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角很逗
簡介:段熙熙好不容易想出跑出租這個生財之道,不料遇上天機府的捕快,說了一句“朝廷有急,征用下你的馬”,就把她的生財工具給帶走了。好在她也不是省油的燈,你把我的馬累死了,那我只好賴著你了。
第一章 段家有女跑出租
自半年前溫煦公主嫁到鄰國和親以后,兩國通商越來越頻繁。到了最近半個月,車馬行幾乎被人踏破門檻,商人們想求一車一馬竟然也不可得。我深深地感覺到,我的商機出現(xiàn)了。
我將家中養(yǎng)了多年的老馬牽了出來,摸了摸它的頸背:“老伙計,咱們段家發(fā)家致富就靠你了。”眼下車馬供不應(yīng)求,就算我這匹是老馬,也肯定會有人要的,畢竟它跑得還是比人快啊。
我在京城鬧市中立了一塊牌子:出租馬,按路程計費。一里地十文錢,歡迎垂詢。
然后我便樂滋滋地坐等客戶上門。
沒想到我剛坐下來,大街上忽然喧鬧了起來。一個灰衣人從我面前跑過去,手里還拿著一個錢袋,一看就是個賊。我正打算拉著馬退遠點兒,免得遭受什么池魚之殃時,一轉(zhuǎn)頭就撞上了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
他握著一塊銀閃閃的東西在我面前一晃而過,臉色凝重:“天機府馬傳騏,征用下你的馬?!闭f著就要翻身上馬。我哪里能允?別說這馬是我家唯一值錢的東西,就算不是,我也不能平白無故地讓一個陌生人給騎走啊。
“我憑什么相信你?我又不認識天機府的牌子。要找你找別人啊?!?/p>
我死死地抱住馬脖子,就聽到馬傳騏不耐煩的聲音:“別妨礙我辦案,捉不到賊,我唯你是問?!?/p>
我被他的氣勢嚇住了,但守護段家財產(chǎn)的念頭還是戰(zhàn)勝了恐懼感,我盯著一身戎裝的馬傳騏,豁出去道:“要捉賊,帶我一起去捉。”馬在我在,馬丟了,我爹得打死我。
話音剛落,我就被馬傳騏揪上了馬背。我肚子朝下背朝上,趴在他兩腿之間。我耳根子登時一熱,還沒說個不字,只感覺到腹部一陣顛簸,他竟然就這樣帶著我去追賊了!
老馬撒開蹄子狂奔,四周風聲呼嘯。馬傳騏一邊策馬,一邊吆喝:“天機府捉賊,無關(guān)人等速速回避!”
我頭一抬,道上擺攤賣貨的人一溜煙地扛起東西跑,一瞬間,大街上就空無一人。真是世風日下,當官的竟然飛揚跋扈到這種地步。
也不知跑了多久,馬蹄陡然停住。我正欣喜可以下馬了,誰知下一刻,馬傳騏竟然雙手在我腰背一撐,借勢騰空躍起,在小偷面前落下,三下兩下就將其制服了。
而我只能捂著受傷的老腰下馬,在道路旁吐得昏天黑地。馬傳騏拎著小賊經(jīng)過我面前,打著官腔對我道:“多謝你了,姑娘。京城繁榮穩(wěn)定有你的一份功勞,再會?!?/p>
我顧不上擦干凈嘴,立刻上前將他一把抓?。骸拔疫@匹馬總共跑了一里地,一共十文錢。給錢!”
他冷冷地盯著我:“能為我們天機府效力,是這匹馬的榮幸,你跟我要錢?”
瞧他這意思,好像我還應(yīng)該給他錢似的。我都沒跟他收腰傷的醫(yī)藥費呢!
我把手伸得更直了一些:“不好意思,為朝廷效力我沒興趣。我這馬是用來租的,按路程計價。請付錢。”
馬傳騏不情不愿地從包里掏出十文錢,扔到我手里,一副不屑的口氣:“不過十文錢,瞧你這志氣?!?/p>
他走后,我高高興興地牽著老馬往回走,第一天開張雖然出了點兒小意外,但畢竟做成了生意。按照這樣下去,一天跑幾趟,我的嫁妝很快就有著落了。想想我還真有點兒小激動呢。
可我沒想到,剛到家老馬就一個倒地,開始口吐白沫,緊接著渾身抽搐,我還沒來得及叫獸醫(yī),它就一命嗚呼了。
第二章 天機府草菅馬命
“天機府草菅馬命啊,沒有天理?。 蔽?guī)еF醫(yī)的診斷書,趴在天機府門口哭喊,瞬間就吸引了無數(shù)百姓圍觀。
沒過多久,馬傳騏開門出來,一見我就皺了眉頭:“你來這兒做什么?”
