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禪、蘋果、喬布斯

文＿鄒睿

狂禪、蘋果、喬布斯

文＿鄒睿

這個世界正在成為舊偶像們的黃昏。在中國主流學(xué)者的眼中，諸葛亮的人格和智慧，怎么比得上喬布斯。甚至有個別人愿意賣掉自己的腎臟，來換取一個蘋果手機。最近幾年的美國十日游項目，喬布斯故居已成為旅游景點。

“比起技術(shù)，我想自己更具備商業(yè)上的才華?！薄獑滩妓?/p>

《小時代4》上映首周票房即達3.6億，時尚和炫富是這個時代的圖騰。膜拜者們正期待著成為唯一的圖騰，正如2008年韓寒在回答鳳凰衛(wèi)視訪談節(jié)目時，面對讀者最喜愛作家自己的網(wǎng)絡(luò)排名已經(jīng)超越蘇東坡時，韓寒回答：“如果一個民族還在喜歡死了的人，那是這個民族的悲哀?！?/p>

天安門不遠處的北京杜莎夫人蠟像館里，喬布斯的等身蠟像前，每天成千上萬的粉絲排著隊前來合影留念。而喬布斯在論及他和自己的好友沃茲之間的異同時，曾說：“比起技術(shù)，我想自己更具備商業(yè)上的才華?！?/p>

喬布斯成為了一個圖騰，并發(fā)展出對應(yīng)的崇拜者群體。這個群體在遍布全球的同時，尤其集中于青少年層面。而長久地沉浸于一種東西顯然不會是件好事，當一個女人迷戀愛馬仕名包，達到哪怕只缺一個基本款她也可以賣掉房子跑到日本買回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寧時，西方哲學(xué)稱之為人的物化。而崇拜喬布斯、喜歡蘋果產(chǎn)品，也可以達到一樣的效果。

全球化，即是美國化，更簡單地說，也就是喬布斯化。喬布斯無疑是這個時代的大師，唯一需要考察的是，大師可不可以一統(tǒng)天下，人類是不是只需要一種文明。

嬉皮士？禪？

被父母遺棄，基本一定會成為一個孩子發(fā)展出偏激行為的導(dǎo)火索，喬布斯的嬉皮士少年時代也可能就是由此引爆——他的生母把他送養(yǎng)給了舊金山一戶信奉加爾文教派的人家，之后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少年時代的喬布斯強烈地展現(xiàn)出美國二戰(zhàn)后生育高峰“寶寶潮”一代的兩大特征——才智超群又玩世不恭。差不多中學(xué)二年級就開始接觸大麻，經(jīng)常“抽著大麻讀名著”，整個人嗨到不行。他的中學(xué)老師說他是“多種矛盾的集合體”，比如他既無限崇拜莎士比亞，也極力推崇對“垮掉一代”文學(xué)影響深遠的狄蘭·托馬斯（Dylan Thomas），看過電影《星際穿越》的人應(yīng)該對一首叫做《不要溫順地走進那個良夜》的詩印象深刻，那就是狄蘭·托馬斯寫的。熟悉流行音樂的人則肯定知道鮑勃·迪倫（Bob Dylan），這個名字也是來源于狄蘭·托馬斯，而狄蘭·托馬斯同樣是一個具有聲音上魔力的人物，據(jù)說即使聽他朗讀電話號碼簿也能使人心潮澎湃。但這個威爾士人的一生結(jié)束于1953年的美國之行，他本來是要擔當一部音樂劇的作詞，卻在11月9日因連喝了18杯威士忌而暴斃，年僅39歲。

狄蘭·托馬斯19歲時出版了第一本詩集，1946年出版的《死亡與出場》更為不同凡響，他不僅輕而易舉地走進了英國當代大詩人的行列，而且催生了摹仿他的“新啟示”詩派，又稱為“天啟派”

喬布斯則在自己十六七歲時選擇成為了一個嬉皮士。而平庸對于嬉皮士來說簡直不可原諒，初為嬉皮士而籍籍無名的喬布斯一度陷入茫然和焦慮，直到他搞出了“藍盒子”。喬布斯通過和他的朋友斯蒂芬·沃茲尼亞克（Stephen Wozniak）合作制作出了一種盜打免費長途電話的工具并取名“藍盒子”，還面向同學(xué)出售，銷量一度不錯。事件的終結(jié)也是可以令任何一個嬉皮士都感到滿意的：被警察抓到，蹲了幾天接受法制教育。“藍盒子”事件后來還使喬布斯被“追封”為IT歷史上最老牌黑客之一。

