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一個奇妙的心靈王國

薛爾舜

人為什么要做夢？有人這樣說夢：例如有一種夢，只要高興就能將它喚起，好像做實驗一樣。如果晚上吃了魚、橄欖或其它一些太咸的食物，夜間就會因口渴而夢見自己正在開懷暢飲，那味道就似久渴后喝甘泉一般?？诳室鸷人挠?，而夢則實現(xiàn)了自己的欲望。如果能通過夢見飲水來解渴，那么就不必醒來去解渴。這是夢學的先驅，奧地利精神分析心理學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講述的關于一個夢中喝水的故事。由此，他推而論之：夢可以被看作是欲望的實現(xiàn)，夢的動機力量無一例外是欲望求得滿足。

原來，做夢就是為了獲得欲望的替代性滿足。比如，進入青春期的中學生羞于告人的性夢；再如，成人答應孩子周末帶他去動物園看他最喜歡的熊貓，孩子往往就在夢中提前去了動物園，看到了熊貓……有人這樣概括：我們之所以渴望睡眠，因為睡眠中有夢，而夢可以為我們提供渴望得到的東西。難怪匈牙利民諺云：鵝夢見什么？玉米。又有猶太諺語說：雞夢見什么？小米。看來，動物如果有夢，也該是為了欲望的滿足。

夢中實現(xiàn)的欲望來自哪里？其一，它可能在白天就已經(jīng)被喚起并被承認，但由于某些原因未能得到滿足，于是，這個欲望便被留到睡夢中了。其二，它可能在白天便已產(chǎn)生卻被排斥和壓抑，于是，這個欲望也被留到睡夢中了。其三，它可能與白天的生活沒有聯(lián)系，僅僅是頭腦中被壓抑的潛在欲望，到了睡夢中才活躍起來。其四，它可能僅僅是晚上睡眠中機體自身產(chǎn)生的某種欲望，而在睡夢中表現(xiàn)出來。這些來源，往往又相互聯(lián)系，共同作用。

不管你是高尚的人，還是卑微的人，我們心靈的深層，都收藏了太多能夠說出口的或不能說出口的欲望。這些無窮無盡的欲望中，許多在現(xiàn)實生活中無法及時滿足或根本不能實現(xiàn)。現(xiàn)實生活中未能或不能獲得滿足的欲望，卻可以在夢中獲得心理上的滿足。原來，夢就是這樣地滋潤著我們的心靈，維護著我們的心理健康。

有的時候，欲望的滿足不能帶來快感，是因為夢者對自己的欲望的態(tài)度。比如內心深處潛在的與道德規(guī)范相違背的某些欲望，人對此諱莫如深，鄙視這些欲望，不愿意自己有這些欲望。于是，在夢中借助象征等作用，這些欲望被偽裝了。欲望的滿足不能給人帶來愉快，恰恰相反會使人不愉快。

還有的時候，我們體驗為焦慮痛苦的夢，甚至被驚醒，這表面看來并非欲望的滿足，實質上夢的動機力量還是為了欲望的滿足。產(chǎn)生焦慮的體驗過程也是一個欲望的滿足。

怎樣讀懂夢中的意象

夢中欲望的滿足有兩種情況，一類是公開地表現(xiàn)了欲望的滿足，另一類是欲望的滿足通過各種各樣的手段進行了偽裝。因為后一種情況，就有了夢的顯意與隱意。我們把夢中實際清晰地呈現(xiàn)給我們的東西叫做夢的顯意，把它背后所隱藏只有通過做夢者的聯(lián)想才能得到的東西叫做夢的隱意。很多的夢都在顯意背后藏有隱意。比如讓人體驗到焦慮的跌落夢。幾乎每個孩子在幼年時都曾有過跌落的經(jīng)歷。跌落的結果自然是被抱起來撫慰。

夢中的顯意是隱意的代表，是隱意的形象化。就是說，一個思想在夢中總是蛻變?yōu)橐环N形象。這個形象叫做意象。我們的認知發(fā)展過程本來是從感覺到思維的，但在夢中正好相反。夢是一種逆向的方式，從思想開始，一直退回到鮮明的感覺。這種一個思想觀念退回到感覺形象的心理現(xiàn)象，叫做回歸作用。由于回歸作用，體現(xiàn)為思想觀念的夢的隱意，在夢中總是以形象的東西表現(xiàn)出來。由于這個轉換過程中很多心理機制的作用，我們往往不能直接通過夢的意象來發(fā)現(xiàn)夢的隱意。所以，要借助自由聯(lián)想來解析夢。

我們從睡夢中醒來，幾乎是不由自主地要解釋自己的夢：為什么做這樣的夢呢？自己也可以借助自由聯(lián)想來探究其夢。問題是自由聯(lián)想雖然源源不斷，但我們并不愿意完全承認它們，而是對它們有所批判和選擇。這種似乎無意的選擇，干擾了自由聯(lián)想的結果。我們所做的這種批判選擇，無意之中已經(jīng)有了另外的一個動機，我們在告誡自己：這個想法太令人難堪了，我不能承認更不能告訴別人。于是，難于看清夢的真面目。對自己的夢，如果少一些批判和阻抑，就會多一些認識和把握，從而，心靈也就會少一些負擔和壓力，多一些愉悅和健康。

