣的鄉(xiāng)土敘事帶來的實則是一種變相的空洞無感。而《繁花》的作者是資深的上海人,他對這座城市有著由衷的敬意。因為是“自己人”,一方面,他可以在文中自然地流露出他對這座城市的歡喜,從奇數(shù)章節(jié)中他對每一條弄堂的細致描寫及對童年伙伴友誼的描摹都可以看出作者的懷舊情懷以及對上海這座城市的愛戀之情;另一方面,他又能以“自己人”的身份去審視這座城市,看到歷史變遷之中這座城市的變化,進而反觀世態(tài)人情的變化。作為一個愛的深沉的人才有資格去訴說這個城市的陰暗處,否則都是無病呻吟,“自己人”的身份讓他洞察了上海這座城市的兩面性:情感的記憶與物質的漩渦的矛盾體。金宇澄——作為土生土長的上海人,他毫不掩飾對上海這座城市的喜愛之情,寫《繁花》是要“向這座偉大的城市致敬”[4],他要為這座城市正名,正是基于這種“向城市致敬”的寫作情懷,《繁花》中的都市書寫是一種有著作者個人記憶的情感式寫作,突破了國家—政治層面的意識形態(tài)敘事,超越了物—欲宣泄式泛泛的都市寫作。

      (二)作品內容:有精神向度的物質空間

      提到都市,人們首先想到的是它的物質空間,例如摩天大樓、舞廳酒吧、車水馬龍……的確,都市是由這些物質所組成的空間,但它不應單單只是一個物質空間,“都市不僅僅是可以入文的意象,也不僅僅是故事行進與人物活動的場所與背景,它是獨立的生命體,有自己的身世,歷史記憶與文化性格,是鄉(xiāng)村之外的自足空間,它不僅具有都市共有的物質景觀與精神景觀,更擁有鄉(xiāng)土空間蘊藏的獨特個性”[5],所以一個真正的現(xiàn)代都市是有其精神內核的。盡管現(xiàn)代都市的發(fā)展歷程較之深遠的鄉(xiāng)土文明來說時間短暫,但總有其內在精神,譬如蘇州的“典雅”,南京的“繁華”,北京的“大氣”,不然都市僅憑單純的物質屬性是不足以支撐自身發(fā)展的。而往往我們卻忽略了它的精神性,那是因為“在我們的文化記憶中,缺乏身后的都市文化底蘊。在以往眾多的文化思考中,我們總能在積淀了幾千年的鄉(xiāng)土閱讀中,玩味出諸多‘深刻’的道理,然而短短的一段中國近代都市歷史,則是被政治話語或民族話語‘格式化’了的文本”[6]??v觀 20世紀中國文學中的都市書寫,對都市的反省,對都市生活的厭倦和逃避,超越都市的愿望等等,便構成了“都市意識”的核心內容,城市便成為一種“物質性”代言詞,它的“精神性”品質卻很少被談及,這種“精神性”更多地是被寄予在鄉(xiāng)土文學書寫中,《繁花》為這種“思維定式”打開了一個闕口,它讓我們看到了一個有著精神向度的上海。

