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云
張曉云詩選
■張曉云
是頹廢與厭倦的交集。是命運的河流
是波瀾遇上了波瀾
是一次次的推波助瀾
關鍵波瀾,天上的愛情喂養(yǎng)了
六年的神仙眷侶
轉折波瀾,兒子的笑奇跡般地把愛
送回飯蔬香繞的人間
痛苦開始在花床探蜜
睡了八年的花床,被世俗的小蟲嘶咬
由兩條弱不禁風的大蟲縮在棉被里
承受著波瀾起伏
還有多少波多少瀾,跟隨
折疊在白發(fā)里的眼淚
與藏揶在時光里的幸福
一起潛伏
我走了很久,很沉
我要,我還要——
這檸檬味,這爽快的
無視傷痛的一杯
我走了很久,很沉
我要,我還要——
這蜜瓜兒,這始終在戀愛的
圓潤多汁,不時地咬上一口
我要活著,我還要不只是活著
我要秋天趕在成熟多姿時
表露粉嫩的小歡喜,我還要秋天無所顧忌地
敞開秋夜的乳房。總之,
我要活得越來越不像話兒,我還要
人走了,日子圓過了
我懷藏的喜悅慢慢蒸發(fā)了
這讓我想起十幾歲的日子
夕陽西下,我背著書包
一路踢著小石頭回家
悵然若失的感覺一路跟隨
這么久,沒有覺悟
就像七十三歲的娘,與孩子們臨別
都要扶著爹的肩,忍不住落下淚
跟隨下去吧。真相是:這么多年了空了想滿,滿了想空
疼痛和淚水是莫名其妙地來
莫名其妙地去,多么虛
愛情適可而止
友情寧缺勿濫,親情細水長流
關鍵是身體無恙而一無所有
交付的時光,多么輕
這就具備了兩種可能
一是可以歌,低到塵埃
二是可以棄,開出花來
在龍沐灣,沒來由地寂寞
寂寞無處遁形后
就被隨意地擲在沙灘上發(fā)呆
而那岸上堆徹起來的繁華
省略了蒼桑,空有稚嫩的蒼涼
歌一唱出,立馬陷入更深的寂寞
寂寞啊,誰喊寂寞
上帝就發(fā)笑
那么相擁取愛吧
愛,浪拍千遍,聽者寥寥
愛,他旅居在別處
只有不熱愛也不背棄的宿命泊在龍沐灣
浪拍千千遍
寂寞千千年
說懶散,懶散越彌漫
說愴惶,愴惶更無處躲藏
時間會死的,當我一動不動地
陷在沙發(fā)里,時間是死了
只有一次又一次地去遠方
遠方有與文字搭配的風景;有與酒擦邊的
艷遇而又不遇
遠方,行風清,等月白
迎春花,牡丹花,美人蕉,臘梅花
時間本來是這么叫的。是我沒有
從容地馱入花季
所謂策馬揚鞭去的遠方
也可以不遠,只要有著時間的顏色與芬芳
夜晚的發(fā)呆恰恰在于閑適
閑適恰恰等于平安
至于那不起眼的孤獨
恰恰穩(wěn)住了閑適中的下筆
她的命題:蚌女半生?
她的后記:悲欣交集?
其實,關鍵的書寫還是看內容
每年十二月來臨的時候
每分每秒都是小絨團的白云
我禁聲,等待添歲,等待年生
等待溫柔來加身
等待,一個人的淚落如雨
這些年,這四十年
夜里刻朱砂痣,日里印蚊子血
這樣形容,一樣不滿意
并不是沒字來形容
是不愿意用任何字來形容
昏昏睡晚天,煮面填別離
半生的功課都在寫別離
看明月從眼睛里升起
他在天邊,我在云下——
發(fā)呆。睡覺。遺忘。
但我不能遺忘 。十二月尾
悄悄的依然是遠方的笙簫,在遠方
淚濕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