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淳
(河北省承德市外八廟管理處保管部,河北 承德 067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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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逆安民問辜直,須彌瞻禮祈福安——讀乾隆帝《扎什倫布廟瞻禮》系列御制詩文
董小淳
(河北省承德市外八廟管理處保管部,河北 承德 067000)
【摘要】筆者通過乾隆皇帝晚年撰寫扎什倫布廟瞻禮系列御制詩文及注解,敘述西藏和內(nèi)地發(fā)生的戰(zhàn)爭和動蕩,為我們研究乾隆皇帝晚年及嘉慶皇帝在位初年的社會狀況和乾隆皇帝的某種不安提供了佐證。
【關(guān)鍵詞】扎什倫布廟;須彌福壽之廟;乾?。回翌~;廓爾喀戰(zhàn)爭
須彌福壽之廟建于乾隆四十五年(1780年),是藏傳佛教喇嘛教首領(lǐng)六世班禪朝覲乾隆皇帝時留下的一份寶貴遺產(chǎn)。在這份寶貴的文化遺產(chǎn)里,我們看到了當年六世班禪的故居扎什倫布寺,看到了當年肅穆莊嚴的固爾扎都綱,看到了朝廷為六世班禪留下的歷史豐碑,也看到了乾隆皇帝懷念六世班禪時寫下的幾篇有歷史意義的御制詩文。豐碑讓人敬仰,御制詩文則讓人思索著當年乾隆皇帝治馭國家時的心態(tài),正如本文標題所寫一樣“靖逆安民問辜直,須彌瞻禮祈福安”。
筆者在整理六世班禪行宮傳世文物時發(fā)現(xiàn)了乾隆皇帝晚年撰寫的四塊髤漆夾纻匾額——扎什倫布廟瞻禮系列御制詩文,詩為五言和七言,在敘述當年西藏和內(nèi)地發(fā)生的戰(zhàn)爭和動蕩時還留下了注解,這為我們研究乾隆皇帝晚年尤其是歸政三年嘉慶皇帝在位初年時的某種不安和擔心窺得一些痕跡。本文試作一下分析,不妥之處還請專家教正。
乾隆皇帝留下的四塊御制匾額可以按年代劃分順序,第一塊匾寫于乾隆57年(1792年),詩文為“扎什倫布者,須彌福壽稱;班禪來駐此,示寂送歸曾。廓喀昨寇彼,官軍今討應(yīng);事端職由是,捷報盼飛騰?!钡诙K寫于乾隆58年(公元1793年),詩文為“班禪來駐錫,祝壽七旬稱;賚予多無算,貪侵刼有曾。發(fā)師問辜直,知罪乞降應(yīng);一瞬三年迅,黃衣喜氣騰?!钡谌龎K作于嘉慶二年(公元1797年),詩文為“避暑莊居三月多,有秋之仲景晴和;勞心軍務(wù)及捷信,散志須彌與普陀。來覲外藩都豫悅,豈知衷曲尚蹉跎;轉(zhuǎn)旋祝賴乾坤佑,靖逆安民聽凱歌。”第四塊成于嘉慶三年(1798年),詩文為“許多梵宇因平遠,何事區(qū)中邪教張;撻伐六軍寧可罷,遷延三載尚如常?;駸o德誠忸切,督將惟嚴令武揚;六十年余外夷服,卻慚授政戢斯狂。”(注解部分根據(jù)行文需要,下文還有詳細解釋——筆者注)筆者通讀此四篇詩文和注解,對當時發(fā)生的幾件大事進行了梳理,借乾隆皇帝的憂慮之情以揭示清王朝由盛至衰的部分原因。
從歷史發(fā)展的角度來看,康熙、乾隆二帝在承德避暑山莊東側(cè)、北側(cè)修建十二座皇家寺廟,有它的必要性和重要性。清王朝入主中原之后,滿漢關(guān)系逐漸走入正軌,滿蒙、滿藏關(guān)系也迅速提上日程。自康熙三十年剿滅噶爾丹,舉行具有歷史意義的多倫會盟之后,滿蒙關(guān)系提到議事日程。
