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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蓑煙雨任平生

      2016-01-23 03:30:56張志寬
      參花(下) 2016年11期

      ◎張志寬

      一蓑煙雨任平生

      ◎張志寬

      父親今年八十歲。一晃,來省城定居已經(jīng)十多年了。

      我讀高中的時候,離開了家鄉(xiāng)。以后工作在城市,和家人接觸得就少了。這十多年間,讓父母居住在我、姐姐和兩個妹妹身邊,也算是對多年分別的補償。以我們的觀察和了解,父親是一個熱愛生活的人,上到國家政治經(jīng)濟,下到平民百姓日常生活,他都關心關注,更別說他鐘愛一生的教書事業(yè)了。也由于他對生活的熱愛,他不服氣,不服輸,不服老,固執(zhí)地堅持己見,用母親的話說:“出馬一條槍,十頭牛也拉不回?!倍颊f性格決定命運,在父親這里,體現(xiàn)得尤為充分。

      父親一九三七年出生在東北老家桂花坨子村。

      據(jù)老一輩的老一輩講,當時村子的周圍漫山遍野都是桂花樹,因而得名。每到秋季,金黃和乳白的金桂銀桂,花香四溢,沁人肺腑。但不知何年何月,不知為何,桂花樹遁跡得如此決絕,一直讓現(xiàn)在的我們懷念不已。

      父親出生的時候,東北實際被日本人控制。童年時的世道并不太平,父親只能跟爺爺在家讀“私塾”。直至四七年,解放軍興辦官學,父親才得以進初小讀書。

      幾年后,畢業(yè)于四平師道學校(滿洲國興辦)的張玉珊老師見父親天資聰慧,建議他去讀高小,并親自寫了一封推薦信。于是,爺爺領著父親去找郭家表叔,求他用馬車拉上柴米,送父親去五十里外的連珠堡雙遼縣第十三完全小學校讀書。

      一九五二年,父親考入鄭家屯雙遼縣中學,初中畢業(yè)時,因師資力量不足,學校高中部被取消,父親遂考入梨樹縣中學讀高中。

      讀書本是一個苦差事,何況東奔西跑,何況是一個貧困偏僻鄉(xiāng)村的孩子,而父親的苦似乎遠不在此。

      高中時的父親學習成績依然優(yōu)異,除了勞動課,各科成績都是五分?!俺恕蹦睦锸侨菀壮说?,它決定了父親一生的命運。

      據(jù)父親回憶,一九五八年,全國高中畢業(yè)生15萬人,全國高校計劃招生18萬人,“連窩端”尚有缺口,何況還有以各種理由不予錄取的呢!

      當年的政治環(huán)境也很嚴峻,社會主義改造剛剛完成,“三反”“五反”結束不久,“反右”斗爭如火如荼,誰能保證革命的“異己分子”不能混入革命陣營!

      我不知道其他中學怎樣,高中畢業(yè)前夕,父親所在的中學政治課突然增加“談立場”的內(nèi)容,而且由學校的黨委書記親自授課,高中畢業(yè)生被劃分為甲乙丙丁四等。唯甲等、乙等可以參加高考并保證錄??;丙等只發(fā)給高中畢業(yè)證,允許參加高考,但明確不予錄取;丁等沒有高中畢業(yè)證,更別說高考了。

      父親班上48個學生中,竟有8人屬于丙等或丁等,比較他們七位,父親還是幸運的,他獲得了高中畢業(yè)證。而他高考的思想品行鑒定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該生不宜錄取”,理由是“反對勤工儉學”。另外七人中,有父親一生的知己左靄云,他出身富農(nóng);還有文采橫溢的王立本,因為他寫文章質(zhì)問天空的“賊星”為什么照亮人間的時間這么短暫,有人說他替右派說話,可想他的命運如何等而下之了。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是父親始終不渝的信條。用父親自己的話說,“他一生喜歡讀書和耕作”。雖然他系統(tǒng)地讀書不幸止步于那個年代,但相比于更早年代的孔乙己,父親又是幸運的??滓壹阂簧剿乐皇莻€老“童生”,父親至少相當于“舉人”,因為他有高中畢業(yè)證,后來有了工作,有了穩(wěn)定收入,當然,他最多也只能是“舉人”,盡管他有成為“進士”的能力。

