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流左江（外一篇）

潘國順/著

水是陸地的精靈，因而沒有江河湖海的地方，絕對是荒蕪之地，沒有氣息。

左江，橫貫崇左。左江，就是崇左的魂。

據(jù)數(shù)據(jù)記載，秦始皇三十二年（前215年），秦統(tǒng)一嶺南后，設(shè)桂林、象、南海三郡，象郡治所便在今崇左市區(qū)內(nèi)。歷經(jīng)漢、唐、宋、元、明、清，雖經(jīng)多次反復(fù)，建制由郡、州、寨、路、府、道、縣等，再到今天的地級市，更換不迭，但崇左一直是這一壯族先民駱越民族聚居地的一級地方政府組織，為中國南大門的一大重鎮(zhèn)，已有近兩千年的歷史。生活在這片紅土地上的人民，與左江生死與共，血肉相連。

正是奔騰不息的左江，孕育了崇左的山山水水、草草木木。激流滾滾的左江，千百年來催生了這片紅土地多少夢想與風(fēng)流啊。

左江源頭為兩條支流，均發(fā)源于越南。一條進入龍州水口鎮(zhèn)，稱為水口河；一條流入憑祥市平而鎮(zhèn)，稱平而河。水口河沿岸多為石山，石壁陡峭，壁面裸露，故而河水清澈深幽；平而河則沿途多為泥山土坡，水沖泥走沙滾，故而水混波濁。兩河于龍州縣城西白馬灘匯合，江水竟然一清一濁，半黃半綠，被人們稱為鴛鴦河。兩河匯合始，下游稱麗江，即左江的開始，再經(jīng)江州、扶綏至南寧西郊宋村，與右江交匯，入邕江、郁江、珠江再入海。左江就如一條巨龍，左扭右扭，九曲八彎，盤纏在崇左這塊紅土地上。

左江及其支流北岸的水口河、黑水河、馱盧河，南岸的明江、客蘭河、汪莊河，干支流共長三千六百多公里、流域面積達(dá)三萬三千九百平方公里，覆蓋了憑祥、龍州、寧明、天等、大新、江州、扶綏等縣市區(qū)。正是這些江河生養(yǎng)繁衍了沿岸二百三十萬人民。左江，是崇左人民的母親河。

第一次見到左江，那種震撼是直接和原始的。

平而河、水口河雙龍繚繞，公母相會，牝牡交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種溫綿與激情，那種雄渾與壯觀，令人動容。事實上，左江的先天就是風(fēng)流的，風(fēng)流構(gòu)成了左江的細(xì)胞與神經(jīng)。

左江是一條愛美的江。

左江的美是少見的。典型的喀斯特地形地貌，造就了這里奇特的山川地勢。只見到處巉巖交錯，崖壁陡峭，猿猴生愁。沿江的花山、觀音巖、酒壺山、寶劍山、朝船山、姑娘山、培風(fēng)塔、情人山、金雞巖、筆架山、九龍巖等，連綿不斷；更有聞名遐邇的德天瀑布、明仕田園、恩城畫廊、崇左石林等，處處峰林、崖石如精靈探水，爭奇斗妍。抬高望遠(yuǎn)，遠(yuǎn)峰連綿，古樹參天，樹藤纏繞，鳥語花香。村舍炊煙裊裊，雞犬聲聲悠揚；平目近觀，田垌塊塊，稻花飛舞，蔗林如海，綠浪千層……處處景點如花競放，千姿百態(tài)，分外妖嬈，目不暇接，無不令人心曠神怡，流連忘返；山山鐘靈毓秀，鬼斧神工，堪稱一絕。沿岸景美、水清、石秀、洞幽，素有“百里左江百里畫廊”的美譽。難怪明代著名地理學(xué)家、旅行家徐霞客瀏覽左江，目睹左江旖旎風(fēng)光后，不禁為之驚倒曰：“余謂陽朔山峭瀕江，無此岸之石；建溪水激多石，無此石之奇；雖連峰夾嶂，遠(yuǎn)不類三峽；溱泊一處，促不及武夷，而疏密宛轉(zhuǎn)，在仲伯間。至其一派玲瓏通漏，別出一番鮮巧，足奪二山之奇矣！”