夢是睡眠的守護人

現(xiàn)代心理學研究認為，夢是大腦皮層活動的一種內容和方式，是暫時神經(jīng)聯(lián)系在無意識狀態(tài)下的活躍與改組，是一種正常的心理現(xiàn)象。研究發(fā)現(xiàn)，做夢多出現(xiàn)在深睡階段。一般人睡醒后，立即受到日常生活中各種刺激信息的作用，所以把夢境忘了。有的時候，人直接從夢境中醒來，或者夢境引起的情緒體驗很強烈，對夢境就記憶猶新。因此，即使是常說從來無夢的人，如果注意自我觀察，也會發(fā)現(xiàn)經(jīng)常做夢。

從精神分析心理學角度看，夢的意義就在于通過欲望的滿足，排除了干擾睡眠的心理刺激，讓人得以做夢與安睡兩不誤。如果沒有夢，那么大大小小的欲望就會讓人無法安睡了。由于有了夢，即使在夢中感到不安和焦慮，也一樣可以讓做夢和睡眠兩不誤。因此，可以說，夢是睡眠的守護人，使人的睡眠不受到干擾。

即使因為夢醒使夜間睡眠中斷，但做夢和睡眠仍然可以和諧共處。

迎接來自夢中的創(chuàng)造

心理學家認為，做夢是大腦的一種工作程序，是對白天所接受的信息進行篩選。夢境可以洗刷并拋棄無用的記憶。美國加州索克研究院的弗蘭西斯·克里克曾經(jīng)這樣指出：“夢不僅形成一幅幅圖畫，而且沖刷掉人腦中荒誕無用的記憶。”因為夢的這一作用，就能為新記憶準備儲存空間，從而維持大腦正常的功能活動。

心理學家還發(fā)現(xiàn)，做夢有時會有助于問題的解決，能誘發(fā)人的創(chuàng)造發(fā)明。

德國化學家凱庫勒，就是受夢境啟發(fā)解決了化學難題。1865年，有機化學結構上最緊迫需要解決但又是迷惑不解的問題，是苯分子結構形式。幾種簡單有機物分子結構，已從它們的性質中推斷了出來：所有這些結構都是直鏈的，其組成原子相互連接在一條直鏈上?？墒潜椒肿咏Y構形式卻不是這樣。為了探求苯分子結構形式，凱庫勒冥思苦想。按照凱庫勒本人的描述，一天，他在一輛馬車上打瞌睡時做了一個夢，夢見排列在直鏈上的原子在跳動，突然原子鏈的首尾相連，慢慢地形成了一個轉旋著的環(huán)。醒后他回憶了這場夢的片斷，意識到苯的結構不是直鏈，而是碳原子六角環(huán)形。音樂家瓦格納的《萊茵河的黃金》三部曲的開場調，也是在夢境中受到啟發(fā)創(chuàng)作而成的。據(jù)他的《自傳》說，三部曲已完成，但開場調還沒想出，他乘船過海，晝夜不能安眠。一天午后，他微睡了一會兒。在夢境中，他仿佛覺得自己沉在急流里面，聽到流水往復澎湃的聲音自成一種樂調。醒后，他根據(jù)夢境很快譜成三部曲的開場調。著名哲學家羅素說：“當我著書的時候，我?guī)缀趺恳苟級粢姇膬热?。我不知道在此是否產(chǎn)生新思想或是舊思想新生，我常常夢見整頁整頁的書，并在夢中通讀它們。”笛卡爾在1619年的一天夜里，從3個不連貫的夢境中，構想出了關于方法論、數(shù)學和物理學方面的一些基本概念。在文學史上，這樣的實例也很多。法國文學家伏爾泰，就是在睡眠中完成了一首詩的構想。我國詞人劉后村的《沁園春》詞序也說：“癸卯佛生之翼日，夢中有作。既醒，但易數(shù)字?！币皇自~也是這樣誕生于睡夢中。

劍橋大學胡欽遜教授對各學科有創(chuàng)造性思想的科學家的工作習慣進行了調查，發(fā)現(xiàn)有70%的科學家回答說從夢中得到幫助。難怪科學家們要風趣地說：“先生們，讓我們帶著要解決的問題去睡大覺吧！”為此，美國的杜克大學，還專門開設了一個研究班，在該研究班的教學大綱上，明確指出要“幫助聽課者學會有效地利用夢境”。

為什么睡夢會有這樣奇妙的作用呢？做夢的時候，人們不像清醒狀態(tài)那樣按通常的邏輯程序思考。這正好為我們提供了思想自由馳騁的機會。在夢中，儲存在大腦中的各種信息，不受自覺意識的制約，而自由地組合成各種形象。這里面也許99%是荒唐的，但也可能有1%是打破常規(guī)的邏輯程序，帶獨創(chuàng)性的新的形象和信息的組合，從而給人以有益的創(chuàng)造性的啟示。對于做夢，不必擔心害怕，而應坦然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