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雪冰
劫生
□錢雪冰
從水管爬上四樓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從四樓進入窗戶沒有關嚴實的廚房間對他來說更是小菜一碟。
這是凌晨兩點,萬籟俱寂。他雙腳在廚房輕輕落地,此時,他只聽見自己的心跳。他手中的小電筒睜開微弱的眼睛,視線所及,高檔家具、名人字畫一應俱全。果然是一個大戶人家,他竊喜,這幾天的功課沒有白做,看來今天的收獲不會小。
他進了書房,從博古架上取下幾件順眼的瓷器拽入隨身攜帶的挎包;又在書柜下面的抽屜里發(fā)現了幾卷畫軸。摸摸質地,應該有些年代了,也收入囊中。大戶人家少不了藏有一些金銀玉器,這些物什大都藏在臥室的保險箱里。他輕輕推開一間臥室的門,翻箱倒柜,都是男女衣服,沒有保險箱的影子,他有些失望,旋即轉進另一間臥室。手電筒首先照亮的是一張床,繼而他大驚失色,床上竟然躺著一個人,他迅速退了出來,并立即折向廚房,打算原路返回。就在他的腳跨上窗臺,準備逃之夭夭時,他收住了腳步,回頭望望躺著人的那間臥室,卻沒有任何動靜。難不成是我眼花了嗎?他問自己。這一問,他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了。他想了想,再次輕手輕腳接近那間臥室,手電筒下他看見床上確實躺著一個人,只是這個人被繩子綁在床上,而且嘴巴上粘貼著幾層封箱膠帶。這是怎么回事???他有些弄不懂了。因為據他掌握的情況,這家沒人至少已經兩天了。他愣在臥室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按照他以往的行事作風,他只竊財,害命之事絕不沾手。眼前的這種場面,是他行竊生涯中第一次遇到,他有些蒙。
大概猶豫了兩分鐘,他硬著頭皮進了臥室,想看看床上的那個人是死是活。
有動靜,是微微的掙扎。而且是個女人,一個年輕的女人。一雙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他,充滿了乞求。
他又猶豫了,救這個女人還是不救呢?救,他的行為勢必就此敗露,弄不好自己會三進宮;可是如果不救,這個女人也許就這樣了結了。他一時覺得很茫然。
怎么辦,怎么辦呢?再三思忖之后,他開了臥室的燈,撕掉了她嘴巴上的膠帶,并給她松了綁。
兩滴碩大的淚珠從她的眼眶中涌了出來。她很虛弱,說不出話,用眼神盯著床頭柜上的一只杯子,他知道她要喝水,馬上給她倒了一杯涼白開。他又去廚房打開冰箱,發(fā)現只剩下兩片面包,馬上取出來遞給了她。
待她緩過勁來,他把猶疑不解的眼神投向了她。
她的眼淚又下來了。
他問:“是誰把你綁起來的?”
她說:“是這套房子的男主人?!?/p>
他說:“那你是……”
她說:“我是這套房子的女主人?!?/p>
他說:“是你老公干的?”
她說:“他不是我老公?!?/p>
這些通過翻譯進入國內的不良思潮不僅危及意識形態(tài)統(tǒng)一,還影響社會發(fā)展。我國在開展翻譯活動時一定要有所選擇,有所批判,了解其在思想領域的多重影響和深刻內涵,堅守意識形態(tài)陣地,汲取歷史經驗教訓。
他說:“那你是小三。”
她不說話了。
他說:“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俊?/p>
她說:“我發(fā)現了他的秘密?!?/p>
他說:“什么秘密啊?!?/p>
她說:“他販毒?!?/p>
他大駭,說:“販毒?”
他說:“你下一步準備怎么辦?”
她說:“我要去報案,把那個毒販繩之以法?!?/p>
聽到“報案”兩個字,他的心一緊,果然麻煩了。此地不可久留呀。做了一件好事,再把自己搭進去,那太不值了。他把挎包中的瓷器和字畫物歸原處,不顧她的叫喚,匆匆出了門。盡管空手而歸,他覺得一點也不后悔,甚至有一種小小的成就感。這種感覺使他腳步輕快,初夏的夜風吹在臉上,像兒時媽媽撫摸他的手。他想家了,離家已經四五年了,如今一事無成,應該找點正經事做做,偷雞摸狗總歸不是長久之計啊。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美夢,他起身開了門,站在面前的是警察和她。他傻眼了。他乖乖呆立一旁,主動伸出雙手,等待警察亮出手銬。
警察笑了,對她說:“是他吧?”
她連連點頭,說:“是的是的?!?/p>
警察一轉身,走了。他和她四目相對,久久無言。
兩天后,他和她登上了南下的列車,去廣東的一座小城打工。一年后,他和她結婚了,過了九個月,她生下了一個小寶寶,他取名“劫生”。
(原載《佛山文藝》2015年第6期 江西周浩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