一看到這個劊子手,我就想到我家老馬是怎么慘死的。我恨恨地瞪著他:“你賠我馬,你賠我錢!”
他掃了一眼診斷書:“你那匹馬年紀多大了?”
怕馬傳騏有借口不認賬,來之前我特意讓獸醫(yī)隱瞞老馬年邁的事實,沒想到他竟然一語道破天機。我只能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指著診斷書振振有詞:“反正獸醫(yī)說了,我這馬就是因為跑得太快引發(fā)心臟衰竭而死的。你必須賠我錢?!?/p>
馬傳騏挑了挑眉:“那我要是不賠呢?”
“來人啊,來看看啊,天機府草菅馬命啊!還有沒有天理啊……”我抱住他的大腿開始飆演技。
“行,你跟我進門?!彼⒖檀驍辔?。
我爬起來笑瞇瞇地對圍觀群眾解釋:“真不好意思,都是一場誤會,大家散了吧。”不料差點兒被人用蘿卜和青菜砸死。
傳聞中,天機府是京城機構(gòu)里最神秘的一個部門。天機府的人個個是絕世高手,擁有過人的智慧,京城中一旦發(fā)生重案,便是天機府出動的時候。
這樣一個部門,我以為里面一定金碧輝煌。即便不是如此,也一定充滿著神秘高貴的氣息。萬萬沒想到,我看到的會是這樣一副場景——
“三筒?!?/p>
“碰!”
“九條!”
“糊了!”
再普通不過的幾座屋舍,簇擁著一個小小的庭院。庭院中擺了幾張桌子,十幾個天機府侍衛(wèi)正圍在一起打馬吊。
我還處在錯愕之中,一轉(zhuǎn)頭就被馬傳騏關(guān)到了天機府的大牢里。
此時此刻,他蹺著二郎腿,坐在牢門外的椅子上,云淡風輕道:“錢呢,天機府是肯定不會給的。為了避免姑娘在外抹黑我們天機府的名聲,我只能委屈你在這兒住一段時間了?!?/p>
堂堂天機府指揮使,竟然做出如此無恥之事。幸好我也不是沒有準備:“外面有幾百人看見我進了天機府,哼,如果我爹今晚等不到我回家,他一定會來天機府要人的。你識相的話就乖乖放我出去?!?
我原以為我這么說會把馬傳騏嚇到,還可以狠狠地敲他一筆精神損失費,沒想到他竟然面不改色:“你爹嗎?剛剛你進門的時候,我已經(jīng)派人去通知他,說你被天機府錄用,即刻上任跟我們?nèi)マk案子。他現(xiàn)在估計在家喝酒慶祝呢?!?/p>
我兩腿一軟,靠著墻邊慢慢滑下。憑我這種條件,怎么可能進天機府?但以我爹的智商,他可能真的會深信不疑。
我訕訕道:“你們天機府好歹也是機要部門,何必跟我一個平民計較呢?一匹馬而已,你們不是喝個茶都要百八十兩嗎?”
馬傳騏淡淡一笑:“雖然我們很有錢……”
“錢”字音剛落,天機府的一個捕快就沖進大牢,對馬傳騏喊道:“師兄,廚房沒米了,還有,廚娘說再不給她結(jié)工資她就辭職了。我們今天去哪里借錢?”
馬傳騏臉一紅,張嘴咆哮:“沒見我審犯人嗎?滾!”
第三章 客官,我要加速了
世道過于太平,連賊都從良安居樂業(yè)去了。天機府幾年沒有辦成大案子,朝廷也就幾年沒有給獎金??恐⒈〉馁旱摚鞕C府的人連吃穿都成問題,哪里還有閑錢。
現(xiàn)在我才明白,昨天捉賊的時候,馬傳騏為何激動成那副德行。當時我就奇怪,區(qū)區(qū)一個小毛賊,怎么就勞動天機府的人了?
