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外交發(fā)言閃避語用策略分析——以亞投行為例

周霞，王慧芳

（南京航空航天大學外國語學院，江蘇南京210044）

美國外交發(fā)言閃避語用策略分析——以亞投行為例

周霞，王慧芳

（南京航空航天大學外國語學院，江蘇南京210044）

本文以2014年10月24日至2015年4月15日美國外交部網(wǎng)站13場關(guān)于亞洲基礎投資銀行話題的新聞發(fā)布會為主要文本語料，運用閃避相關(guān)理論對美國外交發(fā)言人與記者的問答進行分析，主要發(fā)現(xiàn)為：（1）發(fā)現(xiàn)了四類新閃避策略，即話題打斷、話題轉(zhuǎn)移、幽默轉(zhuǎn)移與引導話題結(jié)束；（2）第十類閃避策略出現(xiàn)頻率最高，第一類與第五類未曾出現(xiàn)；（3）新聞語料中存在兩重甚至多重閃避策略。

美國外交；亞洲基礎投資銀行；閃避；關(guān)聯(lián)

一、語言功能視角的閃避策略

在會話中存在兩種回答方式：一是充分回答，二則是閃避回答。充分回答是回答者所提供的信息滿足了提問者的要求及預期，而閃避是回答者不充分回答提問者問題，以達到某種交際目的。國內(nèi)外許多學者為閃避給出了許多定義（Bavel as et al.,Galasinski,Bello&Edwards）。雖表達不盡相同，但仍有諸多相似，其特點主要為有意利用模糊的語言表達隱藏問題的直接或真實答案。

其中Bull和Mayer(1993)從語言功能的角度出發(fā)，總結(jié)歸納出十一種閃避策略：（1）忽略所提問題；（2）承認問題但不予以回答；（3）質(zhì)疑問題；（4）攻擊問題本身；（5）攻擊問題提出者；（6）拒絕回答問題；（7）闡述政治觀點；（8）給出不完整回答；（9）重復已給出的答案；（10）陳述或暗示問題已被回答；（11）表示道歉。并對第四類、第六類、第八類閃避策略做出了詳細的評判標準，為之后的閃避策略研究提供了較為科學客觀的評判標準。

本文基于美國外交部例行記者會中關(guān)于亞投行的提問語料，通過分析語料中各種閃避策略，就閃避類型，類型出現(xiàn)頻率及類型的使用情況進行深入研究，以期回答一下三個問題：政治新聞語料中是否僅有11類閃避策略？那么在語料中，哪種或者哪幾種策略使用率最高？閃避類型使用有無特殊情況？

二、政治閃避話語研究綜述

就理論層面的閃避研究來看，Dillon(1990)認為閃避回應了提問的行為，卻沒有真正回答相關(guān)的問題。Bull& Mayer(1993)則區(qū)分了閃避回答中的隱含回答。即該答案表面看來與問題無關(guān)，其實人們通過對答案中隱含內(nèi)容的推理，可以找到作者的情感，態(tài)度即真正的答案。龐建榮和周流溪在《政治修辭中的閃避回答》（2005）中進一步分析了暗示閃避的策略，認為第一種策略是不改變中心問題，而是對問題進行修正。第二種策略是改變了中心問題。第三策略是前兩種的結(jié)合，既改變了中心問題，又加入了自己設立的語境。

就閃避策略在政治話語中的運用，有些研究具體探討了閃避在具體政治語境中的運用。例如，蔣舒娟在《從認知語用學的角度看政治采訪中的閃避回答》一文中，對政治采訪中的政治家們使用的閃避策略進行探討，認為政治家們通過擴大、縮小和改變認知語境來進行閃避回答，以達到保留信息和避免沖突的作用。

還有學者對中美政治家們閃避策略的使用差異進行對比分析。例如，王冰冰在《中美新聞發(fā)言人關(guān)于釣魚島講話中閃避策略的批評性分析》一文中，探討中美發(fā)言人探討釣魚島事件時如何運用閃避策略，分析他們使用的差異。

三、美國外交發(fā)言閃避語用策略研究

1.語料選擇

本文的語料主要來源于2014年10月24日與2015年4月15日美國外交部網(wǎng)站http://www.state.gov/r/pa/prs/ dpb/index.htm，媒體日例行記者會的文本語料。選取2014年10月24日為語料的起始時間，是因為包括中國在內(nèi)的21個首批意向創(chuàng)始成員國的財長和授權(quán)代表在北京簽約，共同決定了亞洲基礎投資銀行（以下簡稱“亞投行”）的成立。該決定標志著亞投行概念官方化和實體化，有效刺激了美國對亞投行成立的態(tài)度和立場。而將2015年4月15日作為文本語料的截止時間，是因為亞投行的57個意向創(chuàng)始成員國于這天最終確定，此后亞投行建立已成定局。