      “文革”結束后,父親把他沒有實現(xiàn)的大學夢寄托在了兒女們身上,而他自己也以身作則,較早地參加了函授學習,同樣以優(yōu)異的成績獲得了大學函授文憑。

      現(xiàn)在的父親依然學習不止,筆耕不輟。每天堅持讀書看報,最喜歡看《參考消息》,關注國家大事,努力接受新知識、新事物,參加各種老年班。七十五歲的時候,他開始學電腦,自己打字,自己校對,自己排版、整理他的文章、詩稿。

      父親一輩子讀書學習,至今眼睛不花,也不近視。他科學用眼,始終堅持“三不”原則:從不在暗光下看書,從不躺著看書,從不長時間目不轉(zhuǎn)睛地看書。他一輩子固執(zhí)己見地相信本本,唯其在保護眼睛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功。以前,他多次告誡我們要科學用眼,強調(diào)“三不”原則,而我們大都不以為然,現(xiàn)在我們沒有一個人勝過他的視力。毫不夸張地說,父親科學用眼的“三不”精神,堪稱所有讀書人、文化人的楷模。

      孟子曰:“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p>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從父親明亮透徹的“窗戶”里,我讀出了他一生的善良和無盡的期待。

      一九五八年高中畢業(yè)回鄉(xiāng)的父親,顯然是“高水平的文化人”,不久,即被安排在鄉(xiāng)政府所在地的三好小學教書。半年后,調(diào)到雙山鄉(xiāng)雙遼縣第三中學任教。教導主任劉星三曾教過父親,指名父親教初三年級代數(shù)。一九五九年暑期開學,父親又被調(diào)到服先鄉(xiāng)新成立的雙遼五中,結束一年的試用期后,成為一名正式的人民教師,月薪30.05元。

      雙遼縣原有9大區(qū),一九五八年以前,老家桂花鄉(xiāng)歸服先區(qū)管。五八年后,成立人民公社,“區(qū)變社,鄉(xiāng)變區(qū)”,桂花區(qū)仍歸服先社管。一九六二年,桂花鄉(xiāng)升格為人民公社,從服先社獨立出來。

      父親工作的頻繁變動是和行政管理體制的完善相聯(lián)系的,而且聯(lián)系得如此緊密。鄧小平講,社會主義初級階段要一百年,現(xiàn)在還有幾十年的路要走,完善幾乎是永恒的主題。只是父親的一輩工作頻繁變動,東奔西走,完全用腳丈量著兩地的距離,太過勞累,太過辛苦。

      我小的時候有過幾次這樣的記憶:

      天已黑蒙蒙,沒有一點兒光亮。母親已經(jīng)給父親做好了熱騰騰的早飯,而父親是什么時候回來的我一無所知。當時父親教書的雙遼五中離我家有六十華里之遙。父親出門的時候,天依然黑蒙蒙,依然沒有魚肚白的光亮。

      直到一九六八年暑期,父親才調(diào)回剛剛成立的、離家十華里的、只有兩名教師的桂花公社中學。半年后,學校又因師資力量不足而取消。各小學實行初中帶帽,六年制變九年制,父親才回到“村小”自己的家中。

      一九七零年,桂花中學恢復,父親再次離家赴任。

      長期在外奔波的人,多么期待過一種穩(wěn)定的生活?!袄掀藕⒆訜峥活^,外加一頭牛(拖拉機)”。已經(jīng)33歲的父親對自己十幾年的奔波好像從來沒有過怨言,他總是信心十足,活力四射,大步流星地穿行著,忙碌著。

      父親回“村小”的時候,我讀小學三年級,經(jīng)常聽他高音喇叭一樣底氣十足、熱情直率的聲音,他儼然就是這個學校的校長,布置著工作,規(guī)劃著未來。當然,“村小”的幾任校長都是他的學生。

      可是,好景不長。

      “文革”時期,知識分子接受改造的地方大都是“牛棚”,而父親改造的地方是“豬棚”。

      現(xiàn)在說起來有些滑稽,這么多年來,哪怕是現(xiàn)在,我也沒有看到過一次父親親自動手收過筷子或刷過碗,他連自己的生活都不懂得照顧,又怎能把公家的豬喂得圓滿。

      一年后,曾經(jīng)在服先公社工作的老書記張連玉被調(diào)到桂花中學當一把手。他見父親喂豬,覺得不可思議:

      “張萬忠怎么能喂豬呢?”