從某種意義上說,康熙倡導(dǎo)的木蘭行圍為滿蒙關(guān)系的加強提供了一個強有力的平臺。年班、圍班制度陸續(xù)建立完善,使得蒙古王公首領(lǐng)朝見皇帝形成定制。與此同時,康熙乾隆二帝正式確立達賴喇嘛、班禪額爾德尼、章嘉胡土克圖、哲布尊丹巴四大活佛的宗教地位。在這個大背景下,隨著蒙古王爺前來隨圍,承德十二座皇家寺廟相繼建成。
自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修建溥仁寺、溥善寺,到乾隆四十五年,乾隆皇帝在承德陸續(xù)修建了普寧寺、普佑寺、安遠廟、普樂寺、普陀宗乘之廟、羅漢堂、廣安寺、殊像寺、須彌福壽之廟等寺廟。每一座寺廟都有各自特定的含義,尤其是號稱“小布達拉”的普陀宗乘之廟和班禪行宮須彌福壽之廟。承德皇家寺廟的修建,并非香火錢,幾乎全部來自大清國的“內(nèi)帑”,集全國之財力、物力。僅以小布達拉宮和班禪行宮金頂為例:小布達拉宮“三個殿頂鎏金銅瓦共用頭等金葉一萬五千多兩”,“須彌福壽之廟都罡殿樓銅瓦具照布達拉一樣鍍金兩次?!残栌妙^等金葉一萬五千四百二十九兩八錢五分四厘?!盵1]
嘉慶三年,也就是乾隆皇帝當太上皇的第三年,乾隆皇帝對十二座皇家寺廟的思緒之情溢于言表,在第四塊匾的注解中仔細回憶了承德每一座皇家寺廟的修建背景:“如普寧寺,系乾隆二十年平定西陲,四衛(wèi)拉特來覲,仿西蔵三摩耶廟式建此,以紀武成;安遠廟則二十四年因降人達什達瓦部落遷居于此,仿伊犁固爾扎廟式為之;普樂寺則三十一年所建,以備諸藩瞻覲;至布達拉廟成于三十五年,仿西藏大昭寺敬建,以祝慈釐;扎什倫布廟乃四十五年班禪額爾德尼來熱河為予祝七旬萬壽時仿后藏班禪所居並者;其他如殊像寺廣安寺羅漢堂諸所營建,實以舊藩新附接踵輸忱,其俗皆崇信黃教,用構(gòu)茲梵宇以遂瞻禮而寓綏懷非徒侈鉅麗之觀也”。[2]
六世班禪來為乾隆皇帝祝壽,在當時是轟動全國乃至世界的大事。乾隆皇帝對此舉極為重視,不惜花費人力、物力、財力,開銷非常大。自班禪啟程之日起,就命駐藏大臣專程護送,并曉諭沿途迎候、護送,應(yīng)及早籌措;到達西寧派數(shù)名大臣往迎,并賜東珠、駿馬、金鞍、銀幣等;于歸化城賜車輿儀仗;乾隆皇帝遣六皇子、章嘉呼圖克圖、尚書永貴前往岱漢寺迎接,并賜嵌珠帽、袈裟、朝珠等;到達熱河后安置、接見、賜宴、交談、賞賜大量金銀和珍貴物品。這里僅列舉檔案資料的兩份記載:七月二十一日乾隆皇帝于避暑山莊首次接見六世班禪時,“賞三十兩重金曼達一個、三十兩重銀曼達一個、金座磁、金座磁把碗一件、金盒一件、金碟一件、金香爐一件、玻璃碗十件、玻璃盤十件、玻璃瓶十件、磁碗十件、磁盤十件、磁瓶十件、玉鞍一副、哈達五百方”。“奉旨加賞:由內(nèi)交出黃金五百兩(系二次移加此次賞)、繡珠九龍袍一件、大卷八絲緞九匹、經(jīng)一份、繡佛像三軸、經(jīng)衣二件、鐵鍍金缽一件、仿古螭鹿金樽一對、嵌松石金盒五件、青玉蓋碗一件、銅絳絲琺瑯把碗二件、雕漆圓盒一對,鼻煙四瓶、洋花緞二十匹、海龍皮九張、黑狐皮九張、黑豹皮九張、銀鼠皮一千張、灰鼠皮一千張、羊皮一千張。”四天后,第一次筵宴,乾隆帝又“賞班禪額爾德尼,嵌東珠等衣一份(計八件,珠十八顆)、各色緞五十匹、哈達二十方、玻璃碗十件、玻璃盤十件、玻璃瓶十件、金五百兩、銀一萬兩、頭等雕鞍一副。”并加賞黃緙絲錦上添花龍袍料一件。在皇帝厚賞的帶動下,王公大臣對六世班排的贈饋亦甚多。[3]乾隆皇帝在第一塊匾額中記述:“庚子年班禪額爾德尼來覲,朕賜予,已為優(yōu)厚,其由草地行走,沿途各蒙古及在京之王公大臣等布施財幣,更屬不貲,總計當值數(shù)十萬金?!盵4]