本語料包括13場新聞發(fā)布會，63個問答，共計5241詞。13場新聞發(fā)布會的時間與亞投行重大事件節(jié)點高度吻合，例如2015年3月13日是英國作為首個歐洲國家申請加入亞投行的時間，而2015年3月20日則是日本財政大臣表示日本考慮加入的時間。

2.數(shù)據(jù)處理

為了更清晰直觀觀察美國的立場隨相應時間的變化，本文對此每場發(fā)布會語料進行了“時間——問答數(shù)——句數(shù)”編號，例如“1027-Q3-2”即表示10月27日第三個問題的第二句。其中，時間是為了觀察在不同亞投行重點事件中美國的態(tài)度變化。而問答數(shù)則包含了該語料中所有63個問答來回。此外，為了保證語料分析的準確性和科學性，回答拆分為各單元答句。據(jù)統(tǒng)計，共有127個答句。

對新聞發(fā)布會語料中的閃避策略進行分析后，共有十五類閃避策略。其中頻率最高的三類是第十類、第七類和第九類，分別出現(xiàn)20次、19次和18次，其次出現(xiàn)頻率較高的是第六類和第二類，分別出現(xiàn)10次和9次。而剩下的四類僅出現(xiàn)一至二次，甚至第一類與第五類并未在語料中出現(xiàn)。而在本語料中出現(xiàn)了四種新的閃避類型，分別是打斷話題、話題轉(zhuǎn)移、幽默轉(zhuǎn)移和引導話題結(jié)束，出現(xiàn)次數(shù)分別是3次、1次和兩個2次。

閃避策略并非僅單獨出現(xiàn)，在語料中多處出現(xiàn)雙重閃避策略甚至多重閃避策略。這些閃避在語料中的位置是如下所示，其中括號內(nèi)的是閃避策略類型：

1027-A4-1（9，10）；0227-A8-1（12，10）；0220-A9-1（2，14）；0313-A14-1（7，9，10）；0317-A36-1（12,10）；0317-A37-1(6,7)；0317-A41-1(7,9,10)；0320-A42-2(7,9)；0320-A43-1(9,10)；0320-A48-2(9,10)；0320-A51-2(7,9)；0320-A51-4(7,8)；0320-A56-3(1,2)

四、語料討論與結(jié)果

1.新四類閃避策略類型

在引言中，提到了Bull和Mayer在1993年總結(jié)的十一類閃避類型。在亞投行的新聞語料中，筆者發(fā)現(xiàn)了四類與眾不同的策略類型，它們分別是打斷提問（跟問）、話題轉(zhuǎn)移、幽默轉(zhuǎn)移及引導話語結(jié)束，分別以例1、例2，例3和例4所示。

（1）(0227-Q8-1).And the-(0227-A8-1).And we've talked about this a bit fromhere in the past.

在例1中，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記者想要更深入地發(fā)掘問題，而新聞發(fā)言人以該問題已被討論過打斷。以此可見，該發(fā)言人不想拘泥于該問題，更不愿意再對此問題有更深的討論。從明示和推理的角度來看，發(fā)言人接了記者的發(fā)問，是強調(diào)剛才的問題屬性，其隱含內(nèi)容則是該話題到此為止，謝絕深入。

（2）(1027-A5-1).That's how we've conveyed it.That's howhe's conveyed it.

(1027-A5-2).Dowe have anymore on China?

例2是2014年10月27日發(fā)言人回答記者關(guān)于美國是否會要求或者鼓勵其他國家不參與亞投行的問題。該時間與21個首批意向創(chuàng)始會員國在北京簽約決定成立亞投行的時間相近，當時大多數(shù)國家，尤其是西方發(fā)達國家仍處在觀望階段。從美國發(fā)言人的回答可見，他不愿意在此問題上多停留，直陳已對該問題做出回答后直接轉(zhuǎn)移話題。

（3）(0320-Q61-3)Today is the deadline of the AIIB. Are you surprised to see 47 members join AIIB,and are you embarrassed?

(0320-A61-1)：(Laughter.)Yeah,thank you for that question,maybe except for the last couple of words.(Laughter.)

例3中，我們可以很明顯看出記者的提問具有強烈的挑釁感。發(fā)言人很巧妙地運用幽默的語言和笑聲避開了記者的尖銳的話鋒，從而暫時削弱話題的敏感度與尖銳性，為之后發(fā)言打開相對較為緩和的話語入口。

（4）(0227-Q9-1):But she was saying that U.S.support would be conditioned on the founding documents containing certain standards?