      如果說“大地”是鄉(xiāng)土情結的根系所在,那么“街道與水泥地”也可以是“最好的文學溫床”[4],城市中的物也是有情感記憶和歷史變遷痕跡的,《繁花》中的蓓蒂和她的鋼琴就可以說明這一點:蓓蒂喜歡搜集電影說明書,源于她父母由一張電影說明書開始的愛情;她和講著舊時故事的阿婆之間重復而又煽情的對話,她和阿寶純潔美好的情誼都讓我們深深喜愛上這個浪漫多情的女孩,可以說蓓蒂是作者用心刻畫的一個象征著舊上海溫情記憶的形象,而蓓蒂的外化形象就是她平時所彈奏的鋼琴:阿寶喜歡蓓蒂,很大原因是由于蓓蒂是個會彈鋼琴的姑娘,他喜歡聽蓓蒂彈鋼琴;鋼琴的旋律或歡快或舒緩或急促,和蓓蒂的情緒變化大體一致;“文革”時,蓓蒂的鋼琴消失,蓓蒂發(fā)瘋似地尋找直到蓓蒂的消失,這都表明鋼琴是蓓蒂的外化形象。鋼琴這個物件的消失,有著鮮活生命的蓓蒂也隨著消失,象征著溫情、優(yōu)雅的舊上海也逐漸消失,到90年代的上海人的精神的變化??梢?,鋼琴不是一個簡單的物質,它更多地被賦予情感意義,讓我們體察到上海變遷的痕跡,讓我們更加具象地去感受這個城市的變化。它像是一根城市之弦,撥動著上海這座城市的神經(jīng),力求譜寫一支贊美又哀嘆的城市之歌。所以,《繁花》不是擁擠的物質的零亂堆砌,而是有著情感主線的文學書寫,作者筆下的上海因此也是個有著精神向度的物質空間。

      (三)作品形式:用傳統(tǒng)形式革新敘事技巧

      隨著社會的信息化、現(xiàn)代化,都市文學中的“都市意識”受到了更多的外來文學觀念的影響。都市題材的作品一直籠罩著現(xiàn)代派藝術的陰影,都市文學在某種程度上意味著先鋒性,都市文學往往是駁雜的都市生活內容和現(xiàn)代派技巧的集合體,而《繁花》在形式上對此卻有所突破,它采用上海方言、雙線并行敘述的形式向我們展示了一個變遷中的上海。

      小說的語言是研究者一個重點關注對象,這是一種經(jīng)過潤色的上海方言,這種經(jīng)過加工過的方言對于北方讀者來說也不構成閱讀障礙,這或許是作者想真實而又飽含情感的歷史書寫,又想獲得更多讀者的一種策略性選擇,但無論如何,上海方言的運用,向話本小說的回歸使得小說規(guī)避了現(xiàn)代派技巧的應用,使得小說在情感指歸上有了質感?!斗被ā返恼Z言一方面向傳統(tǒng)話本回歸,一方面又著力打破現(xiàn)代語言的陳規(guī),可以說《繁花》是用傳統(tǒng)的形式進行一場語言革命,這種架構在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之間的語言實驗,也正好貼合了上海這座城市的新舊發(fā)展歷程。同時,吳方言的應用營造了一種地域的懷舊氛圍,這種懷舊是有著幾代人情感記憶因子的。一般都市懷舊更多是以“戀物”為契機來實現(xiàn)對這座城市的緬懷之情以及對它的精神性的建構,比如張愛玲和王安憶就是通過對體現(xiàn)著上海風情的鞋服、家具、弄堂等的精細描述,用靜物細節(jié)來填補歷史和記憶的空白,成功由“戀物”轉換為“戀城”,讓我們在具體的細節(jié)中感受精致的上海。所以張、王筆下的上海更像是一幀幀靜默的老照片,由老照片勾連出的片段化的上海記憶可以讓你駐足觀賞,細細品味,但不足以讓你體會到和歷史一起流動著的上海氣韻。金宇澄筆下的舊上海是由流動的語言建構起來的:繁密的人物對話,簡單的標點符號再加上“不響”的沉默之思,語言的符碼構筑的場景流轉出上海精致的氣韻,譬如小說中天真浪漫的蓓蒂和重復著黃金故事的阿婆關于變成金魚的對話,生動而又富有哲理,像是一種上海寓言,留給讀者的是關于這座城市精神品質的思考。所以金宇澄筆下的舊上海更像是一部老電影,讓人有種真實的現(xiàn)場感,也正是這種真實的現(xiàn)場感不再讓讀者覺得城市是空洞無物的。物不一定能突破時空,但是語言可以,金宇澄用語言構筑的流動的上海影像讓我們更加立體地體會上海的精致,讓我們這層情感有所附著。方言的書寫也是一種身份認同和文化建構的體現(xiàn),正是對這座城市的有著認同感,作者才會運用故鄉(xiāng)思維——方言去寫作,才會用這座城市的母語去講訴著有關這座城的故事,是在用貼己的形式來為這座城作最合理又合情的正名。