影響乾隆朝國庫銀的除了建皇家寺廟、安撫西藏活佛外,還有幾次平叛戰(zhàn)爭,據(jù)事后統(tǒng)計,戰(zhàn)爭共支出國庫銀千余萬兩,占當年全國總稅收的四分之一。平定白蓮教起義,清政府耗費了十六省的數(shù)十萬軍隊投入近兩億兩白銀,相當于國庫四年的財政收入。加上如和珅一樣的朝廷官員貪贓枉法,國庫已然見底,嘉慶朝大國之廈已然傾斜。
第一次平叛戰(zhàn)爭,乾隆皇帝雖調(diào)兵遣將組織反擊,但廓爾喀軍并未遭到有力的抵抗,因為西藏地方當局正在派人談判議和,而議和之事,竟然隱瞞朝庭,沒有請示報告。乾隆皇帝早已風(fēng)聞西藏地方當局有議和的傾向,擔心西藏地方官員、喇嘛畏怯妥協(xié),卻沒有想到自己派出的大臣將領(lǐng)也有同樣心理,成為這次糊涂談判、草草議和的幕后支持者。主持前線軍務(wù)的巴忠便是一例。私下贖地議和的情節(jié)被隱瞞,戰(zhàn)爭的真實原因被埋沒。第二次廓爾喀入侵不可避免。將軍的不作為已昭示大清朝的沒落不可避免。
須彌福壽之廟的建立,正當乾隆中后期的康乾盛世之極,當時朝廷已把目光投放到曾歷經(jīng)憂患的青藏高原,乾隆初年的幾場戰(zhàn)爭從某種程度上說,緩解了西藏的外部壓力,達賴和班禪的權(quán)利得到鞏固。在清政府平定了準噶爾后得到了安定。加之清政府對西藏施行了一系列改革,如廢除藏王,規(guī)定了四噶倫的職權(quán),有效地削弱了一些大農(nóng)奴主的勢力,使達賴、班禪掌握了政治實權(quán)。因此西藏地方免除了分裂與戰(zhàn)亂,在相當長的一段時期,保持了和平安定的局面,清王朝建立的統(tǒng)一的多民族國家也得到進一步地鞏固和發(fā)展,這樣和平安定的社會環(huán)境才為六世班禪“不因招致而出于喇嘛自愿來京”提供了條件。[5]
對于班禪的到來,乾隆在《須彌福壽之廟碑記》寫到:“然昔達賴喇嘛之來,實以敦請。茲班禪額爾德尼之來覲,則不因招致而出于喇嘛之自愿來京,以觀華夏之振興黃教、撫育群生、海宇清宴、民物敉寧景象”。乾隆皇帝繼續(xù)寫到:“庚子歲班禪額爾德尼以余七旬萬壽,來京祝釐,念其自后藏跋涉二萬里而來,因仿后藏班禪所居扎什倫布廟式于山莊特建此寺,以資安禪?!盵6]贊美班禪行宮,“扎什倫布言其福壽如須彌山之高大也”。[7]
對于六世班禪東行,乾隆皇帝給予高度評價:“蓋國家百余年升平累洽,中外一家。自昔達賴喇嘛之來,至今亦百余年矣。且昔為開創(chuàng)之初,如喀爾喀、厄魯特尚有?;摺=駝t重熙休和,喀爾喀久為世臣,厄魯特亦無不歸順,而一聞班禪額爾德尼之來,其歡欣舞蹈,欲執(zhí)役供奉。出于至誠,有不待教而然者。則此須彌福壽之廟之建,上以揚歷代致治保邦之謨烈,下以答列藩傾心向化之悃忱”。[8]
乾隆皇帝在第三、四塊匾中提到了另外一座和須彌福壽之廟有著同等地位的寺廟,這就是普陀宗乘之廟,普陀宗乘之廟的修建“布達拉者華言普陀宗乘也,布達拉廟成于辛卯年,以敬祝慈釐,特仿西藏大昭法式於山莊北麓建之”。[9]