少年喬布斯享受著名聲、大麻以及姑娘——克麗絲·安·布魯南（Chris An Brunan），全校唯一敢翻墻逃學(xué)的女生。他們的戀愛生活充滿了魔幻現(xiàn)實主義：“有一天，我們特意到一塊麥田吸迷幻藥，突然間，我感覺整塊麥田都在演奏巴赫的樂曲。那一刻我非常興奮，感覺自己就好像在指揮交響樂隊演出?！钡藭r的喬布斯卻大概不會去想太多他和克麗絲的未來，因為有另一樣?xùn)|西吸引著他更多的思考和注意：《禪者的初心》，一本由鈴木俊隆的美國弟子整理的其坐禪時的演講輯錄。

嬉皮士大多通過寫詩譜曲來樹立自己的“名聲”，而喬布斯卻選擇了研發(fā)“黑客”技術(shù)

鈴木俊隆于1961年在舊金山建立了美國的第一座禪寺塔莎哈拉山僧院以及后來的舊金山禪院。從這個自日本涉過太平洋，給美利堅帶來禪味的日本人再往上數(shù)，差不多700年前，13世紀，另一個如今只留法號在人間的日本人，道元禪師，則涉過比太平洋小一些的中國東海，從宋朝為日本帶回了禪宗的一脈，曹洞宗，也即是鈴木俊隆的宗門。

曹洞宗起于中國唐代，約公元9世紀，由洞山良價和他的弟子曹山本寂創(chuàng)立，以縝密穩(wěn)實的禪風接引信使，因良價住洞山首創(chuàng)禪宗新法，本寂居曹山續(xù)振此法，故后世將此法稱為“曹洞宗”。然而“曹半邊，臨天下”，實際在日本乃至世界范圍內(nèi)影響更大的是禪宗臨濟宗，此門正是由一句“電光影里斬春風”斥退元朝兵將的祖元禪師東渡弘法而深入日本，后走向世界。祖元禪師其人在日本史上政治影響也頗大，鐮倉幕府之所以能夠在日本抗元戰(zhàn)爭中勝利，祖元禪師對武士講的偈語亦有功勞。

舊金山硅谷。硅谷至今仍是高科技技術(shù)創(chuàng)新和發(fā)展的開創(chuàng)者，該地區(qū)的風險投資占全美風險投資總額的三分之一

然而喬布斯倒并沒有真的和鈴木俊隆見上過一面，1972年喬布斯讀到《禪者的初心》時，鈴木俊隆已于前一年的12月4日離開人世。瘋魔混世的少年喬布斯雖然被飄過他鼻子跟前的幾縷禪意的只言片語所吸引，卻并沒有真的去了解禪意的究竟。要等很多年過去，他才會在輾轉(zhuǎn)印度尋訪上師無果之后，回到鈴木俊隆在美國弘法期間建立的洛斯阿爾托斯禪宗中心，在他后來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之一丹·科特克（Daniel Kottke）的陪伴下，遇見禪宗修行者乙川弘文。關(guān)于他和乙川弘文的交流有一本專們的書：《喬布斯：蘋果禪（The Zen of Steve Jobs）》，但此書也常被科技愛好者指為是宗教勢力為宣傳名人信教而撰的偽作。

喬布斯為數(shù)不多的另一個朋友，也是“藍盒子”的另一個制作者，斯蒂芬·沃茲尼亞克，喬布斯叫他沃茲。在他們認識的時候沃茲是加州大學(xué)伯克利分校的學(xué)生，喬布斯則就讀于俄勒岡州波特蘭的里德學(xué)院，于是喬布斯就常常跑去伯克利找沃茲。

50年代，嬉皮士運動興起于美國西海岸，伯克利正是嬉皮士的世界。而從里德學(xué)院畢業(yè)的詩人，喬布斯的校友，加里·斯奈德（Gary Snyder）也屬“垮掉派”之列。1958年，凱魯亞克的《達摩流浪者》出版，書中的主人公賈菲，正是以加里·斯奈德為原型塑造。在大麻漸漸不能安撫嬉皮士的頭疼腦熱之后，更強烈的毒品、挑戰(zhàn)人倫想象的性生活、各種新口味的音樂進入嬉皮士的選項欄，而東方神秘主義，也被嬉皮士們拿出來親身試驗。他們游歷美國內(nèi)外，流浪城市荒野，參禪悟道的同時也嗨藥滾床聽音樂。對于“垮掉的一代”和嬉皮士們，禪宗提供了一個聞所未聞的世界。就像毒品讓他們避開現(xiàn)實的塵土一樣，“禪”讓他們徹底自由。