      極短的時間內(nèi),父親重新登上了講臺。全國學習朝陽農(nóng)學院開門辦學經(jīng)驗的時候,父親又管理木工、瓦工兩個專業(yè)班。老書記憐“香”惜“玉”、知人善任的勇氣可見一斑。

      1978年,科學的春天到來,整個社會環(huán)境發(fā)生了根本改變。那時父親正當不惑之年,以為可以宏圖大展,事實上也確實被重用過一段時間,由教導主任提拔為副校長,后來又派到三好中學當校長。

      那些年,父親覺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工作兢兢業(yè)業(yè),干勁十足,教學成績顯著提高,一個師資力量殘缺不全的分校,中考的成績已與母校不相上下。他是為自己的信仰虔誠地工作,忘我地工作,甚至置家于不顧,經(jīng)常和母親不打招呼就外出不歸。那時我們在外面或讀書或工作,我的母親就是在這個時期擔心上火,擔驚受怕,耳鳴不止,又由于治不及時,耳聾日重,幾近失聰。

      父親性情耿直,倔強固執(zhí),為人處世不得要領,抓教學是他的強項,但他只顧低頭拉車,不懂得抬頭看路,更不懂得維護上層關系。個別領導認為上下溝通不順暢,逼著父親提前七年退居二線,美其名曰“校級研究員”“教育視導員”。雖然后來的書記、鄉(xiāng)長幾次讓他“官”復原職,竟也被父親倔強地婉拒。

      對于父親的不識時務,作為兒女的我們多次勸導,但他很難聽得進去,既使當時不加辯解,過后依然故我。他把自己的許多不成功歸罪于“天不佑人”,卻從來沒有在自己身上認真找找原因。

      人的性格真是無法改變。我們何嘗不是一樣,接受了他的基因,無法改變地延續(xù)著他曾經(jīng)走過的路。

      父親一生教書育人,各行各業(yè)桃李芬芳。無論走到哪里,只要能聽到學生一聲親切呼喊:“張老師好!”他就喜形于色。

      特殊的年代,釀造了特殊的生活,無論我們做出怎樣的努力,都難有改變的余地,真正給我們希望的是真理標準的討論催生了改革開放春天的到來。

      高考制度一恢復,父親興奮異常,他覺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對我們的學習也抓得更緊了。

      一九七八年夏天,高考剛一結束,我從外地趕回老家,途經(jīng)茂林鎮(zhèn)。當時,父親帶領桂花中學的學生在這個鎮(zhèn)上進行高考。一出火車站,就看見在那里等候的父親,我想,父親一定急切地想知道我考試的情況,但他聽完我的報告后,很平靜。我們搭乘一臺賣糧的拖拉機,一起來到桂花中學。這里也是我初中的母校,父親在這里“幾起幾落”,因此,從校長到老師對我也都很熟悉。

      父親帶我來這里,目的不言自明。

      當高校長漫不經(jīng)心地問我:“能打多少分呀?”

      “三百分應該沒有問題?!?/p>

      “啊!能打三百分?!”原來松弛的臉部肌肉和微瞇不肖的眼神霎時有了明顯的變化,他轉(zhuǎn)臉贊許地微笑著向父親:“你真沒有白吹呀!”而此時的父親依然平靜,臉上泛起的微笑也是毫不在意的。

      知子莫如父。那年我的高考分數(shù)確實遠超過了高校長驚訝的程度。

      家里有了大學生,而且是重點大學,更堅定了父親“唯有讀書高”的信念。

      一九八五年,我的兩個妹妹、一個弟弟同時在縣城中學讀書。一次,父親對三妹說:“你們一定要吃好飯,我回去給你們整錢去。”父親再來時,不過帶來的僅有二十塊錢。

      生活的重擔父親總是能堅強地面對,而在家里幾乎同時收到三份錄取通知書,特別是他看到南開大學《致新生家長一封信》的時候,父親流淚了。這是我有生以來知道的父親第一次落淚。我相信,這封信一定感人至深,說到父親心坎去了,否則,這三份通知書絕不是父親壓倒堅強情感的最后“稻草”。因為,南開大學還不是父親理想的去處,他一直希望我的五弟能報考北京大學,而在填報志愿的最后一刻,學校為了保住一個重點大學的名額,強壓五弟做了更改,而那一年五弟的高考成績在全省不出前二十名;因為,在這之后,家里還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在讀初中,父親的擔子還不到放下的時候。