      小說中奇偶并敘的雙線結構,奇數(shù)章節(jié)寫的是六七十年代的舊上海,偶數(shù)章節(jié)寫的是90年代的上海。一方面,雙線結構并敘“等于戲臺加了多層背景帷幕,讀者覺得深了幾重,更有看頭”[4];另一方面,雙線結構使讀者在能夠接受的范圍內閱讀了小說,它并沒有像先鋒式小說敘事讓讀者迷失在語言的游戲之中,反而是這種別致的敘事方式讓讀者在閱讀的快感中體會到上海這座城市曲折的發(fā)展歷程。小說的語言和雙線結構規(guī)避了現(xiàn)代派寫作技巧,配合了小說內容被賦予新的意義,可以說是在傳統(tǒng)的框架中革新了敘事技巧,對于都市文學寫作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三、《繁花》都市文學書寫的受困

      自20世紀30年代新感覺派的都市寫作到如今的新都市小說,中間歷經(jīng)了幾次文藝運動,受到了國家意識形態(tài)等的限制,都市文學并沒有如鄉(xiāng)土文學一直延續(xù)發(fā)展,它斷裂過。《繁花》作為一部描寫上海的都市文學作品,它努力彌合這層裂縫,并在這層裂縫中閃爍著都市文學書寫的光芒,讓我們看到了都市文學發(fā)展的希望。然而,有光芒的地方肯定也有陰影,《繁花》作為一部都市文學力作,它在主體、內容、形式等方面突破了都市文學書寫的框架,同時在某種程度上也被這些方面所限制,被問困在敘事“怪圈”中,正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一)滿足讀者低姿態(tài)的“地方性”敘事

      《繁花》都市文學的書寫受限于滿足讀者的需求。金宇澄也坦言:“我想做一個位置很低的說書人,‘寧繁毋略,寧下毋高’。每個說書人,每一位小說作者,心中應該有自己的讀者群,你得為他們服務,心存敬畏?!保?]《繁花》最早是金宇澄以“獨上閣樓”的筆名匿名在“弄堂網(wǎng)”寫作,其間與網(wǎng)絡讀者互動頻繁,再而轉向在《收獲》雜志連載,應網(wǎng)絡讀者的強烈建議,最后發(fā)行單行本《繁花》。讀者參與到《繁花》的創(chuàng)作乃至出版的過程,對《繁花》的構思、發(fā)行起到了一定的導向作用。從最初的網(wǎng)絡跟貼寫作開始,作者就有意識地為期待讀者運思作文。盡管“弄堂網(wǎng)”中的讀者較之一般網(wǎng)絡讀者來說具有較高的文化水平,但只要有讀者參與到了小說的創(chuàng)作中來,勢必會對作者的寫作產(chǎn)生一定影響,甚至會使作者放棄原有想法而遷就讀者,這也使《繁花》局限于“地方性”敘事。作者是土生土長的上海人,最初的網(wǎng)絡讀者大多是上海人,再加之“弄堂網(wǎng)”、《收獲》以及單行本出版社等生產(chǎn)機制所在地也都是在上海,這些共同構成了一個上海敘事,帶有鮮明的“地方性”,在某種程度上限制了文本可能闡釋的空間?!斗被ā吠ㄟ^對上海街道、櫥窗、電影院、弄堂等世態(tài)人情的描摹,對“生活世相的瑣碎記錄”[4],寫出了一部分上海人眼中的上海,這會使有著共同上海生活經(jīng)歷的當?shù)厝水a(chǎn)生一種情感共鳴,這種低姿態(tài)的敘事策略拉近了作者與期待讀者之間距離的同時卻疏遠了作者與潛在讀者之間的距離。同時,作者不“提升‘有意義’的內涵”[4]的寫作觀念也遮蔽了上海這座城市可以提煉的城市所共有的精神品質,“地方性”敘事未能很好地提煉城市基本“關鍵詞”,也就未能更好地展示出城市的一般性品格。