雖然天機府淪落到這種地步,但我的馬是萬萬不能白死的。我只能給馬傳騏出主意:“天機府不是有幾匹軍馬嗎?最近車馬這么緊俏,如果我們把軍馬租出去用,到時候你們不僅可以還我錢,還可以解決天機府的財政危機。”
“不行,公器私用,會被朝廷追究的?!瘪R傳騏一口否決。我只能換一種方式游說他:“聽說那些跑商的人經(jīng)常有一些小道消息,如果能跟他們混熟,說不定很快就有案子上門……”
“來人,開大會!”
經(jīng)過商討以后,天機府上下一致同意了這個方案。鑒于租馬的生意是我提出的,馬傳騏決定跟著我學習并且實踐一下。
卸下戎裝的馬傳騏看來有點兒書生氣,斯斯文文的,就像書里描寫的翩翩佳公子,看得我心里有些小鹿亂撞。
我剛把出租的牌子放下,立刻就有兩個男人上門,表示他們要去鄰國,要租兩匹馬。
馬傳騏算了一下到鄰國的路程,眼眶里似乎都有淚在打轉(zhuǎn)。激動完以后,他翻身上馬,笑瞇瞇道:“客官上馬吧,我這馬快,半天就能到?!?/p>
一路上,馬傳騏不斷揮馬鞭,跑得跟飛的似的。眼看他就要跑沒影兒了,我只能對身后的人說:“客官,我要加速了,你要是害怕就攬住我的腰?!?/p>
身后的人立刻貼了上來,牢牢地抱住我的腰。我夾住馬肚子,吆喝了一聲,馬兒立刻加快往前跑,沒多久我就超過馬傳騏了。我轉(zhuǎn)頭朝他一笑,正得意不已,他也不知哪根筋不對,騎著馬靠近我,然后伸腿一踹。只見我身后的客人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幸虧這個地是草地。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當著我的面調(diào)戲良家婦女。好大的膽子!”
我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這一幕,第一反應(yīng)是:姐活了二十幾年,總算遇到個護花使者了,真帥。然后才恍然大悟,老天啊,我的第一個客戶要黃了!
我趕緊下馬,把客人扶起來,狠狠地瞪著馬傳騏:“你神經(jīng)病???他哪里調(diào)戲我了?”
“他把手放在你的腰上!”
“那是我讓他放的!”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地剮著客人:“她讓你放你就放?你是不是早就想輕薄她了?”
客人嚇得往后一退:“你們怎么做生意的?太猖狂了,我要去天機府告你們?!?/p>
馬傳騏邪惡地一笑:“你去試試啊。天機府歡迎你喲。”
這渾蛋,我的發(fā)財之路遲早被他斷送!
我只能轉(zhuǎn)身給客人賠不是,并且承諾路費打折扣,才把客人給哄住。
我正想繼續(xù)上路,馬傳騏忽然伸手一拎,把我抓到了他的馬上,然后對那兩個人道:“你們自己騎。要是敢離我一丈之外,我就讓你們知道什么叫皮開肉綻。”說完,他又低聲在我耳邊道,“幸虧有我在,要不然你就被他們占便宜了!”
要死了,我怎么會跟馬傳騏這種人搭伙做生意?。克恢朗裁唇蟹?wù)行業(yè)?知不知道什么是服務(wù)意識???而且我嚴重懷疑,他才是那個占我便宜的人,他現(xiàn)在前胸都貼到我后背上了。
礙于他是天機府頭領(lǐng),我只能忍氣吞聲,眼睜睜地看著那兩個客人翻身上馬,然后駕著馬跟在我們身邊。
下馬的時候,客戶像躲瘟神一樣把一兩銀子扔給我,然后踉踉蹌蹌地跑了。馬傳騏冷著臉道:“天色已晚,我們在這兒找客棧住一晚吧?!?/p>
第四章 采花賊品位太差
我琢磨著再跟馬傳騏一起,我的客人隨時隨地會有生命危險,我決定第二天就跟他分道揚鑣。
誰知睡到半夜,一道人影忽然躥到我床頭,將我口鼻捂住。驚惶之間,我還是認出那是白天我載過的那個客人。完蛋,肯定是馬傳騏踹了人家一腳,他現(xiàn)在來報復(fù)了。我就知道,我遲早會被馬傳騏拖累死。
“大哥饒命啊,踹你的人在隔壁!”我支支吾吾從他指縫間說出這幾個字。沒想到他居然無動于衷,還笑瞇瞇地摸了一把我的臉:“小爺行走多年,本來是不隨便采野花的。誰讓今天你的相好得罪我呢?今晚我就讓他知道什么叫后悔!”