      一九八九年,我最小的妹妹參加高考。在縣城,父親說:“老姑娘啊,爹領你吃餃子去?!毙∶靡宦牫燥溩?,很是高興,叫上了她的同學。三個人,父親只要了兩盤餃子,結賬時,父親兜里沒帶錢,他從來就不帶錢,也巧,那天小妹兜里也沒帶錢。父親立時發(fā)了脾氣:“出來吃飯怎么不帶錢呢?”邊說邊背著手往出走,幸虧妹妹的同學救了駕。那一年,父親手里攥著錄取通知書在老宅的東屋邊跳邊說:“我老閨女都考上大學了,這我還怕誰了!”有點老姑娘出嫁,大事完畢的感覺。

      父親的“怕”,不是恐懼和膽怯。這些年來,父親為我們求學找熟人,拉關系,怕是沒少丟面子,以他的性格和為人,內(nèi)心的壓力和精神負擔怕是也已經(jīng)到了極限。如今,老姑娘也已考上大學,他還用得著再“卑躬屈膝”嗎?他的“跳”和“不怕”也就可想而知了。

      父親退居二線時,正是我國計劃經(jīng)濟向市場經(jīng)濟轉(zhuǎn)軌的時期。 眼看轉(zhuǎn)軌后在職人員的工資芝麻開花一樣節(jié)節(jié)高,退休人員的工資增長還趕不上物價上漲。他左計算,右比較,加上自己在“關工委”(關心下一代工作委員會)的補貼,收入還是沒有人家多,他坐不住了。

      “出馬一條槍,十頭牛也拉不回”的父親,在市場經(jīng)濟大潮的沖擊下,不服輸?shù)墓虉?zhí)和不服老的頑強一次次地再現(xiàn)出來。

      先是種地,家里的十幾畝農(nóng)田,他堅持自己種,自己收,自己打,自己賣,“獨立門戶”,直到二零一零年。他常年攢糞積肥,門前的大坑總是滿滿的。農(nóng)忙下地時,穿著最破爛的衣服、最破舊的膠鞋,全然不顧曾經(jīng)“為人師表”的形象,對土地的深切期待倒是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實際上,春種夏鋤,秋收冬藏,挑大梁的都是哥哥姐姐們,他最多不過是一位象征性的參與者。父親種地某種程度上說也是“被迫”的,少有五柳先生“悠然見南山”的心境。

      繼之,他受學生的宣傳鼓勵,組織村民種油葵。他用自己的工資作擔保,在信用社貸款三萬元,幫助村民買油葵子。也是天不遂人愿,授粉期陰雨連綿,油葵歉收,種油葵的都賠了本。加上那年鄉(xiāng)政府撤銷,油葵的收購計劃泡了湯,收上來的油葵又被他的學生拉到別處賣掉,還了自己的債務。他只得連續(xù)幾年挨家挨戶去收貸款,大冬天騎著自行車幫助沒賣掉油葵的農(nóng)戶賣油葵,弄得親戚朋友明里不好意思說,背地里都有些怨氣。當時一位宮副鄉(xiāng)長說:“你張老爺子威望高,這回你一下子跌到地上了?!?/p>

      油葵的事,雖然給父親帶來了很大精神壓力,但他從來不是消極地汲取教訓。國家要求退耕還林時,村里林地發(fā)包,他躍躍欲試,也包下幾畝。沙土地干旱,苗木成活率低,加上兩邊又有成林“歇地”,都是別人退包或不要的地。他連續(xù)幾年連栽帶補,至今的成活率也不足五成。

      十幾年“拼殺”下來,父親雖然沒有被市場經(jīng)濟大潮淹沒,但也沒有淘到幾兩真金白銀,收入的增長還是依靠國家不時給退休人員的調(diào)資。

      頭幾年,每到春季,父親都要回老家種地,夏季回來給小樹林除草剪枝,秋季回來幫助收割打場。“古稀”之年不讓“天命”,堪比“年已及艾”之人。

      隨著農(nóng)村機械化程度大幅度提高,農(nóng)忙時間最多也就兩三個月,農(nóng)活已不再是“苦、累、臟”的生計,農(nóng)民一年大部分時間處于“吃喝玩樂”的小康生活之中。雖然父親每年風雨不誤地往返,但對農(nóng)時農(nóng)活就只有動嘴,少有動手的份兒了。