禪則禪矣，參得如何卻不好說。嚴厲的禪宗修行者多認為嬉皮士是禪宗的低俗化，或頂多算是狂禪的一種變形的實踐。而喬布斯，這個大約自他的嬉皮士少年時代便開始嘗試“參禪”的入世者，當他剪去長發(fā)，一頭花白圓寸，作為蘋果公司的CEO走上斯坦福大學(xué)畢業(yè)典禮的演講臺，發(fā)表他那一席后來風靡世界的講話時，他引用了多年前他在一本雜志上看到的一句話，告誡在座者：“stay hungry，stay foolish（保持饑餓，保持愚蠢）”，在那即餓即蠢之中，初心萌動，或是他“參禪”的成果，之一。

又一個改變世界的蘋果

喬布斯藍領(lǐng)階層的養(yǎng)父母實現(xiàn)了對喬布斯生母的承諾——無論如何要讓他上大學(xué)，上的還是“貴族學(xué)院”里德學(xué)院。而喬布斯，在那里念了六個月的書之后，決定退學(xué)，并索回了學(xué)費。

其實，早在喬布斯11歲的時候就曾以足夠的意志力說服他的父母搬家，原因也是他不想在他當時在芒廷維尤就讀的中學(xué)繼續(xù)呆，他心中的自由精神和超常的智力水平在學(xué)校和周圍社區(qū)的混亂局面下，毫無施展和提升的機會。于是他告知父母，并做了立場堅定的談話。

然后一家人就搬到了加利福尼亞的洛斯阿爾托斯。這里和喬布斯一家以前在舊金山住的地方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充滿了工程師。以前是因為離“硅谷”很近，惠普公司以及其他一些元老級電子公司的工程師都居住在他家所在的社區(qū)里，現(xiàn)在是由于曼哈頓計劃（Manhattan Project）以及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SA），因之在洛斯阿爾托斯發(fā)展起來的各種大小科技公司的員工來往于他家門前的街上。在這里，喬布斯隨時都能向?qū)W識淵博的科技人員請教各種問題，到處也都有一兩只箱子里裝著廢棄不用的電子元器件，喬布斯在放學(xué)后就可以把這些元器件拆開來看個究竟。而在1955年喬布斯出生后不久，1956年的諾貝爾物理學(xué)獎頒給了約翰·巴登（John Barden）、沃爾特·布拉頓（Walter Brattain）和威廉·肖克利（William Shockley），以獎勵他們發(fā)明了晶體管。當然，沒有人會想到喬布斯以后就會借由這個東西開始，一步步“改變世界”。

印度北方省街道，喬布斯曾說：“加利福尼亞的貧窮是一種選擇，而印度的貧窮則是一種命運?！?/p>

大學(xué)退學(xué)之后，喬布斯并沒有馬上離開學(xué)校，因為從退學(xué)的那一分鐘起，他就可以不上無趣的課，而且可以去旁聽那些真正感興趣的課程。他旁聽的課里就包括書法課，10年后，當他在蘋果公司設(shè)計的Macintosh成為第一臺擁有漂亮字體的電腦，喬布斯自己的話是：“假如我當年沒有旁聽這門課程，Mac就不會有多種不同字體以及字符按比例間隔的字形?！?/p>

喬布斯留在學(xué)校時睡在同學(xué)宿舍的地板上，用空可樂瓶換回的押金5美分買食物充饑。每個星期天晚上，為了吃一頓好的，他會穿過波特蘭市區(qū)去Hare Krishna神廟，參加每周日的靈修活動和免費聚餐。1974年，喬布斯19歲，他進到當時著名的雅達利（Atari）電視游戲公司當起了職員。賺了點錢之后，卻又去往了印度旅行，丹·科特克是他的旅伴。喬布斯此行參與了大壺節(jié)，造訪了印度北方?。║ttar Pradesh）庫馬翁（Kumaon）山上的凱因齊（Kainchi）靜修院，渴望拜訪高僧尼姆·卡洛里·巴巴（Neem Karoli Baba），但當他們到達時，才得知高僧已在半個月前去世。

印度之行后喬布斯的精神追求開始表現(xiàn)為另一種更具有現(xiàn)實影響力的方式，他自己曾說：“加利福尼亞的貧窮是一種選擇，而印度的貧窮則是一種命運?！被氐矫绹笏厥傲俗约耗晟贂r的興趣，以及和當年的“技術(shù)伙伴”沃茲間的朋友關(guān)系，一道在自家的小車庫里琢磨電腦。當時市面上賣的都是商用的，且體積龐大，極其昂貴，于是他們準備自己開發(fā)。制造個人電腦需要微處理器，可是當時的8080芯片零售價要270美元，并且不出售給個人。但終于，在1976年度舊金山威斯康星計算機產(chǎn)品展銷會上，兩人買到了摩托羅拉公司出品的6502芯片，功能與英特爾公司的8080相差無幾，而價格只要20美元。