從這短短幾句話里,我得出一個不妙的信息。這貨是采花賊,他準備把我辦了,以此刺激馬傳騏。這真是天大的誤會,我跟馬傳騏半毛錢關(guān)系也沒有啊!再說了,明明得罪人的是馬傳騏,為毛受害的是我?我不要!
我拼命抵抗,拳頭揮舞著朝采花賊身上招呼。他被我打得吃痛,一個惱怒就掐住了我的喉嚨。生命懸于一線的時候,我腦海里第一個閃過的人影居然是馬傳騏。我不甘心啊,這渾蛋先欠我錢,現(xiàn)在,又把我命給搭進去了。要是有下輩子,我一定要殺他全家!
正想著,房頂陡然落下一道身影。馬傳騏將短刀架在采花賊脖子處,冷然命令:“放開她,要不然我現(xiàn)在就讓你死得很難看?!?/p>
采花賊瞬間愣在當場:“你……你怎么會過來的?我明明……”
馬傳騏接過他的話:“你明明讓同伙去我屋里放迷香,為什么我沒中招?”他頓了頓,似乎有意賣關(guān)子,然后才淡淡道,“因為我早知道你們是采花賊,就等著你們上門呢?!?/p>
采花賊神情崩潰:“這不可能。我長得如此正派,又風度翩翩,還讀過那么多年書,你怎么可能看出來我的真正身份?”
都被抓了,能不能不要吹噓自己了?我也是給這賊跪了。
認識馬傳騏以后,我對天機府的人就沒什么好感,總覺得里面都是一堆草包。但從這件事情來看,天機府的人果然不能小覷。我欣賞之余又充滿了好奇,他到底是怎么發(fā)現(xiàn)采花賊的身份的?
“因為……”他笑得得意,拉長了聲調(diào),“只有葷素不忌的采花賊,才會對段熙熙這種毫無女人味的女人感興趣。你在馬背上抱著她的時候一臉陶醉,我立刻就看穿了?!?/p>
“原來是這樣?!辈苫ㄙ\一臉懊惱,“怪我一直沒有注重提升品位。”
這兩人是當我死了嗎?能不能給我留點兒面子!我從床上爬起來,順手拿起旁邊的花瓶,砸了采花賊一個腦袋開花。
回京城的路上,我跟馬傳騏分別馱著一個采花賊,沒有說話。昨晚砸暈采花賊以后,他正樂呵著準備跟我搭話,就被我用另一個花瓶砸出了屋子。只要一想到他明知那是個采花賊,還故意將我留在客棧里當誘餌,我一口氣就噎在喉嚨里。這也罷了,利用完我,他竟然說我沒有女人味?簡直是奇恥大辱!
此時,沿途風景秀麗,山風和暢,他又將馬拉近我少許,試圖與我和好:“段熙熙,其實你長得也沒那么差。仔細、努力、拼命瞧著之下,還是有些許女人味的……”
“滾!”我一聲咆哮,嚇得他連人帶馬都偏了一個方向。隨后,我快馬加鞭地將他甩在后頭。
第五章 這只是權(quán)宜之計
回到京城以后,我鉆進房間里,把自己新年買的壓箱底的裙子翻了出來,又對著銅鏡梳妝了大半天。我要向馬傳騏證明,姐認真打扮起來也是分分鐘要人命的好嗎?
我穿著這一身衣服去天機府,馬傳騏的幾個師弟一見我嚇了一跳:“姑娘,找哪位?”
