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遠方之上的魂牽夢繞

“一個令我魂牽夢繞的地方，一個令我生死不顧的圣地”當我落筆寫下這句話時，我眼前還是剛下飛機時的回憶，“西藏，我來了”。

主編說：“這是我們的西藏”。

西藏，這個城市便從這里開始了。

一

“每一個還沒有去過西藏的人，都深信有一天會踏上那片土地；每一個離開西藏的人，都深信自己還會回去。”

是的，我深信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叫西藏的地方，都有一座圣潔的雪山，都有一座神秘的布達拉宮，都有一個不曾到達的遠方，都有一個一直在追尋的夢想。

我知道我會去拉薩，但我不知道會這么快。知道要去西藏，第一感覺就是突然，再然后便是不相信。在四月份的一個早上，清晨四點，我必須詳細寫下這個時間，是因為我怕有一天我老了，我會忘記。

早上四點鐘的住宿樓里已經(jīng)很是熱鬧，又有誰會知道，遠行西藏只是近兩天才定下的事情，而我出發(fā)前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時候，還在為新一期的報紙出版而忙的焦頭爛額。我們并不知道這樣的突發(fā)奇想，抑或是人生大夢是否會有結(jié)果，在眾人都忙的忘記了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們還是出發(fā)了。

頭兒、老楊、老宋、小康、小白、小明，還有我和老宋的小孩兒“小帥哥”。七個大人兒和一個小人兒，坐在略顯寬敞的汽車上，抹黑行駛在高速路上。車速很快，但我卻感覺這段路很長很長，是因為我感覺我的夢好近好近。

我很慶幸訂到了一個飛機上靠著窗戶的位置，這樣我便能好好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了。崇山峻嶺、蜿蜒河流、墨綠叢林、片片黃沙，翻卷著的云海，如滾滾大江之水，東流入海。遠方是座座雪山，在云霧繚繞間，忽隱忽現(xiàn)。我伸出手觸摸著機艙的玻璃，我仿佛能感受到一個聲音在呼喚著：孩子啊，這是你的祖國母親，是你深愛著的中國熱土。

我想寫首詩，我想唱首歌，急切的我用眼在看，用耳在聽，用鼻在嗅，用心——在感受。五官通透，神清氣爽，我能感覺我的每一寸肌膚在隨著機身顫抖，我在想，我要如何告訴你，我親愛的伙伴，我熱愛的人民，這是怎樣的氣壯山河，這是怎樣的廣闊胸懷。

四月份的拉薩還是比較冷的，下了飛機，我們一行很幸運地被老宋的朋友劉哥接到。雪山在遠方依稀可見，沒有融化的雪水，導致我們看到的雅魯藏布江水很小，我是明顯看到了雅魯藏布江大橋的字樣，才驚訝：“原來我們將要駛過的竟然是念叨了很久的雅魯藏布江?！?/p>

到了拉薩才知道西安的擁擠，這個不假。一路上很少見有車輛，一直疾馳的車輛卻被當?shù)亟痪匏偎氖锩啃r，司機說一不小心就會被罰款，但是一般不扣分。想來也是，這么平坦的道路，毫無障礙的行駛，要做到比山地自行車稍微快一點的速度的確很難。

進入拉薩市區(qū)的時候，我們先是看到了青藏公路的紀念碑，高聳直立，頗有一種大氣磅礴。隨著路上的車多起來，我們便也看到了很多藏族餐飲店，這便感覺肚子有些許的餓了。小明和小白眼望藍天，做出很餓很餓的樣子，說：“莫不是高原之上餓得快？”

我們便被逗得“哈哈”大笑。很快，隨著車子的七扭八歪，我們便到了要下榻的酒店。進了賓館，老楊一直忙碌著幫大家伙兒預定房間，我們經(jīng)過一路顛簸，加上早上起得早，已經(jīng)有些乏了。不過，當屁股觸碰到頗有藏族風格的長椅時，瞬間的冰冷還是讓人一個機靈，打了個冷顫。大廳里的空氣很涼，但不是刺骨的涼，只是一種寒氣，像是由地面而生，蒸騰盤繞而上，繞遍全身，變冷了手腳。我便不由自主地拉緊了運動服的拉鏈，盡量將自己縮在一起，以保持不讓人看出我很冷的樣子。

