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棋

陳雙全

江邊小城，下棋的人頗多。尤其夏日，街頭巷尾陰涼處，都有下棋的。兩人對弈，幾人甚至十幾人圍觀。雖說不動錢，不贏房子不贏地，弈者、觀者卻廢寢忘食。小小的一副象棋，奈何有那么大的魅力？只有參與，才能領(lǐng)悟。

我棋藝不高，但非常愿意觀棋。在街上遛彎，見到下棋的，總是湊過去駐足觀看，有時不負(fù)責(zé)任地胡亂支上幾招，一吐為快。

街邊觀棋，有別于單位、社區(qū)活動室。因?yàn)樵鐏硗碜?，不受時限，自由隨便；樹下街邊，花草芬芳，空氣清新，心情舒暢；特別是弈者，不分老少尊卑、貴賤高低，只要愛下棋，即可參戰(zhàn)。退休的、在職的、無論是干部、工人、教師，還是司機(jī)、干個體的，外來客商等等。在棋盤前，人們都要遵守棋規(guī)，充分體現(xiàn)了公正、公平、平等，這不正是世人所提倡、所追求的嘛？

從對弈中，看到棋手的不同表現(xiàn)。有沉穩(wěn)者，行棋專心。步法縝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并能在困境中轉(zhuǎn)危為安，險中取勝，受人贊嘆！有性急者，對方一落子，不假思索。馬上行棋，慌不擇路，欲速則不達(dá)，自言自語懊悔說：“這一步咋走的？”有狂妄者，認(rèn)為天下無敵，惟我獨(dú)尊。大話連篇，目中無人，連戰(zhàn)幾盤，一敗涂地。羞澀難堪，受人訕笑。有酒醉者，剮喝過酒，神態(tài)失控，就想下棋，醉眼惺忪，見人輸棋，則說：“走得太臭了！就你這智商不適合下棋?！币痪湓捳f得圍觀者嘿嘿樂，輸棋者面紅耳赤，主動讓位與他，結(jié)果輸?shù)酶鼞K。有人取樂回敬說：“看來，你的智商也不太適合下棋！”更有不守棋規(guī)者，走一步，一看錯了，馬上把棋子拿回來，人送綽號“王緩棋”，“李緩棋”等；也有疑心者，舉棋不定，把棋子高高舉起“聽聲”，看支招者咋說，舉了一會又放回原位。總之，在棋盤前，弈者表現(xiàn)千姿百態(tài)，觀棋者享受著不同的樂趣。

觀棋不語非君子。旁觀者總要傾向一方幫著支招，圍著博弈雙方，有坐有立。坐著的指指點(diǎn)點(diǎn)，站立的彎著腰，伸長脖子叫喊。被支方自然高興，而另一方討厭至極，粗魯者說些謾罵不文明的話，如“兩人下棋，多嘴是驢。”還有的挖苦支招的說“臭泥上不了墻。弄得支招的一時啞口無言。支招的也不固定總幫一方支，當(dāng)見到被支方變成劣勢，支招的也立刻轉(zhuǎn)變立場，出現(xiàn)“墻倒眾人推”的狀況。原被支的一方氣憤地說：“原來你是個大叛徒。”逗得大家開心地笑了。

小小一副象棋，擺放在街邊。楚漢雙方各揣計謀，絞盡腦汁，大顯神通，爭王爭霸，局勢千變?nèi)f化，吸引弈者忘掉一切，觀者增掭無窮樂趣。象棋之魅力，可能就在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