我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他們才認出我來:“原來是段姑娘啊,師兄在大牢審犯人呢。”
我立刻奔向大牢。采花賊被五花大綁在刑架上,馬傳騏正從火爐里舉起一塊烙鐵,回頭見到我,嘴巴一張鉗子一松,那塊烙鐵就這么垂直落下,砸在他鞋面上?;鹈畿f上他的靴子,他開始鬼哭狼嚎地跳大神。我迅速抓過桌子上的水壺,往他身上一潑。萬萬沒想到,壺里是酒。眨眼間火就燒到了大腿根。
“段熙熙,你!”馬傳騏憤恨地瞪了我一眼,轉(zhuǎn)身朝牢房角落里的水桶撲過去。我瞧著情況不對,趕緊溜出了牢房。
第二天上街攬生意,馬傳騏是穿著舊褲子和破布鞋過來的。我摸了摸鼻子,想起昨天他被火燒得只剩一條內(nèi)褲的場景,訕訕一笑:“嗯,聽說破鞋破褲和馬夫的身份更配哦?!?/p>
馬傳騏拳頭一緊,我趕緊往一旁縮了縮,轉(zhuǎn)移話題:“馬指揮使,我覺得我們現(xiàn)在這樣做生意有點兒被動。不如這樣,以后我們實行預(yù)約制。前一天預(yù)約,第二天上門服務(wù)。遇到路線重疊的客戶,就用大馬,一次捎倆,更加經(jīng)濟實惠。我連名字都想好了,我們的生意就叫‘嘀嘀打馬,方便好記,怎么樣?”
馬傳騏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段熙熙,你該不會以為我會認真跟你搞租馬的生意吧?這只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待我天機府破獲大案,還了你的馬錢,咱們倆的合作關(guān)系就終止,明白嗎?”
他口氣嚴肅,不留一絲余地。我這才知道,原來他怕我纏上他,已經(jīng)等不及要跟我劃清界限了。呵,說得我多稀罕他似的。
我冷冷一笑:“這正是我希望的。請馬指揮使你端正態(tài)度,每天努力多跑幾趟,盡快把錢還我,好嗎?”
接下來的日子,我和馬傳騏每天各跑各的,萬不得已一起行動的時候,也裝作互不認識。只有每天晚上分錢的時候,我會跟他說上一兩句話。
“還差十八兩,什么時候還?”
馬傳騏沉默了一下:“段熙熙,你最近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馬指揮使,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明明問的是錢的事情?!?/p>
他愣了愣,幽幽地望著我,隨即嘆了口氣:“我知道了,會快點的?!?/p>
見他面帶失落,我有一瞬間心軟想跟他和好,但我想了想,馬傳騏怎么會因為我而失落呢?我想太多是會自取其辱的。
隨著租馬生意的推進,天機府終于迎來了一件大案子。馬傳騏在鄰國的客棧里聽到一個消息,有人在黑市公然求購龍鳳紋珮。
說起這龍鳳紋珮,自古就是一對。其中,鳳紋珮被皇帝賞賜給了溫煦公主當嫁妝,另一塊龍紋珮則在太子府中。雖然這些年世道太平,但既然有人求購,說不定就有人會冒險來盜。
天機府立刻命人通知鄰國,沒想到,鳳紋珮果然被盜。很顯然,賊匪的下一個目標,就是龍紋珮。
等了這么久,我終于等到天機府立功的時機了,但此時我心情竟然有些復(fù)雜。說不上開心,還隱隱有些失落。
我去找馬傳騏的時候,他正在議事廳里跟幾個捕快興奮地計劃著如何誘捕盜賊。見我來了,他興奮道:“段熙熙,你有沒有聞到錢的味道?等我破了這個案子,別說一匹馬,就是兩匹我也能還你。”
雖然早有預(yù)料,一聽到他的話,我還是忍不住有些心酸。他就從沒想過,還了錢以后,他跟我之間就再也沒有見面的理由了嗎?還是說,他早就迫不及待想擺脫我了?