帶著6502芯片，兩人回到喬布斯的車庫，設(shè)計了一個電路板，將6502微處理器和接口及其他一些部件安裝在上面，通過接口將微處理機與鍵盤、視頻顯示器連接在一起，僅僅幾個星期，電腦就裝好了。當周圍人都只是稍微因為這個小發(fā)明而震驚之時，喬布斯卻為籌集批量生產(chǎn)的資金賣掉了自己的大眾牌小汽車，同時沃茲也賣掉了他珍愛的惠普65型計算器。就這樣，他們有了最初的那1300美元。

北京杜莎夫人蠟像館，喬布斯蠟像，每天都吸引大量游客

喬布斯故居，位于美國加利福尼亞州洛斯阿托斯（Los Altos） 市Crist Drive大街2066號，2013年通過評估，被列為該市歷史遺跡

1977年1月， 21歲的喬布斯與26歲的斯蒂夫·沃茲尼亞克在自家的車房里成立了蘋果公司，而他們的自制電腦則被順理成章地追認為“蘋果I號”電腦。

再之后的事情，就是這個蘋果如何與那夏娃亞當偷吃的、砸中牛頓腦袋的另外兩個蘋果齊名的過程了。33年后，2010年5月26日，在與比爾·蓋茨（Bill Gates）競跑了30多年之后，喬布斯終于將蘋果送上了納斯達克（Nasdaq）的頂峰位置。2011年1月16日，蘋果股價以363.13美元收盤，8月初，蘋果公司市值（約3371億美元）超過?？松梨冢s3333億美元），成為全球第一大市值的上市公司，也是全球第一大資訊科技公司。喬布斯歷經(jīng)起落，甚至被自己創(chuàng)辦的公司掃地出門，卻又重回創(chuàng)造“奇跡”，而他自己也成為了蘋果企業(yè)文化的核心內(nèi)容，蘋果公司的雇員對他的崇敬簡直就是一種宗教般的狂熱，蘋果雇員甚至對外面的人說：I work for Jobs（我為喬布斯工作）。

時間再到2011年，夏天，8月24日喬布斯向蘋果董事會提交了辭職申請。他還在辭職信中建議由首席營運長蒂姆·庫克（Tim Cook）接替他的職位。蘋果公司股票暫停盤后交易。次日蘋果宣布他辭職，并立即生效，職位由蒂姆·庫克（Tim Cook）接任。同時蘋果宣布任命喬布斯為公司董事長，蒂姆·庫克將擔任董事。很快，秋天也來臨，北京時間2011年10月6日，蘋果董事會宣布，喬布斯于當?shù)貢r間10月5日逝世，終年56歲，葬禮于10月7日舉行。

喬布斯的孔雀

甲骨文CEO拉里·埃里森（Larry Ellison）曾回憶道，他與喬布斯本來是鄰居，當時喬布斯家里養(yǎng)了一只孔雀，這只孔雀是喬布斯女友送給喬布斯的禮物。這只孔雀經(jīng)常在房子周圍走動，有時會來到埃里森的房子外面。而這只孔雀經(jīng)常發(fā)出的巨大叫聲，弄得埃里森睡不好覺。于是埃里森就找到喬布斯說這件事。喬布斯的回答是，他與埃里森一樣，也非常討厭這只孔雀。

這仿佛一個隱喻。

大乘佛經(jīng)《修心利刃輪》，以及藏文佛經(jīng)《格言寶藏論》（即《薩迦格言》）中都講到過孔雀，稱孔雀可以食毒，食毒以后，它自己不但沒有任何的損害，甚至它的羽毛會更加絢麗。而密教有以此孔雀明王為本尊而修之法，稱之為孔雀經(jīng)法或孔雀明王經(jīng)法，《孔雀明王經(jīng)》載這是佛陀教導(dǎo)的以一門消除鬼魅、毒害、惡疾的修持法門，為密宗四大法之一。