      在這個村子里,我家是大戶人家。父親那輩兄弟四個,到我們這輩堂兄堂妹十八個,加上我們的后代,浩浩蕩蕩幾十號人。大伯父過世后,父親理所當然成為族長,事實上,他一直也毫不客氣地以族長身份自居。家族里的大事小情,都躲不了他的主動協(xié)調(diào)和熱情參與,更不用說族內(nèi)一些棘手的事。

      比較來說,父親最關注的是各家孩子的學習問題,這是他“唯有讀書高”思想的一以貫之的體現(xiàn)。如果哪家孩子逃學,曠課,不交作業(yè),他或早或晚,一準找上門去問個究竟。每到夏季,他在自家門前大柳樹的蔭涼下,或在院里兩欄之間高高架起的南瓜架下,孔子講學一樣,開辦家庭補習課堂,當然是不收一只雞、一粒米的,更別說臘肉了,他完全免費,而且樂此不疲。鄰里的孩子愿意聽講的,他同樣誨人不倦。

      父親講課有特點,細致深入,循循善誘,好像掰餑餑說餡,一目了然,這已和現(xiàn)在生活快節(jié)奏、知識爆炸、新知識不斷下移、人心浮躁的時代不相協(xié)調(diào)?,F(xiàn)在學校提倡啟發(fā)式教學,點到為止,明白不明白,回家思考,或掏錢再上各類補習班,包括授課老師自辦的一對一、一對多家庭補習班,否則,啟而不發(fā),后果自負。

      父親對家族的貢獻有目共睹,不僅所有族人,就是全村子的人,沒有一個不承認,他以身作則,身體力行,一視同仁,一碗水端平。正是他的言傳身教和榜樣的力量,把家族所有的人緊緊地團結在了一起。

      父親的不甘寂寞,還表現(xiàn)在喜歡“熱鬧”上。上個世紀七十年代中期,老宅第一次翻建之后,每年春節(jié)前農(nóng)歷二十九,父親總要把家族幾十號人請到新宅聚餐。餐桌不夠,就從放假的學校借來課桌拼湊。宴會開始,父親和兩位叔叔并排上座,我們堂兄堂弟依次分坐兩邊,堵頭一般都是孫子輩分。席間,輪流舉杯敬酒,一巡過后,猜拳行令,唱曲吟詩。父親總是第一個舉起酒杯,三杯酒灑地,敬天敬地敬先人。父親也是第一個賦詩,打油詩,臨場發(fā)揮,凸顯父親不甘落寞、不甘人后的性情。

      別人家過年盼三十,我家過年在農(nóng)歷二十九。過了二十九,全家吃素。

      老話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們這一輩大都在外面工作生活,每隔兩三年才能陪同父母回老家大團圓一次,平時也只能在城里小范圍地團聚了。好在哥哥繼承了父親的傳統(tǒng),他若是不來省城過年,每到年關農(nóng)歷二十九,就把家鄉(xiāng)的親人聚在一起,這時就會和省城的我們遙相呼應,舉杯同賀。

      父親熱愛生活,卻從不縱情山水。他創(chuàng)作律詩和古體詩一百多首,都是從人文關懷的角度,反映老百姓的生活、疾苦和情感。他對家鄉(xiāng)山山水水的留戀,對親朋好友的牽掛,完全融入他對美好生活的愿望和期盼中。

      對農(nóng)村前些年興起的不健康的“隨禮”之風,父親深惡痛絕,他寫千言古體詩《不堪重負》予以抨擊:“社會浮躁人無奈,往來人情招架難”。三伏天不下雨,他憂心仲仲:“八百草原無飛鳥,茫茫鹽堿盡白丘?!薄吧n龍閉眼休眠好,哪管民間賤疏年。”陰雨連綿,連日不開,狂風怒號,他又擔心百姓的生活和安全:“雞棲檐下鵝收翅,幾戶無煙已斷炊?!薄褒埻醪婚_人情面,田園吞沒又淹房。”他對改革開放后農(nóng)村實行的一系列政策熱烈擁護:“西風掃落葉,天淡幾浮云。喜鵲穿林舞,柴車落雁群?!背浞直磉_他的愉快心情。家鄉(xiāng)連續(xù)豐收后,出現(xiàn)短暫的賣糧難,他及時鼓與呼:“馬車排號長蛇陣,出售三層換油鹽。”對違反計劃生育政策而四處躲避逃生的群眾,他也悉心規(guī)勸:“昆侖山上扎營寨,太乙洞穴藏后生?!?/p>