乾隆三十五年(1770年)是乾隆皇帝六十大壽,次年是皇太后八十大壽,群藩叩祝,該廟成為“藩服皈依之總匯”。為了感召西藏,乾隆皇帝特地將該廟仿成布達拉式樣,虛位以待。乾隆四十五年因有六世班禪朝覲,八世達賴未能成行,但乾隆皇帝仍對八世達賴抱有很大的希望,命他管理西藏地方事務(wù)。期間發(fā)生兩次廓爾喀入侵事件,八世達賴親自主持抗敵,迎接朝廷軍隊入藏,與中央政府的合作很密切,因而在乾隆皇帝過八十大壽時也未能成行。
從乾隆五十三年開始,西藏地方發(fā)生的兩次平定廓爾喀戰(zhàn)爭已載入乾隆帝《十全記》。筆者經(jīng)查閱資料,發(fā)現(xiàn)誘導(dǎo)這兩場戰(zhàn)爭的關(guān)鍵因素之一就是人禍,即誘導(dǎo)第一次戰(zhàn)爭的沙瑪爾巴、仲巴胡圖可圖和謊報軍情貽誤戰(zhàn)機的巴忠。這場戰(zhàn)爭的原因起于六世班禪圓寂于京后,其兄仲巴呼圖克圖得豐厚供奉攜回后藏。班禪的另一位兄弟沙瑪爾巴系紅教喇嘛欲分沾利益,被仲巴拒絕。沙瑪爾巴忿而出走,挾利唆使廓爾喀統(tǒng)治者派兵入藏,第一次戰(zhàn)爭遂即爆發(fā)。
在第一塊匾中,乾隆皇帝將廓爾喀第一次入侵怪罪沙瑪爾巴:“又風(fēng)聞沙瑪爾巴教唆廓爾喀,謂伊與仲巴呼圖克圖,俱系前輩班禪額爾德尼同母弟兄,所有扎什倫布貲財,伊原屬有分,可以到彼處搶掠等語,沙瑪爾巴挾嫌貪利,暗中唆使,實為此案罪魁。”[10]
第二塊匾內(nèi)乾隆皇帝同時對前線將領(lǐng)巴忠進行指責:“前次廓爾喀侵擾后藏邊界濟嚨宗喀等處,命鄂輝成德等率兵進剿,即當示以兵威,庶彼知所畏懼,乃誤于巴忠私自授意噶布倫丹津班珠而許銀賄和飾奏,草率了事?!盵11]
巴忠等瞞著清朝中央,由西藏地方政府支出賠款贖地,買來一時的和平。清軍動用了大批軍隊,卻未曾與敵軍接觸,戰(zhàn)爭草草收場,但西藏的邊境戰(zhàn)爭并未真正解決,戰(zhàn)爭的目的和真相被掩蓋。
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 8月,乾隆皇帝接到廓爾喀再度入侵、誘騙扣留噶倫丹津班珠爾、搶劫日喀則扎什倫布寺的戰(zhàn)報時極為震怒,當即命令福安康為主帥帶兵入藏。同時命令駐藏大臣雅滿泰星夜帶兵,趕赴日喀則,防御敵人,保衛(wèi)班禪。并命令四川提督成德,率三千士兵入藏支援。次年三月,清軍乘勝攻入廓爾喀。廓爾喀國王慌忙與英國人聯(lián)系,企圖尋求支持,另一方面不斷地派遣使者到清軍大營,請求清政府停止軍事進攻,愿意交還被扣人質(zhì),歸還掠奪去的財物,廢除與西藏個別官員所訂立的私約,并提出愿意臣服清朝,定期朝貢。清政府同意了廓爾喀人的乞和請求。九月清軍凱旋回國。
廓爾喀兩次入侵,暴露出西藏地方在財貿(mào)、外事、邊防、吏治等方面存在相當嚴重的問題,同時西方殖民勢力已經(jīng)開始覬覦中國西藏地方,要求通商,企圖打開西藏門戶。乾隆五十八年(1793年)清中央政府頒布了《藏內(nèi)善后章程二十九條》,開始對西藏內(nèi)外進行全面整頓,制定系統(tǒng)的治藏法規(guī),以確保西藏安穩(wěn)。
但是西藏本身的社會制度并沒有因為善后章程的修訂而改變,矛盾仍在,嘉慶即位后也未能拿出更好的治藏方略以致鞭長莫及,英國人兩次擁兵入侵西藏。自此西藏和大清帝國一樣任人欺凌、任人宰割。
嘉慶即位時便面臨著一系列的社會危機,內(nèi)部有南方的白蓮教、京畿的天理教起義,外部海上列強虎視眈眈,嘉慶朝可謂危機四伏。此間嘉慶帝推出新政,整飭內(nèi)政,整肅綱紀,誅殺權(quán)臣,詔求直言,廣開言路,祛邪扶正,但不能從根本上化解社會矛盾,扭轉(zhuǎn)清朝政局的頹敗,白蓮教起義由此爆發(fā)。