      艾布拉姆斯在《鏡與燈——浪漫主義文論及批評傳統(tǒng)》提出了文學四要素:作品、作者、讀者和世界。《繁花》中作者和讀者的地域性限制,使其都市文學書寫呈現(xiàn)了“地方性”敘事特征,其所塑造的上海世界也讓作品局限在“地方性”闡釋上,互有影響的四個要素相互作用又強化了這種“地方性”敘事。譬如作品中蓓蒂和阿婆回老家,那是阿婆心心念念的故鄉(xiāng),可是再回去時已全然不是記憶中的樣子,阿婆只能傷心地離開。作者寫阿婆的返鄉(xiāng)—離開的過程看似筆墨旁支,實則是一種“地方性”的上海敘事對外土的情感傾軋,對梅瑞一行人去外省游玩失望心境的描寫也映襯了這一點。所以《繁花》的“地方性”上海敘事還體現(xiàn)在滿足了期待讀者的“原鄉(xiāng)”觀念的集體無意識需求,對外土文化的排斥或者說不認同,作品格局相對來說變得狹小。

      (二)描寫日常生活的“鄉(xiāng)土性”敘事

      《繁花》對上海較為成功的書寫主要是建立在一種“日常性”敘述上,正如《長恨歌》的日常性敘述,消解了宏大歷史敘事意識,更貼近個體經(jīng)驗。小說以資產(chǎn)階級出生的阿寶、革命家庭出生的滬生以及工人家庭出生的小毛三人為主輻射到親鄰、同事、朋友等幾十號人物,可見這種日常性敘述又是建立在“熟人社會”的基礎上,而“熟人社會”卻是鄉(xiāng)土社會的一種典型模式,所以《繁花》以日常性敘述為主的都市文學書寫具有一定的“鄉(xiāng)土性”,我們可以說都市文學中的這種“鄉(xiāng)土性”突破了城鄉(xiāng)二元敘事的分明界限,是“對城市社會學長期形成的建立在與‘鄉(xiāng)土社會’對立的基礎上所強化的對城市片面認知的糾正”[7],那么我們是不是也可以說這種都市文學中的“鄉(xiāng)土性”解構了都市文學自身的詩學建設,會阻礙都市文學獨立性的長足發(fā)展呢?都市文學得力于這種日常性敘事中的“鄉(xiāng)土性”,在某種程度上也受其制約。

      都市文學在都市本身的發(fā)展問題、作者與讀者的接受心理等多重因素的影響下,始終圍困在鄉(xiāng)土文學的敘事中,自身的獨立性品格沒有得到真正表現(xiàn)。如果都市文學只能依靠“鄉(xiāng)土性”書寫才能實現(xiàn)其與鄉(xiāng)土文學相媲美的地步,那默認的大前提就是鄉(xiāng)土文學書寫優(yōu)于都市文學敘事,都市文學書寫依然囿于鄉(xiāng)土文學的比較之中?,F(xiàn)代都市未產(chǎn)生之前,中國的城鄉(xiāng)實際上是一體化,正如費孝通先生所說的我們是一個鄉(xiāng)土中國,還未完全開化的城市可被稱為“鄉(xiāng)村中的城市”,作家描寫城市生活充其量是對一種市井生活的描繪。但隨著城市的現(xiàn)代化步伐的加快,都市需要一種更合理、更貼切的闡釋文本以體現(xiàn)自身的獨立性品格。都市文學本身的建設與發(fā)展理應有一個自足的空間,而不是依附在“鄉(xiāng)土性”敘事上,這樣才能體現(xiàn)都市較之鄉(xiāng)土所呈現(xiàn)的獨特的價值取向和文化建構取向。