(0227-A9-1):Okay.We'll get you a little more information or we can certainly connect you with an expert from our bureau

例4中，記者追問美國秘書長舍曼所提及的適當標準時，新聞發(fā)言人為避免話題深入拉長了話題的時間長度并擴展可及范圍，進而引導該話題的淡化甚至結(jié)束。

這四類閃避策略雖然在文本語料中出現(xiàn)頻率不高，但仍然豐富了Bull和Mayer的十一類閃避策略，為今后的閃避研究填充了新內(nèi)容。

2.新聞語料中的閃避策略頻率分析

從閃避出現(xiàn)的頻率來看，第十類、第七類及第九類在亞投行的新聞發(fā)言語料中使用頻率較高。其中第十類使用頻率出現(xiàn)20次，使用率最高。而這類閃避策略主要出現(xiàn)在美國對其他國家，尤其是某些西方大國加入亞投行持所持態(tài)度問題上。發(fā)言人認為，加入各組織是每個國家的主權(quán)，由各個國家自主決定。在10月27日之后的所有相關(guān)問題上均直接陳述該問題已回答過。即使整個事件的發(fā)展變化不斷，美國方面僅以此回應媒體與世界，雖然美國表面上呈現(xiàn)出大國間應相互尊重的態(tài)度，然而在陳述之后緊接著表示各大國有責任促進亞投行運行的高透明度和執(zhí)行的高標準化，暗諷亞投行不透明、低水平的現(xiàn)狀，借此冷眼旁觀躍躍欲試的其他各國。此外，這三類閃避策略高頻出現(xiàn)也與文本語料中所出現(xiàn)提問絕大數(shù)為立場類提問，即官方對某事件的評價與觀點，而非事實類陳述，個人與政府傾向明顯。

相反，第一類與第五類閃避策略未在語料中出現(xiàn)。這與語料中記者提問的方式類型相關(guān)?？赡茉蚴窃陉P(guān)于亞投行的提問中，記者均未表現(xiàn)出過激行為或與國際矛盾相關(guān)的敏感話題。

另外，該語料中出現(xiàn)了十個充分回答，即新發(fā)言人就記者提問做出了滿足事實或者預期的回答。而在這十個提問中，七個回答關(guān)于美國是否會考慮或重新考慮加入亞投行。2015年3月20日之前，其回答皆為“we clearly haven't made the decision to join”，而3月20日，美國發(fā)言人的回答如例5所示：

（5）(0320-Q52-1)Have you ever considered maybenot now-maybe in future tojoin it?

(0320-A52-1)Well,I'm not going to speak about the future.

例5是較為顯著的閃避策略，并未充分地回答美國在將來是否會加入亞投行，并沒有如之前一般直接否定加入亞投行的可能性。因此，從充分回答至閃避回答的路徑中，表示了美國對亞投行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從強烈反對到平緩接受，并在未來延伸出無限可能。

3.雙重及多重閃避的使用

從多重閃避出現(xiàn)位置及類型，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在本語料庫中存在11處兩重閃避策略和2處三重閃避策略。其中，第九類閃避和第十類閃避出現(xiàn)的頻率最高，此處不再贅述。

另外語料中出現(xiàn)了兩處三重閃避策略，即第七類、第九類與第十類，如例6與例7所示。

（6）(0313-Q12-1):Thank you.Do you have any comment about the Brits decidingtojoin it,please?Thank you.

(0313-A12-1):Well,this is a sovereign decision made bythe United Kingdom.

（7）(0313-Q14-1)Are you concerned that other allies who had in the past indicated interest in this institution,such as Australia and-

(0313-A14-1):It's the sovereign decision of any countryas we talked about just now.

從例句編號來看，這兩組對話來自同一日的新聞發(fā)布會，不同記者所提的不同問題，一是對英國加入亞投行有什么看法，二則是是否對過去同陣營盟友加入亞投行表示擔心。新聞發(fā)言人針對使用了第八類“闡明政治觀點”的閃避策略，而接下來在第14個問題中則重復了同樣的回答并直陳該問題已回答過，不愿意更深入地表達對此事件的看法和態(tài)度。如此雙重的閃避策略強化了當事人的閃避態(tài)度和閃避意愿，使聽話者無法進一步探尋說話者的深層思想。

本文通過收集美國外交部網(wǎng)站的13場關(guān)于亞投行的新聞發(fā)布會答記者問為文本語料，結(jié)合閃避的相關(guān)理論分析，進而發(fā)現(xiàn)閃避在政治語料中是一種常見的語言現(xiàn)象，是政客趨利避害的利刃，也是政府間較量平衡的武器。同時，在語料分析后發(fā)現(xiàn)了四類不同的閃避策略類型。另外在總共15類閃避策略中，美國新聞發(fā)言人更傾向使用第十類、第九類及第七類閃避策略，而未使用第一類與第五類。最后，政治語料中存在雙重甚至多重閃避策略，有效強化了閃避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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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

A

1673-0046（2016）10-0182-03

南京航空航天大學研究生創(chuàng)新基地（實驗室）開放基金；項目課題：亞投行新聞語料多維語用研究；基金編號：kfjj20151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