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珣
如果分手是人生躲不過去的成長必修課,那么,最好所有的分手,都是“我不要了”,而不是“你不要了”。主動放棄的那個,雖然不見得風(fēng)過了無痕,但總是自己選的,他要脫身而終于脫身,比起依然眷戀情深的一個,不知幸運多少。
如果可以選,女人想要什么樣的被分手?一位姑娘坦然答:最理想的,是自己起了二心,對方先說出來。這位同學(xué),這是你想分手,不是你被分手,好嗎?
我不知道這丫頭有沒有做過思維模式測試,有的話,答案絕對是“偏男性思維”。因為,這種很賊的想法,恰恰是多數(shù)男人在對待分手時的標準“范式”:既成功脫身,又不必心懷歉疚。
渡邊淳一有專文論述這一點。他在《分手的形式》一文中揭發(fā),多數(shù)男人不會親口說出“分手吧”。他們已經(jīng)起了二心,卻盼著女方把分手的話說出來,希望你懂事,主動離去。
渡邊淳一說:“他們的用意是不想使自己成為惡人,不想承擔(dān)拋棄他人的罪名?!?/p>
因為不肯直說,男人會采取千奇百怪的分手方式,如果你不能按照他們首選的、最理想的設(shè)計主動引退的話。
被女人們普遍厭惡的分手方式,是那種晾著你、淡著你,也不說分開,也不說不分開,愛搭不理,根本不談,直到有一天你自己實在不耐煩,或者在那樣的不冷不熱、木然相對中耗盡了熱情,心事成空,主動離去。那正是他想要的效果。這往往抻長了磨難的過程,讓人平白多出許多糾結(jié)琢磨、患得患失、心意起伏,坑人不淺。
如果被分手是不可避免的,那么,什么樣的被分手,是比較好接受的,是有益于療傷、有利于治愈的呢?
李敖在遇到胡因夢時,對時任女友說:“我愛你仍是百分之百,但現(xiàn)在來了個千分之千的?!边@套說辭,仿佛仍有溫情存焉。所以這位女友,在李敖和胡因夢閃離之后,又回到李敖身邊,直至再次傷心遠離,不知所蹤。
男人不肯直接承認不愛,你就不能確認那是不愛嗎?
他不愛你了。不要以之前種種來試圖證實他的愛。不好接受的,或者說承受時非常痛楚,但絕對有益于身心康復(fù)的分手,就是男人肯直截了當?shù)乇憩F(xiàn)出無情,是你不肯面對也逼著你面對。譬如徐志摩對張幼儀發(fā)狠話“鄉(xiāng)下土包子”,迫她打胎,早早聲明要做第一個文明離婚的男人并且登報踐諾,冷酷決絕,不留余地。但是張幼儀晚年說:“他使我得到解脫,變成另外一個人?!?/p>
早死早托生。唯有知道在此人身上的決絕無望,不再心存期待,才能開始另一段人生。張幼儀后來的軌跡,已經(jīng)被無數(shù)女作者當勵志典范介紹過。在結(jié)束一段關(guān)系時,還有比“解脫”更急需抵達的境界嗎?在已經(jīng)不愛時,還有比“解脫”更有價值的饋贈嗎?
被分手時,那些誠懇的、老實的、直率的、真實的坦白,不?;^不要花槍,即使一時難以接受,卻遲早會被感激。
既然心意已決,就請不顧而去。
給被分手的人,留下一方清凈的空間,讓她喘息,讓她松弛,讓她在無人處默默療傷,讓她可以整理心情重新出發(fā)。
古時候的刑罰,有一種叫斬立決。受刑的人常會拜托劊子手“麻煩你給個痛快的”。殺死一段感情時,斷面清爽,創(chuàng)口越簡潔干凈,越容易進行后期處理,給對方清創(chuàng)、消毒、復(fù)原、再生的機會,也不枉相識相遇相處一場。
(黃玉摘自《中國青年報》2015年5月12日,圖/花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