開好了房間，我們便依序上樓了。很幸運的事情，打開窗子，我們的窗戶外便能肉眼清晰地看到布達拉宮。我早已按耐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心隨著藍天白云翱翔于九天之外。

縱目眺望拉薩城，郵電大樓、新聞大樓、拉薩飯店、西藏賓館及各色建筑物星羅棋布，互為參錯，連連綿綿，一片新輝。整個拉薩市區(qū)到處是一片片掩映在綠樹中的新式樓房，唯八廓街一帶飄揚著經(jīng)幡，蕩漾著桑煙。在這里，密布著頗具民族風格的房屋和街道，聚集著來自藏區(qū)各地的人們，他們中許多人仍然穿著本民族的傳統(tǒng)服裝，那仿佛從不離手的轉(zhuǎn)經(jīng)筒和念珠顯然表明佛教實際上已成為一種生活方式。

我們聚在我和小白的房間，熱烈地討論起來，聽得出大家都很期待到達布達拉宮。可惜的是，即使我們在淡季去的拉薩，卻依然需要提前預定布達拉宮的門票。經(jīng)過一番周折，我們預訂到了次日下午的門票。這便安定了心，準備短暫休息一下開始美麗的第一天。

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睡得很沉很沉，感覺腦袋在往下墜，雖然賓館的床鋪很是柔軟，但依然讓我感覺不到安全感，這或許就是“認床”吧。時間沒有多久，但我卻覺得做了一個冗長的夢。聽到急促的敲門聲，我便醒了，只感覺后腦勺出奇的疼，反正就是不舒服，但我并沒在意，我歸結(jié)為是沒休息好，其他還真沒想那么多，而一行人中已有人開始不停地說起高原反應。

熱情的劉哥在一家藏族菜館給我們安排了接風宴。很具有獨特風味的一家菜館，就在我們賓館樓下不遠處。人很多，看起來還是蠻熱鬧的，隨著服務員的指引，我們一行便到了小二樓。從二樓能看到遠處一座光禿禿的石礫山高聳著，看起來很近，當?shù)厝苏f其實遠得很。和這個一樣，拉薩周圍一圈全是高高的山脈，一座座連綿起伏，像是沒有邊際的一路延伸過去。天很藍、云很低、草木很少，這便是我對西藏第一眼的極大印象。

午飯很豐盛，印象稍微深刻的一道是豆腐，具體名字已經(jīng)叫不上來了，單說這味道卻是深深記下，勁道有彈性，并不像西安或是其他地方吃過的豆腐應有的柔滑細嫩；再者就是魚，魚肉很好吃，雖然我并不喜歡吃魚，但是心里想著這可是一條喝著拉薩水長大的魚，頓覺這魚“偉大”了起來，不免多吃了一兩口。

“去拉薩而沒有到大昭寺就等于沒去過拉薩”，這是大昭寺著名喇嘛尼瑪次仁的話，也是幾乎每一個旅行者都同意的觀點。下午近四時的時候，我們打車到達了此行第一個目的地——大昭寺。

大昭寺位于拉薩老城區(qū)中心，是一座藏傳佛教寺院。寺院建成后，經(jīng)過元、明、清歷朝屢加修改擴建，才形成了今天的規(guī)模。這座土木結(jié)構(gòu)的寺廟，主殿三層，殿頂覆蓋著西藏獨具一格的金頂，陽光下浮光耀金，光彩奪目。寺前香火繚繞，信徒們虔誠的叩拜在門前的青石地板上，留下了等身長頭的深深印痕。萬盞酥油燈長明，記錄著朝圣者永不止息的足跡，也留下了歲月的永恒。一千多年的歷史，一千多年的香火，延續(xù)了一個流傳了一千多年的故事。

