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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壞女人(外一篇)

      2016-01-22 00:23:28程思良
      小小說大世界 2014年12期
      關(guān)鍵詞:路易絲樟樹下石凳

      爸,快去看啊,在游街呢!”巴西勒一躥進(jìn)家門,就興奮地對(duì)父親說。

      “游街?”父親驚問道。

      “是啊,那些壞女人終于遭報(bào)應(yīng)了,被人剃了光頭,撕爛了衣服,趕在街上游街示眾呢?!?/p>

      “什么壞女人?”

      “就是與德國人要好的那些壞女人啊!”

      父親臉色突變,目光犀利地直視著巴西勒:“你對(duì)她們做了什么嗎?”

      “我,我,沒做什么,就,就朝她們吐了幾口唾沫。”巴西勒吞吞吐吐地說。

      “啪!”父親狠狠地給了巴西勒一個(gè)耳光。

      “爸,你為什么打我?!”巴西勒捂著被扇得火辣辣的臉,嚷道。

      父親望著巴西勒,沉默了片刻,神情冷峻地說:“知道你的表姐保利娜是怎么死的嗎?”

      “不是失足落水的嗎?”

      “不!可憐的保利娜,為了不受德國人玷污,自己投水自盡的?!?/p>

      父親的記憶

      程思良

      “您知道我的路易絲去哪里了嗎?”只要有人從身邊經(jīng)過,父親就會(huì)從小石凳上站起來詢問。

      往往不待人家開口,父親便又滔滔不絕地說起來:“我的路易絲個(gè)子挺高的,有1.72米,因?yàn)楹苁?,?8斤。她的頭發(fā)全白了,鼻梁高高的,眼角有一顆米粒大的黑痣。她身上穿著樣式很老的藍(lán)褂,系一條樣式也很老的灰裙,戴的那條花頭巾顏色也褪得泛白了,……哦,忘了告訴您,她的生日是1932年8月15日,……”

      有一段時(shí)間了,父親誰都不認(rèn)識(shí)。但令人驚奇的是,只要他晃到城中公園,坐在那棵香樟樹下的小石凳上,便能認(rèn)出我,對(duì)母親的一切更是記得一清二楚。

      那天下班回到家,我發(fā)現(xiàn)父親又不見了,便徑奔城中公園。

      果然,父親又坐在那棵香樟樹下的小石凳上發(fā)呆。他右邊的凳面上,依舊被擦得一塵不染。

      我強(qiáng)忍眼中的淚,說:“爸,天晚了,咱們回家吧!”

      “你是誰?”父親有些茫然地望著我。

      “我是您的兒子凱什??!”

      父親點(diǎn)點(diǎn)滴滴地打量了我一番,才恍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爸,咱們回家吧!”我忙趁熱打鐵。

      “不,路易絲還沒回來呢,我得等她一起回家?!备赣H堅(jiān)定地說。

      “爸——”望著倔強(qiáng)的父親,我突然靈機(jī)一動(dòng),“爸,媽已經(jīng)回家了?!?/p>

      跟在步履蹣跚的父親身后,我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父親在母親去世后不久,就得了健忘癥。

      香樟樹下的小石凳,是父親與母親初次約會(huì)的地方。六十多年來,他們不知道在這里坐過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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