喬布斯是一個魚素食者（pescetarian），在罹患胰腺癌期間，卻曾經(jīng)為了改變瘦削形象而采取措施增重，方法就是每天都吃冰淇淋。高糖高脂的冰淇淋對于負責代謝體內(nèi)糖分的胰腺而言已經(jīng)是負擔，而對于已經(jīng)患上胰腺癌的喬布斯而言則無異鴆酒。奇怪的是喬布斯卻與他的胰腺癌共存了8年。雖然他最初拒絕手術(shù)，期間甚至嘗試現(xiàn)代靈修者倡導(dǎo)的自然療法。但最終還是在2004年7月31日于斯坦福醫(yī)療中心接受了手術(shù)。第二天，他便給公司員工發(fā)了一封郵件安撫，稱自己所患的胰腺癌類型“在每年確診的各種胰腺癌病例中只占1%，如果發(fā)現(xiàn)及時（我就是），可以通過手術(shù)切除治愈。”而事后，所有人都知道這不是真的。

喬布斯的聲音尖細微弱，身高1.78米，似乎并不像個“偉大人物”。他身上那件從來不換的Mock Turtleneck黑色高領(lǐng)套頭衫15美元，那條淺藍色Levi's牛仔褲60美元，腳上的New balance運動鞋100美元。當時光將一個愛冒險的年輕人打磨成一位偉大的人物，他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智者的標簽，包括他頑強的專制作風和粗暴、偏執(zhí)、不近人情的果斷決策力。據(jù)說他年輕的時候喜怒無常，常常因一言不和而解雇員工，以至于蘋果的員工們不敢和他同乘電梯，生怕一下電梯自己就被解雇了。而他對員工不信任時，竟會大失風度地偷看員工的電子郵件。

他的摳門兒也常為人所議論。1978年，喬布斯已經(jīng)成為百萬富翁，此時少年時代就和他在一起的女友克麗絲生下了一個孩子。喬布斯只是給孩子留下一個麗莎·妮科爾的名字，之后否認這是自己的骨肉。兩年后，喬布斯終于答應(yīng)做親子鑒定，結(jié)果是“麗莎·妮科爾是喬布斯女兒的可能性占到94.97%”，但是喬布斯仍以“未滿100%”的借口繼續(xù)推諉。于是克麗絲把他告上圣瑪特奧縣（San Mateo County）法院，喬布斯被迫要承擔撫養(yǎng)義務(wù)，卻又竟然拒付每月385美元的補助費，直到他的同事勸他，說如果事情讓媒體曝光不利于公司形象，他才勉強同意。

與克麗絲的訴訟還沒有結(jié)束，喬布斯邂逅了一位麥金納顧問公司（Regis Mckenna，Inc）的美女芭芭拉·婭忻絲吉，喬布斯對她的東歐血統(tǒng)格外著迷，曾經(jīng)一度動過結(jié)婚的念頭。但是這段戀情因為歌星瓊·貝姿（Joan Baez）攪局無疾而終。隨后，媒體又曝光貝姿曾是同性戀，這個消息令喬布斯顏面掃地，無奈之下遠走日本散心。

人們常常拿他和比爾·蓋茨相比較，認為與之相比，喬布斯不過是貪婪的資本家。蓋茨熱衷慈善和公益事業(yè)，將自己的大筆錢財捐獻給世界的貧困兒童和衛(wèi)生事業(yè)，而喬布斯和他的妻子卻從未公開提過關(guān)于慈善的事情。不過，雖然喬布斯在各大慈善捐款名冊上無名，其妻卻在民主黨的宴會上捐出了大筆的錢財。因此有人說比爾是圣徒而喬布斯是魔鬼。但是，當然的，世上倒也基本找不出什么圣潔無暇的產(chǎn)業(yè)。

在另一些佛經(jīng)故事中，為鳳凰之子的孔雀曾居于雪山，從方圓地界中吸人食肉，是不折不扣的惡魔，釋迦牟尼證道佛果時被孔雀一口吞下，后來從孔雀背脊中脫出。在西方文化中孔雀則一直有“淫鳥”之稱，孔雀開屏也常被作為是一個人自夸、不謙的比喻，近現(xiàn)代文藝作品中，還會經(jīng)常將這個和象征驕傲之罪的惡魔路西法聯(lián)系起來，將之塑造為身披孔雀羽毛的華麗形象。浮士德為獲得真知，將自己的靈魂出賣給了魔鬼。蘋果的用戶，則或為時尚或為功能或為情懷，將自己的一部分生活“出賣”給了喬布斯。

那只在喬布斯家中怪叫的孔雀最后的去向并不為公眾所知。但喬布斯最后的去向卻是再明確不過，他的禪修、輝煌、緋聞、疾病都隨著他的死亡而一并離去。只有那些改變?nèi)藗兩畹漠a(chǎn)品、技術(shù)留了下來，繼續(xù)更新?lián)Q代，并被迅速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