尤其是放舟中流，映入你眼簾的是兩岸眼花繚亂的奇觀妙景。此刻你暢游在左江澄碧幽深的江面上，但見清波蕩漾，漁船如梭，高山、藍(lán)天、白云跌落水底，構(gòu)成一幅奇幻的水底世界，恍惚中猶如人在天上翔浮，竟似夢回太虛；迷蒙中，只覺兩岸翠竹搖曳，隨風(fēng)招搖，偶爾劃動水波漣漪點點，如溫情脈脈的癡情少女站立岸邊，在眷顧和祈盼心中的情郎；而那一棵棵高大的紅木棉恰似英俊瀟灑的美少年，在等待他的心上人。桂西南四季如春，左江兩岸也四季鮮花怒放。不管你何時來，何時游，左江陪伴你的總是滿山的翠，滿江的藍(lán)；左江給你的永遠(yuǎn)是滿懷的舒暢，滿心的歡喜和輕松。真正是山山秀色，水水綠意，美不勝收。

左江是一條燦爛的江。

一條江河其實就是一部史詩，一段故事。

沒有哪條江河是孤獨與寂寞的，因為有了江河就必定有人類，人類為江河注入生命，注入激情，創(chuàng)造出光輝絢爛的色彩。左江也一樣，自從有了善良勤勞的各族人民，左江也就鮮活起來了，有如那滾滾波濤一樣，無不張揚自我，顯示出獨有的個性，成為大西南一道獨特和亮麗的風(fēng)景。

左江上游的水口關(guān)，如今是國家一級口岸。其實該關(guān)早于清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時就建立，是廣西最早與越南進行貿(mào)易的關(guān)口。水口河，更是成為廣西通往越南，以及聯(lián)系南寧—梧州—廣州—香港的重要水運管道。曾經(jīng)遠(yuǎn)去的左江，其實就是一條熱鬧非常的江。

左江也是抵御外來侵略的天然屏障。追溯歷史，東漢初年，伏波將軍南征，曾在左江邊壘土為營；抗法英雄馮子材，晚清重臣蘇元春、莊蘊寬等都在這片土地上留下了無數(shù)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跡。如今登上蘇元春建造的如巨蟒般蜿蜒起伏的小連城，但見濃云密布，煙幕裊裊，萬山低伏，左江如練，耳邊依稀回響起當(dāng)年戰(zhàn)場那獵獵呼聲和廝殺聲，飛逝的硝煙仍嗆人鼻息。戊戌變法首領(lǐng)梁啟超、民國大總統(tǒng)孫中山、辛亥革命元勛黃興、護法功臣蔡鍔將軍，以及舊桂系軍閥首領(lǐng)陸榮廷等，都曾馳騁在左江這塊大地，成就了無數(shù)功名。而后來的紅八軍創(chuàng)建者鄧小平、李明瑞、俞作豫、何世昌，越南人民的革命領(lǐng)袖胡志明、長征、范文同、武元甲等，足跡也都踏遍了這片紅土地上的山山水水。友誼關(guān)的萬人墳、各地眾多的烈士墓，冷風(fēng)嗖嗖中，勁草萋萋，似乎在訴說當(dāng)年的悲慘與雄壯！