藏族人民有一個“先有大昭寺，后有拉薩城”的說法，大昭寺在拉薩市具有中心地位，不僅是地理位置上的，也是社會生活層面的。環(huán)大昭寺內(nèi)中心的釋迦牟尼佛殿一圈稱為“囊廓”，環(huán)大昭寺外墻一圈稱為“八廓”，大昭寺外輻射出的街道叫“八廓街”即八角街。以大昭寺為中心，將布達拉宮、藥王山、小昭寺包括進來的一大圈稱為“林廓”。這從內(nèi)到外的三個環(huán)型，便是藏民們行轉(zhuǎn)經(jīng)儀式的路線。

從大昭寺金頂俯瞰大昭寺廣場，右邊遠處山上是布達拉宮，近處的柳樹是“公主柳”，相傳是文成公主所栽。寺內(nèi)各種木雕、壁畫精美絕倫，長近千米的藏式壁畫《文成公主進藏圖》和《大昭寺修建圖》更是給我們一行留下了深刻印象。

一種強烈的震撼，令我肅然起敬。我在佛祖釋迦摩尼十二歲等身像前，虔誠的拜了三拜，我祈禱國泰民安風調(diào)雨順，祈禱父母身體健康，祈禱自己事業(yè)有成。濃濃的藏香味，幽暗低矮的佛廳，一種獨特的藏族文化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我相信每一個到達這里的人，都會被這里所感染，心會寧靜、會平和、會坦然、會安定。

二

次日早上醒來時，昨晚殘留的老麻抄手味道依舊在口腔里繚繞。七點鐘的西藏，外面的天還是黑的。去吃早餐，雞蛋都煮爛了，藏族小妹說西藏都是要用高壓鍋的，要不雞蛋根本煮不熟。想想也是，這么高的海拔，早就應該知道的。

人集合齊整之后，我們按照原計劃來到了布達拉宮。山丘之下，陽光格外刺眼，我們需要把帽子戴上了。在西藏，帽子和墨鏡真的不可缺少，每個藏民都有一頂自己的帽子，并且都帶有口罩，手里的一盞轉(zhuǎn)經(jīng)輪，或是一串佛祖，便顯得極具西藏特色了。

小康說當我戴著帽子，戴著墨鏡，手里轉(zhuǎn)著轉(zhuǎn)經(jīng)輪，還真像是藏族同胞。我笑笑，并不知道自己成了什么樣兒。總之，頭兒說，老楊的打扮已經(jīng)像是阿拉伯人了。

宮宇疊砌，迂回曲折，同山體有機地融合，這是布達拉宮給人最為直接的感受。我們請了導游，是個藏族姑娘，叫阿依卓瑪。卓瑪說她的名字在藏語里就是公主的意思。她的身上有著獨特的藏香味，很是嬌小的她實際蠻為彪悍的。

隨著卓瑪?shù)慕榻B，一個活靈活現(xiàn)的布達拉宮立即展現(xiàn)在我們眼前。這座世界上海拔最高最雄偉的宮殿里，收藏著極為豐富的文物和工藝品，同時也珍存著獨一無二的雪域文化遺產(chǎn)。堅實墩厚的花崗石墻體，松茸平展的白瑪草墻領，金碧輝煌的金頂……更令人稱嘆的是宮殿的設計和建造根據(jù)高原地區(qū)陽光照射的規(guī)律，各大廳和寢室的頂部都有天窗，便于采光，調(diào)解空氣。

檢票處是在白宮。橫貫兩翼的白宮，為達賴喇嘛生活起居地，有各種殿堂長廊，擺設精美，布置華麗，墻上繪有與佛教有關的繪畫，多出名家之手。卓瑪說，每個達賴喇嘛在小時候就要住進來，要學習經(jīng)法，在他十七歲前要修到相當于博士的學位才能出門，否則需要寸步不離白宮，想想也挺為苛刻的。