白蓮教起義于嘉慶元年(1796年)正月爆發(fā),隨即席卷川、楚、陜等地,清朝政府動用十六省的數(shù)十萬軍隊圍剿,起義終告失敗。
乾隆皇帝在匾額中提到的主要是白蓮教的四川分支,第四塊匾詩文注解中記述:“邪教滋事起於前歲之春,計剿捕至今已二載有余,雖疊經(jīng)帶兵大員等四路兜擒,殲斃多賊,其闌入楚陜邊界者,俱已次第廓清,悉竄至川北川東界內(nèi),惟首逆多名尚未全獲,川北則有李全、高均德、羅其清、冉文儔、阮正通,川東則有王三槐、徐添德、林亮公、劉成棟、張漢潮賊匪等敗竄之余,不過茍延殘喘,現(xiàn)經(jīng)勒保、惠齡恒瑞德楞泰、明亮、額勒登保等帶領(lǐng)雄兵分路截剿諸首逆,自可不日就擒,亟望捷音飛至?!盵12]
這一年乾隆皇帝還想當“林下人”,想著國家太平之后過上歸隱山林的“林下人”生活。這一年他在避暑山莊留有一首《林下一首五疊乙未韻》詩,詩中寫道:“符愿坐林下,嘉陰披爽便。雖然歸政子,仍勵辟邪肩。二豎獲日指,一章捷望穿。促吟乘颯籟,睫眼廿三年?!盵13]
詩中反映了乾隆皇帝憂心忡忡、焦急萬分的心情。他對白蓮教恨之入骨。雖已歸政于子,但仍把“辟邪”重任擔在肩上?!柏酵菀麸w至”也流露出乾隆皇帝對克敵平亂的渴望。
以上乾隆四塊匾額大致反映了乾隆末年,尤其是在嘉慶初年乾隆皇帝當太上皇時的時局。社會風(fēng)氣由儉入奢,社會矛盾激化,官吏貪贓枉法,八旗風(fēng)光不在,騎射家法束之高閣,怠惰之風(fēng)、粉飾之風(fēng)盛行,而廓爾喀入侵和白蓮教起義對大清朝由盛轉(zhuǎn)衰起到了催生作用。嘉慶朝是清朝由盛轉(zhuǎn)衰的時代,上承勵精圖治、開拓疆宇、四征不庭、揆文奮武的“康乾盛世”,下啟鴉片戰(zhàn)爭、南京簽約、聯(lián)軍入京、帝后出逃的“道咸衰世”。清朝社會的固有矛盾已經(jīng)積累了180年,嘉慶皇帝恰好扮演了大清帝國由極盛而轉(zhuǎn)為衰敗的歷史角色。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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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張占生,劉愛民.承德外八廟[Z].1990(8):95.
[6]第一塊匾.乾隆《扎什倫布廟志事》[Z].外八廟管理處藏,壬子年,1792.
[7]第一塊匾.乾隆《扎什倫布廟志事》[Z].外八廟管理處藏,壬子年,1792.
[8]乾隆《須彌福壽之廟碑記》[Z].外八廟管理處藏,辛卯,1771.
[9]第三塊匾.乾隆《出山莊北門瞻禮梵廟之作》[Z].外八廟管理處藏,丁巳,1797.
[10]第一塊匾.乾隆《扎什倫布廟志事》[Z].外八廟管理處藏,壬子年,1792.
[11]第二塊匾.乾隆《扎什倫布廟志事疊去歲詩韻》[Z].外八廟管理處藏,癸丑,1793.
[12]第四塊匾.乾隆《出山莊北門瞻禮梵廟之作》[Z].外八廟管理處藏,戊午,1798.
[13]乾隆《林下戲題》系列詩韻之一《林下一首五疊乙未韻》[Z].避暑山莊管理處藏,戊午,1790.
【中圖分類號】K282
【文獻標識碼】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