      父親不僅把對家鄉(xiāng)對親人的情感訴諸筆端,而且他也身體力行,努力實踐。

      十里八村,誰家有個大事小情,只要通知他,只要看得起他,他都“義不容辭”,欣然往之。 他參加最多的就是大大小小的婚禮主持,有當官的,更多是貧民百姓的。臨場發(fā)揮,語言流利,合轍押韻,切合客人身份,賓主各自歡喜。比如,他給某鄉(xiāng)干部家主持婚禮,開場就很風趣而有陣勢:今天到場的嘉賓有市縣鎮(zhèn)鄉(xiāng)各村屯,委辦局所負責人……民政司法,公安干警;農(nóng)機水利,土地農(nóng)經(jīng);金融財會,審計交通;青科婦聯(lián),校長園丁;企業(yè)老板,百萬富翁……

      最讓村民感動的是,九五年發(fā)大水,父親自告奮勇,組織青壯年勞動力挖壕筑壩,死看死守,堅持三天三夜,硬沒讓滔滔東來之水淹沒地勢低洼的后街,保護住了村民財產(chǎn),最后洪水乖乖地順著公路向西流去。

      事后,村民們給父親置辦酒席,表達感激之情。

      近年來,父親的身體大不如前了,背有些駝,走路也慢了下來,再沒有從前那樣虎虎生風的感覺。特別是六年前心臟搭橋手術后,他的體力下降很多,精神頭明顯不足。一個生龍活虎、從不知疲倦的父親,終于走到誰都不愿看到的人生暮年!

      歲月啊,假使你不能從頭再來,你前行的腳步能不能停一停!

      前年春節(jié),父親和母親回老家過年,一住就是兩個月。他忘情于自然,忘情于山水,忘情于一手老繭、憨態(tài)可掬的鄉(xiāng)鄰。

      在老家,父親聯(lián)系到當年的同事,一起緊鑼密鼓地籌備“雙遼五中師生會”。

      已是耄耋之年的父親,當年的同事也都到了這個年齡,就是他們當年教過的七屆學生,都已經(jīng)六十歲開外,離開了工作崗位,逐漸淡出了公眾視野。如此這般的年齡,如此這般的條件,為什么還要執(zhí)著地堅持開師生會呢?

      我最初聽到這個消息也不理解,但當我把父親一生的經(jīng)歷系統(tǒng)地整理成現(xiàn)在文字的時候,我有了一種頓悟的感覺,我理解了父親那一輩人的心愿:也許這是他們?nèi)松淖詈笠淮螇粝?,也許這是他們?nèi)松淖詈笠淮挝枧_……他們的舉動不僅需要常人理解,社會關懷,更需要兒女們的支持!

      可是,我又不免對他們的活動有所擔心!但愿他們控制情感,保重身體,平安歸來!

      清明節(jié)前我去接他,他和母親都不太情愿馬上回城,而我們更擔心時間太久他們身體條件支持不住,畢竟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了,畢竟農(nóng)村的生活條件和醫(yī)療條件不比城里。唯一可比的是,農(nóng)村的火炕是城里無法企及的。

      說到火炕,我又想起年輕時的父親,那時家里也窮,父親睡覺時,身下只墊一小張薄薄的紙殼,后來家里被褥多了,他還是墊一張紙殼,就像若干年來每到冬季,他始終堅持到室外用涼水擦身子洗澡一樣,以此磨煉自己的意志和耐力。

      回長春的那天中午,父親的忘年交,哥哥的好朋友,一桌子的人為父親餞行,祝福父親身體健康,希望父親?;貋砜纯础雒鏌狒[,真情實意。熱烈處,高聲吶喊,十個人二十個腔調(diào);動情時,不知誰想起了李商隱“君問歸期未有期”,讓大家一陣感傷,短時間沉默不語,面面相覷。最后,還是父親作了一首打油詩收場告別,末兩句“親人相約記心間,相會就在秋收前”,既是對親朋好友的熱情安慰,也是對自己身體力行的莊嚴承諾。

      那時,我,還有我的姐姐妹妹,一起再陪父母“?;丶铱纯础薄?/p>

      (責任編輯 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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