我頭一垂,就發(fā)現(xiàn)他還穿著那身舊布褲和破布鞋。朝廷每三年才給天機府發(fā)一次新衣服,他原先那身已經(jīng)被燒破了,也不知還要等多久才能領(lǐng)到新的。
回家時,我順便去布坊買了一些布。只是做個褲子和鞋子,我近來賺的錢就全部打了水漂。我說服自己,這是我欠他的,早點兒還了大家兩清。
我一邊心疼錢,一邊仔細地縫著衣服。連我爹都不知道,其實我在針線方面也是有點兒功夫的,只是我覺得這東西費時間又費眼,不如跑一趟馬來錢快又輕松。
做好衣服和鞋子以后,我趁馬傳騏沒注意,偷偷將東西放在他房間里,然后便按照預(yù)約表去接客人了。
第六章 富家公子看上我
今天我十分走運,把一個客人送到渡口時,正好遇上有人要到京城。那人還是一個穿著錦衣華服的俊俏公子哥。
一路上,我特意跑得慢一些,免得顛著公子哥嬌弱的身體。伴著一路的鳥語花香,公子哥跟我攀談起來:“姑娘,最近京城太平嗎?我許久沒回來了,也不知這里變成什么樣了?!?/p>
真是金貴的富家公子啊。一看就是被家里人送到什么與世隔絕的地方讀書深造的。我忙不迭地回他:“非常太平呢,公子,天機府都好幾年沒有抓到賊了。”
“是嗎?姑娘認識天機府的人?”公子哥有些訝異地問。
“豈止認識,我每天都在天機府走動呢?!痹捯怀隹冢也畔肫鹱怦R這事兒是高度機密,腦子一抽就改口,“嗯,天機府有我心上人,我每天都去給他送吃的?!?/p>
公子哥笑了笑:“姑娘的心上人真是令人羨慕,要是我也有這種福氣就好了?!?/p>
我欲哭無淚,好不容易遇到個優(yōu)質(zhì)美男,我竟然腦抽說我有心上人,真是沒救了。
原以為我跟公子哥就只有這一面之緣了,沒想到,一連幾天,我都接到他的預(yù)約。
他包了豪華往返套餐,每天不是去京郊賞景就是去湖邊釣魚。幾天下來,我光是伺候他一個人就賺了一大筆錢。
這天晚上,我去天機府還馬的時候,馬傳騏忽然出現(xiàn),臉色有些陰沉。
“聽說你這幾天一直跟一個富家公子在一起?”他冷冷地質(zhì)問我。
“他是我的客人!”我下意識解釋,忽然又反應(yīng)過來憑什么我要和他解釋,“就算我跟他在一起,又關(guān)你什么事兒?”
他雙眉一擰,帶著些許怒氣開口:“你覺得有什么富家公子會需要在外面包一個馬夫帶自己游山玩水?”
我愣了愣,忽然意會過來他的話中話:“你意思是,他對我有興趣?”
馬傳騏白了我一眼:“我意思是,他肯定對你有所圖謀!”
“不可能!孟公子對我不知多親切多友好,怎么可能是壞人?”
馬傳騏再次白了我一眼:“你還記得采花賊嗎?”
“你夠了!”我忍不住對他大吼,“難道有人看上我就一定是他有毛病嗎?我知道,在你心里我壓根兒就不是個女人,但青菜蘿卜各有所愛,說不定孟公子就喜歡我這款呢?我又沒有礙著你,你為什么總要給我潑冷水?”
說著說著,我整個人都激動起來。馬傳騏怔了片刻,伸手來搭我肩,被我狠狠地推開。
他面有愧色地看著我,我以為他終于知錯了,要跟我承認我其實也是個女人,也有女人的魅力。誰想到他出口竟然是:“段熙熙,你聽我說,憑我在天機府多年的經(jīng)驗,一個貴公子是不可能平白無故喜歡上一個馬夫的……??!”
他的一番話終結(jié)在一聲殺豬叫里,因為我忍無可忍地狠狠地踩了他一腳。踩上去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他身上已經(jīng)換了我給他縫的衣服。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這種道理他都不懂,我鄙視他!
第七章 為民除害收了你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爺幫我,當晚回去我就收到孟公子的信,邀我第二天一起去游湖。為了證明馬傳騏的話是錯的,我決定答應(yīng)他的邀請。
第二天,我打扮得美美的去赴約。誰知剛踏上畫舫,就被人五花大綁扔進了船艙。而孟公子竟搖身一變,成了江洋大盜的樣子。
他低頭鄙視地望著我:“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有心上人還跟其他男人出來游船河,簡直不要臉。要不是需要你引開天機府的人,好讓本盜圣順利潛入太子府盜取龍紋佩,我早就弄死你了?!?/p>
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啊?
我正想解釋,盜圣就將一團布塞進我嘴巴里讓我說不了話。只聽見他發(fā)號施令,讓人給馬傳騏送信,又命十幾個高手在船艙里埋伏,要讓天機府的人有來無回。然后他便離開去太子府了。
一個人在船艙里等著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很對不起馬傳騏。他提醒我的話都是對的,我卻充耳不聞。更過分的是,明知可能會送命,在這種時候,我竟然恨不得他飛奔過來救我。我深深看不起我自己,我是個怕死的窩囊廢。
也不知等了多久,等得我?guī)缀跻^望的時候,艙外忽然響起一陣騷動。我知道,馬傳騏肯定收到信,帶人來救我了。可現(xiàn)在我四周的箱子和柜子里躲著十幾個高手,他一進來肯定是兇多吉少。
想到這兒,我忽然充滿了勇氣。不行,我要救他,哪怕犧牲我自己!