蜿蜒多姿的左江啊，滋生了兩岸多姿多彩的人類文明；洶涌奔騰的左江，同樣是追求正義、成就偉業(yè)的搖籃！

左江是一條風(fēng)情萬種的江。

左江是很有名氣的，左江的名氣是因為左江邊上的崖壁畫。這些畫曾經(jīng)吸引很多人，現(xiàn)在將來仍要迷倒迷死很多人。

在左江及其支流明江、黑水河的流域上，至今已發(fā)現(xiàn)了一百八十多處二百八十多個組畫。有人說，這是壯族先民駱越人在戰(zhàn)國至東漢時期畫上去的。繪畫可以分為多種，但在石崖上作畫，而且在江河邊高高的石崖上作畫，且規(guī)模如此巨大，堪稱世界之最。這些畫面多似青蛙跳躍狀的人物，筆法單一、粗獷、拙樸。人像以屈雙臂半蹲為特征，皆掛腰刀，手持利刃，裸身而舞。有的半蹲開馬步，有的騎馬騎犬，有的打鼓敲鑼，有的如勇士勁舞。所有的繪畫全是大小不一的赭色人像和一些動物像。這些畫像大小規(guī)模不一，有的僅幾個，有的則多達(dá)幾百上千個。像寧明岜萊花山的崖壁畫，畫面就十分巨大恢弘，讓人看一眼就有如墜入夢幻的遠(yuǎn)古故事中，那震撼是不能用言語表達(dá)的。而讓世人想不通弄不明的是，這些畫是如何畫上去的？用的什么顏料能千百年經(jīng)久不變？而最主要的是它們要表達(dá)的是什么意思？這是一道道千古之謎啊，沒人能解開，也無須解開。其實它們就是左江上的魂魄，沫水跳了幾千年，迎風(fēng)舞了幾千年，姿勢不動，風(fēng)度不變，初衷不改，而且還要繼續(xù)跳、繼續(xù)舞下去。

與那些崖壁畫一樣會迷倒迷死人的是左江風(fēng)情。

左江不僅僅在于他如偉丈夫，面對強敵敢于出手亮劍，哪怕頭斷肉粉，血染江河，就是死也始終挺直腰桿。其實，更多時候，左江更像一位美女子，就像那江水一般，靜靜的、幽幽的，那么柔美，那么清澈透亮，那么吸引人。岸上的那些卜俏（少女），其實就是那水的化身，她們聰慧、多情、姣好，渾身上下溢透著水的靈性。尤其是那細(xì)長苗條的身段，藏在壯民族那特有的長衣長褲里，走起路來一扭三搖，從里到外便浪出左江的水韻味來。如果她手持一把天琴，輕啟朱唇對你唱一段曲子，哪怕只應(yīng)一聲唉音，那你便幸運地體味到左江的美了；要是她偶爾轉(zhuǎn)回頭朝你一笑，你就會醉倒在左江那甜蜜的柔波里了。西湖女子的美，是她湖邊浣紗時的回眸，山城重慶女子的美，因那年輕朝氣自然的笑聲的誘惑，而左江邊卜俏的美卻都兼有。所以，到崇左來一定要小心，否則你會容易跌進她們的柔情里，找不到自己的，結(jié)果怎么死都不知道。

崖壁畫是飄動在江河上的精靈；卜俏們則是飄動在岸上的精靈。

這就是左江啊，水也悠悠，情也悠悠的左江。

左江更是一條高歌奮進、生機勃發(fā)的江。

左江流了千百萬年，左江是古老的；而讓左江煥發(fā)青春、充滿朝氣的卻是近代的事，因而左江又是年輕的。新中國的建立讓左江有了新的生命，改革開放的大潮更使左江煥然一新。尤其是2003年崇左設(shè)地建市，二百三十萬崇左兒女奮力投入經(jīng)濟建設(shè)熱潮，興工廠、修公路、建樓房，到處機器隆隆，熱火朝天。城市變得越來越美了，處處車水馬龍，高樓鱗次櫛比；鄉(xiāng)村變得越來越富有了，家家戶戶新樓棟棟，汽車進入百姓家已不是什么稀奇事。如今的勒儂（小伙子）更帥了，卜俏們更會裝扮了、更美麗了。無論是城市還是農(nóng)村，到處都呈現(xiàn)一派其樂融融、安居樂業(yè)的盛世景象，真正是數(shù)風(fēng)流人物，還看今朝！崇左，這座年輕的城市，未來一定更加美好！

左江是獨特神秘的！左江是勇于顯示自我、張揚自我的！

左江，美麗的江，風(fēng)流的江??！

霜葉紅于二月花

壺城盛產(chǎn)番桃樹，滿山滿坡都是。

生命與樹，都經(jīng)歷著春夏秋冬，所不同的是生命只花開一季，而樹卻有無數(shù)次花開。但我不喜歡番桃樹，是因為它沒有橡樹的挺拔俊俏，更沒有牡丹的雍容華貴，連芍藥的鮮艷芬芳也沒有。那不大不小的葉子灰灰暗暗，就連開出的花朵也小小白白，一點不起眼。

