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無敵

王長軍

孫大娘是小鎮(zhèn)上的一個裁縫，女兒小梅在外面上大學(xué)。這天接到小梅電話，說：“媽，我衣服破了，鞋子也破了，連被子也綻開線了，難看死了，可我又不會縫補，媽，要是你在身邊就好了。”

孫大娘昕了女兒的話，靈機一動，不如關(guān)了半死不活的裁縫店，到女兒上大學(xué)的城市去打點零工，做點縫縫補補的活，還能和女兒廝守在一起。說走就走，孫大娘簡單收拾一下，坐上了長途汽車。

孫大娘正搖搖晃晃昏昏欲睡，忽然有人大叫：“搶劫、搶劫，把錢統(tǒng)統(tǒng)掏出來！”

孫大娘給這一嚇魂都沒了，只見兩個壞家伙，一個逼住司機，另一個開始挨個搜過來，倆家伙手里都有刀！

氣氛一下子凝固了，沒有人敢反抗，個個哭喪著臉把錢掏出來，歹徒結(jié)實得像頭熊，還拿著刀，反抗很可能帶來血光之災(zāi)。

歹徒來到孫大娘身邊，吼道：“老東西，快把包打開！”

孫大娘哆嗦著打開包裹，里面只有一些雜物和一個饅頭，這是她預(yù)備路上吃的干糧。孫大娘聲音都顫抖了，說：“我我沒錢，真的沒錢?！?/p>

狗熊歹徒嘴里罵了一聲，他也看出這個老太婆沒錢，可又不甘心放空，正好肚子餓了，便一把抓過饅頭，罵聲：“晦氣！”然后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電光火石間，狗熊身邊的乘客清清楚楚聽到他嘴里發(fā)出輕微的一聲響──“哧”，然后一件天大的怪事發(fā)生了：狗熊扔了刀，跪倒在地，口冒鮮血，厲聲狂吼起來──“啊”！

這一家伙把大伙嚇得不知所措！突然有人反應(yīng)過來，大叫一聲：“打??！”

一枝動百枝搖，眾人—擁而上，掀翻了那個逼住司機的歹徒。那家伙自從同伴狗熊突發(fā)意外，也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早就嚇傻了。這邊大伙再輕而易舉地制服住狗熊，實際上狗熊一直在慘叫，半分還手能力也沒有。

在這期間，孫大娘一直簌簌發(fā)抖，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直到警察銬住兩家伙并送到醫(yī)院，醫(yī)生從狗熊嘴里取出一根繡花針，孫大娘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

原來早上孫大娘在把東西收拾好后，忽然想起忘了帶繡花針，縫補衣服必須用小號的繡花針，她當(dāng)時也沒有多想，便順手把針深深插進(jìn)了饅頭里。孫大娘做裁縫多年，一直有個亂插針的壞習(xí)慣。想不到這根針一下子刺穿了狗熊的上顎和舌頭，可嚇?biāo)廊肆恕?/p>

小號針是縫補衣服的，那用來縫補鞋子被子的大號針呢？孫大娘明明記得帶著的，可怎么也想不起來放哪了，唉，年紀(jì)大了，記性越來越差了。

終于到了女兒的城市，孫大娘沒有告訴女兒她要來，反正開學(xué)時送女兒來過，大學(xué)在哪她記得。

此時天色已晚，孫大娘背著包正慢慢走著，背后突然響起摩托車的馬達(dá)聲，聲音由遠(yuǎn)而近，只一愣神的工夫便到了身后，好像近在毫厘。

孫大娘本能地一驚，忍不住要回頭看一下，可是來不及了，馬達(dá)聲“呼”的一下緊貼過來，背上的包裹帶子隨即被人突然大力—拽，一下子拽脫了，然后摩托車加大馬力，呼嘯著擦肩而過！

孫大娘再次嚇得魂飛魄散，不好，遇上飛車黨了！

她正要叫，怪事再次發(fā)生了。

那坐在摩托車后座拽包的家伙突然狂喊亂叫起來，在車上直蹦，又狂甩右手，就好像給燒紅的烙鐵燙了一樣，叫聲要多凄慘便多凄慘。他掙扎的幅度太大了，叫聲太嚇人了，心慌意亂的車手一個走神，車頭喝醉了酒一樣急劇亂晃，“咣”的一聲，狠狠撞上了一棵大樹……

當(dāng)警察聞訊趕來時，兩家伙已是奄奄一息，然后在醫(yī)院內(nèi)，醫(yī)生用了好大的勁，才從拽包的歹徒手掌心──拔出一根大號鋼針。

又是鋼針！

孫大娘一拍腦袋，想起來了，在動身前她把大號鋼針順手插在包裹背帶上了，難怪一直找不著哩，想不到正好被拽包的飛車黨一把死死握在手心。

當(dāng)小梅接到警察通知，趕到派出所時，可憐的女兒早已嚇得半死，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一眼瞅見媽好好的，只不過—臉夢幻的樣子。

媽是嚇著了吧？小梅心疼壞了，忙上前安慰，卻見媽眼神異樣地?fù)u搖頭，說：“小梅，你看這是不是真的？”

小梅看到媽從一路屢受打擊的包裹里，掏出兩沓子錢。

孫大娘夢囈似的說道：“這錢是兩家派出所給的賞金，因為據(jù)他們說，我?guī)退麄冏プ×藘苫飸屹p已久的壞蛋。女兒，咱的學(xué)費、生活費有了，是不是？媽不會又在做夢吧？”

小梅一把摟住媽痛哭起來，想不到小小的兩根針竟一路無敵，不，慈母無敵！

選自《女報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