在半山腰上，有一處很開闊平臺，這是歷代達賴和高級官員觀賞歌舞的場所，名為“德央廈”。由此扶梯而上經(jīng)達松格廓廊道，便到了白宮最大的宮殿東大殿。有史料記載，自清朝順治皇帝以金冊金印敕封五世達賴起，達賴轉(zhuǎn)世都須得到中央政府正式冊封，并由駐藏大臣為其主持坐床，親政等儀式。此處就是歷代達賴興行坐床，親政大典等重大宗教，政治活動的場所。

走在布達拉宮里，讓人確實掩蓋不住興奮和崇拜?；璋档膹d堂里，都是一座座黃金打造的靈塔，其中五世達賴喇嘛最為顯赫，靈塔大而高，正中間鑲著一顆從大象腦子里長出來的天然白珍珠，很是傳奇。

卓瑪說，布達拉宮不讓拍照。因為你拍了照，就相當于你把佛請回了家，請佛容易，送佛難，回去后，你壓不住。我便被嚇到了，可憐了那些好奇偷拍的人。其實在這里，濃厚的宗教文化，已然使我們每一個人坦然，我們已經(jīng)沒有什么理由去不尊敬、不膜拜。

快要離開時，巧遇一個喇嘛正在講佛，廳堂里有濃重的酥油茶味，還有一股膻味。喇嘛說，不要刻意的去找佛，佛在每個人的心里，只要你有佛，佛就一直在。佛在心中留，信則有，不信則無。人生應該有個信念，這才有活下去的動力。

三

其實我有些錯覺，鼻孔里都是卓瑪特有的香味，而我竟然還很迷戀?；蛟S卓瑪迷惑了我，但還沒細想，西藏之行的最后一天竟來了。天才蒙蒙亮，我們便緊張地開始準備行李了，今天的行程較為跋涉，我們要到羊卓雍措。

羊卓雍措，簡稱羊湖，距拉薩將近一百公里，湖光山色之美，冠絕藏南。飛馳的汽車向著目的地，在蜿蜿蜒蜒的山路上盤旋上升，我們所處的海拔越來越高，俯覽山下，遠處的村莊和河流便能見全貌了。

一路上，小康最早發(fā)現(xiàn)了野生的牦牛，這便想起了一則介紹，說是牦牛因為生長在極寒地帶，一生當中攝入大量蟲草和珍貴藥植物，肉質(zhì)細嫩，具有極高的營養(yǎng)價值。我們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西安的大雁塔，繼而便聊到了唐僧。我有此感想，唐僧一路歷經(jīng)艱辛，喝露水，食野果，生存能力極強，而且也是攝入了大量的山藥和植物。我便說：“這唐僧注定皮肉細嫩，怪不得妖怪說吃了他可以長生不老——這和牦牛的功效多像啊”一車人便全笑了。

笑聲里，我們的車停在了羊湖。據(jù)民間傳說，羊湖是天上一位仙女下凡變成的，曾為九個小湖，空行母益西措杰擔心湖中許多生靈干死，把七兩黃金拋向空中并祈愿、誦咒，又把所有小湖連為一體，其形似蓮花生的手持鐵蝎，所以流域內(nèi)一些地名皆與蝎子有關。

山間的藍天白云像是連著山峰和大地，一汪碧波蜿蜒曲折，直沖向雪山，安靜的波瀾不驚。清爽的細風吹過，仿佛置身于人間天堂，美妙極了。我將雙手置于冰冷的水中，虔誠的祈禱。我知道今晚就是在這里的最后一晚了，羊湖也便成了我們的最后一站，我的心里還有多少個不同的西藏，依然清晰地繚繞心間。

我說：“羊湖，再見！”

我說：“拉薩，再見！”

人們都說高原上不讓喝白酒?？墒牵乙廊缓攘耍皇窍牒?，而是我要告訴西藏，我來過，我想留下我來的痕跡。走在拉薩夜的街頭，這幾天的一幕幕便像是電影，像是剛來的感覺——陌生而熟悉。

拉薩河已經(jīng)被黑夜遮的看不清了，我想她一定睡了吧，我想我也該睡了。西藏，披著雪山，枕著湖水，抱著風起云涌的布達拉宮，就這樣睡吧。

◎李浩，西安外事學院校報編輯部首席編輯。寫散文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