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亦同
勝利日之歌(三首)
馮亦同
紫金山北麓的國際航空烈士墓,安息著數(shù)千名中外抗日之“鷹”。1995年,抗戰(zhàn)勝利50周年前夕,墓園修葺一新,豎起一座凌空欲飛的雙翼形豐碑——
白云放慢了腳步,星空低垂下眼簾
揚(yáng)子江唱一支安魂曲,晨風(fēng)在鍾山那一側(cè)
三百九十二級臺階上,輕撫思念的豎琴
他們,已重新編隊,站成了黑色的大理石
無瑕的漢白玉、鎦金題詞的花岡巖
也沒有忘記那些不同膚色的笑容
年輕又挺拔的身影……
從黃河到伏爾加,從密西西比到圖門
有多少母親和姐妹的淚水,在將他們閱讀——
半個世紀(jì)了,大地上開多少紅花、抽多少綠葉
有誰知道這些殞落的星,仍在尋找重返藍(lán)天的路
決不允許人類蟊賊的幽靈,躲在喪鐘聲里
嗤笑良知和遺忘的無情
是的,英雄們的航程沒有結(jié)束,你摸摸看哪塊石頭上的姓名,不是滾燙、滾燙?在這面對人間天塹的山梁上,終于生長出了生長出了,兩排——刺破青空的鷹翎!
1945年9月2日,密蘇里號戰(zhàn)艦上舉行的日本投降簽字儀式結(jié)束,“我低頭看表,9時18分”——身在現(xiàn)場的《大公報》記者朱啟平寫道:“我猛然一振,十四年前的九一八,日寇制造沈陽事件侵占東北;1933年強(qiáng)迫我們和偽滿通車,從關(guān)外開往北平的列車,到站時間也正好是九點(diǎn)十八分。天網(wǎng)恢恢,天理昭彰,以這樣的天作之巧,盡雪前恥,可謂天意?!保ㄒ浴度毡窘禃?,南京出版社2015年3月第一版)
太平洋,記住了這個日子
東京灣,記住了這個時分
記得它的,是沈陽北大營、柳條湖
記得它的,是東三省每座山、每條河……
當(dāng)一支歌,從那個悲慘的時候響起
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都化成了音符
森林、煤礦,也回蕩這天地間的控訴:
“流浪,流浪,整日價在關(guān)內(nèi),流浪!”
像決堤的洪水,穿過烽煙滾滾的歲月
匯合長江、黃河,匯合三山、五岳
不愿做亡國奴的四萬萬七千五百萬?。?/p>
“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
我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
呵,是那個拋棄了無盡寶藏的日子
呵,是那個告別了衰老爹娘的日子
九一八,九一八,將獰笑著的匪徒們
押上了,押上了歷史的被告席……
當(dāng)威武雄壯的三軍方陣通過五月的紅場
《喀秋莎》火熱的歌聲親吻歷史的面龐
當(dāng)九月的長安街迎接來自五大洲的賓朋
新的長城和全世界一起挽緊和平的臂膀……
我看見:人民英雄紀(jì)念碑輕撫萬里藍(lán)天
我看見:雨后彩虹依偎中國遠(yuǎn)征軍銅像
我聽見:白山黑水在低吟義勇軍進(jìn)行曲
我聽見:吳淞口蘇州河高唱《中國不會亡》
七十載日月如梭,編織你的輝煌與不朽
七十載翻天覆地,綿延你的光榮和夢想——
我們勝利了!我們勝利了!難忘這一天:
芷江的受降,東京的審判,金陵的雪恥……
我們勝利了!我們勝利了!回答這一天:
飛天的國度,西昌的明月,酒泉的瓊漿……
七十年前播下的種子,長成了撐天大樹
七十年來重整的山河,如今正步伐鏗鏘……
白發(fā)蒼蒼的軍功章對盧溝橋的石獅子說:
書寫勝利日的詩行,并非為了記住仇恨;
乘風(fēng)破浪的臨沂號對地中海的橄欖樹說:
書寫勝利日的詩行,團(tuán)結(jié)是最可靠保障。
八達(dá)嶺的烽火臺要告訴格林威治天文臺:
和平的子午線劃過每顆熱愛和平的心房;
永暑礁的珊瑚和阿里山的神木在一起說:
愿人類在太平洋樂池中將《歡樂頌》奏響!
①中國遠(yuǎn)征軍銅像在云南騰沖國殤墓園內(nèi),系近年來所建。
②《中國不會亡》(又名《八百壯士歌》),著名抗戰(zhàn)歌曲。
③臨沂號系參加中俄地中海聯(lián)合軍演的我方戰(zhàn)艦名。
④子線午以格林威治天文臺為起點(diǎn)。
⑤永暑礁,我國南沙海域內(nèi)的最大島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