      四、結語

      都市文學在幾十年的間斷性發(fā)展過程中,經(jīng)歷了多種模式的書寫,在各種多元卻又駁雜的書寫模式下,我們對城市及其文化品質不但沒有更為清晰的認識,反而被一些書寫“迷惑”,辨識不清真正的城市品格。金宇澄的《繁花》試圖為我們建構新的“識城法典”,為此他做了都市文學書寫的有益嘗試,讓我們認識到城市的迷人之處,像一個“復雜的好情人”而不是“簡單懵懂的村姑”[4]。但是,作者在突破了都市文學書寫的一些框架的同時又陷入了另一層困境,即在“突圍中受困”,致使沒有更好地去詮釋城市的獨立性品格,未能讓讀者提煉出更多的關于城市品質與內涵的“關鍵詞”。

      [1] 楊劍龍.論中國都市文學與都市文學研究[J].文學研究,2014(3):13-19.

      [2] 陳繼會.新都市小說與都市文化精神[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12.3.

      [3] 李丹夢.流動,衍生的“文學鄉(xiāng)土”——關于《新中國鄉(xiāng)土文學大系》[J].南方文壇,2012(6):54-57.

      [4] 金宇澄,朱小如.“我想做一個位置很低的說書人”[N].文學報,2002-11-08(4).

      [5] 章妮.三城文學“都市鄉(xiāng)土”的空間想象[D].濟南:山東大學文學院,2006.1.

      [6] 葉中強.從想象到現(xiàn)場[M].上海:學林出版社,2005:1.

      [7] 曾軍.地方性的生產(chǎn):《繁花》的上海敘述[J].文學研究,2014,(6):110-119.

      (責任編輯、校對:任海生)

      Trapped in a Breakthrough: The Comments on the Urban Literature Writing of Fanhua

      DENG Jing-jing
      (School of Arts, Anhui University, Hefei 230039, China)

      Jin Yucheng's Fanhua makes a breakthrough in terms of urban literature writing from three aspects: the author subject,the content and the form. The work shows the author's sincere writing attitude dedicated to the city. In addition, the spirit of the city of Shanghai and the narrative technique of breaking existing framework through traditional forms are well reflected in the work. Because of the particularity of the author, narrative content and narrative form, Fanhua fails to show the city's general character adequately, but instead is trapped in its breakthrough of urban literature writing.

      Fanhua; urban literature; literary writing

      I206.7

      A

      1009-9115(2016)04-0074-05

      10.3969/j.issn.1009-9115.2016.04.018

      2016-05-09

      鄧菁菁(1991-),女,安徽六安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

      猜你喜歡
      繁花都市鄉(xiāng)土
      親近鄉(xiāng)土
      科教新報(2024年23期)2024-06-16 07:17:01
      潛行水下 暢游都市
      車迷(2022年1期)2022-03-29 00:50:28
      鄉(xiāng)土中國
      繁花之夢
      穿越水上都市
      琴童(2017年8期)2017-09-04 20:38:53
      心有繁花
      青年歌聲(2017年8期)2017-03-15 03:40:18
      都市通勤
      Coco薇(2016年10期)2016-11-29 02:46:13
      “繁花”如麻
      文學自由談(2016年3期)2016-06-15 13:00:45
      芬芳鄉(xiāng)土行
      趁繁花還未開至荼蘼
      山東青年(2016年3期)2016-02-28 14:25:51
      青海省| 乌拉特前旗| 栾城县| 台州市| 莆田市| 桃源县| 大厂| 定兴县| 汤原县| 弋阳县| 华安县| 南昌县| 定南县| 蒙城县| 溧水县| 元阳县| 湖北省| 沙洋县| 峨眉山市| 金沙县| 龙里县| 饶平县| 龙岩市| 汾阳市| 志丹县| 湘潭市| 太和县| 麻阳| 电白县| 昌图县| 孝昌县| 澄江县| 建阳市| 福泉市| 凤冈县| 桦南县| 临邑县| 华池县| 胶州市| 中宁县| 高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