我往地上一躺,像條蟲子一樣,蠕動到艙門口,就看見馬傳騏蹲在外頭熏香,周圍的打手一個個東倒西歪。
天機府怎么會有這種不要臉的首領(lǐng),居然用迷香!干得漂亮!
我欣喜地看向馬傳騏,他把手指豎在嘴邊,示意我不要亂動。緊接著他將一把迷香丟進船艙里,然后將我悄悄拖了出去。
等了片刻,船艙里沒有任何動靜。我和馬傳騏進去一翻,就發(fā)現(xiàn)那些殺手都已經(jīng)全暈過去了。
馬傳騏松了一口氣,癱在地上半天沒有動彈。我剛湊過去想看看他怎樣,就被他一把攬在懷里。他狠狠地在我手臂上掐了一把,毫不留情,用盡力氣。
“我跟你怎么說的?你就是不聽!”他氣得聲音都在發(fā)抖,“你能不能掂量一下自己有幾斤幾兩嗎?又帥又有錢還有內(nèi)涵的男人,能看得上你嗎?”
我咬緊了牙關(guān),告訴自己,這一次不論他怎么羞辱我,我也得忍住不發(fā)火。畢竟人家剛剛單槍匹馬豁出性命來救我啊。但我的心這么想著,身體卻太誠實,一張嘴就咬住他的肩膀。
馬傳騏鬼叫著把我推開,我的眼淚“唰”地掉下來。
“喂,我跟你開玩笑的?!彼幌伦蛹绷?,瞬間又將我拉回他懷里,“對不起,段熙熙,我錯了。我只是太害怕了,其實我心里不是那么想的。你真的沒有那么差,努力、拼命改造一下,還是有機會攀上高枝的?!?/p>
“你——是——不——是——想——死?”我咬牙切齒地從嘴里迸出這幾個字,正想再狠狠地咬他一口,還沒來得及實踐,已經(jīng)被他低頭親了一口。
他含著笑意看我:“不過如果你愿意將就接受一個窮捕快,那就維持現(xiàn)在這樣,挺好的。反正我的求偶條件也不高?!?/p>
突如其來被告白,我整個人都愣住了:“你的意思是你喜歡我?”
他沒有否認。
我被驚得久久回不過神:“什么時候的事情?為什么你不早說?”這種跟我有關(guān)的好事兒難道不該早點兒分享給我嗎?
他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就是你去大牢找我那天,我看到你化的那個妝,心想,我要是不收了你,以后你出去禍害蒼生該怎么辦?天機府的職責就是為民除害,所以我只能自我犧牲了!”
雖然這家伙嘴賤得讓人想暴打他一頓,但這句話卻讓我破涕為笑,整顆心都甜蜜起來。
第八章 出租馬的生意黃了
馬傳騏來救我的時候,盜圣帶著幾個手下潛進了太子府。沒想到一整隊天機府的人馬在等著他。他當場就落網(wǎng),鳳紋珮的下落也很快就被問了出來。
因為追回這對皇家玉佩,皇帝龍顏大悅,賜了天機府的人一堆賞賜。
我天天盼著馬傳騏還錢,不料他竟然賴賬。
“你的人都馬上是我的了。兩夫妻之間還計較什么錢不錢的,多俗氣?!?/p>
“誰答應(yīng)嫁給你了???”我氣得直叫,“不管,你先把錢還我,讓我先去買匹馬?!蔽业淖怦R事業(yè)現(xiàn)在正風生水起,我要趁著好時光大賺一筆。
馬傳騏頓時板起臉:“不行!”
“為什么?”
“因為我不喜歡你整天帶著別的男人來來去去,我不喜歡別的男人對你有非分之想,更不希望你有任何危險?!?/p>
他一步步將我逼到墻邊,霸道地將我鎖在他的臂彎里:“因為你打扮起來真的很美。段熙熙,我不想你被別人搶走!”
既然他這么說,難道我還有拒絕的余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