對于生命太多感嘆，緣于十月的那場車禍。那個細(xì)雨迷蒙的早晨，或許路滑，或許心急，汽車在下渠舊的那個大坡轉(zhuǎn)了三百六十度，車頭車尾被撞得面目全非，差點就如秋葉飄零，化作春泥種桃花了。當(dāng)時盡管清醒，我卻也是一身冷汗。我知道自己并不重要，對不起的卻是車上的同行，尤其看到妻子一臉蒼白，內(nèi)疚和負(fù)罪感突地升騰。如果就這樣如枯葉隕地，我竟不知如何交代。

連續(xù)幾日郁郁寡歡。民師院的陸教授覺得不對勁，便力邀我到戶外散散心，知我多年鐘情于龍峽山，便于一個周末早早把我從床上拽起來。

不錯，在崇左，龍峽山一直是我心中的一個謎。工作多年，幾乎天天與她擦肩而過，夜夜枕著她入眠。她強悍或溫情，粗野或浪漫都未曾領(lǐng)略，但那種特別的氣息是經(jīng)?？M繞腦際，吸入鼻息，時常擾得我不能平靜。我早就想親自去看一看、摸一摸她的真實面容。

那天正值隆冬，我倆備足了水又帶了些吃的，因為事先作了考察，我們直奔中渡加油站一側(cè)。這里山勢比較平緩，山下有老百姓開荒種蔗。常言道，有人就有路。但誰想山腳邊四處野草遮天，荊棘縱橫，大樹小樹密密麻麻，根本沒有上山之路。顧不上枝欄棘鉤，我倆低頭彎腰，扒開草叢專找大塊石頭的地方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近兩個鐘頭才爬上了頂峰。

站在山頂四下望去，眾山低垂，天高云淡，果然一片好風(fēng)光。

龍峽山四平八穩(wěn)牢牢占據(jù)整個城市中央。隔江北望，群山卓卓，如蜂如蟻，似車似馬，望江涌來。東邊，石峰山山相連，峰比峰高，巍然挺立。最為奇特的是下游的斜塔鎖住江心，與兩岸的座座石山遙相呼應(yīng)，形成龜蛇攔水、獅象把關(guān)、華表捍門格局。只見江水自西方天門開啟洋洋而來，去處地戶緊閉，大水悠悠卻不見出處。再看四面高山羅列，垣城團聚緊固周密。回身南望，遠(yuǎn)山重重包裹，尖峰筆架層層擁護，峰峰呈祥，山山現(xiàn)瑞，端然烘照。麥水河、劉家莊河呈九曲彎環(huán)自東繞西穿城而過，注入水口湖與左江交匯。龍峽山借助左江大水后抱，翻身逆朝，橫列大帳中伸出一枝如牛角如虎頭。市行政中心辦公大樓依山而建，巍然聳立，就像一座牛軛、一尊虎扣，氣勢萬千。友誼大道縱貫?zāi)媳?，沿大道鋪開，縱縱橫橫的大路東西對開，編排有序，大路兩旁綠樹如茵似傘，簇簇朵朵，芳草萋萋，花團錦簇……最為傳神的是，新開辟的龍騰湖水聚天心，像極了一顆貝珠，更像極一顆綠瑪瑙，鑲嵌在市政廣場中心，呈半月環(huán)抱，綠波蕩漾，陽光下萬星點點，溫潤騰騰，把山、樓、九牛爬坡雕像連成一體，真乃四神八將齊整，三吉六秀完全，好一幅壯美山水圖。

明嘉靖十九年（1540年），知縣陳景文將縣治從新和岜關(guān)山遷至太平府附廓即太平鎮(zhèn)南街舊積慶寺，不知費了多少心啊。試想明朝晚期，嘉靖在位四十五年，一大半時間不理朝政，佞臣當(dāng)權(quán)，北部蒙古韃靼貴族大舉入侵，東南沿海倭寇燒殺擄掠，國內(nèi)農(nóng)民起義頻繁；南邊，緬甸東吁王朝建立，經(jīng)常進攻明朝所屬土司，安南、交趾統(tǒng)治者入侵不斷，周邊匪患時停時起。而這里三面臨水，曲水彎彎將地形圈成一大酒壺，處處都是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險要。遠(yuǎn)望捍門水口的金柜山，就是著名遺址，那里臨江峭壁上有“元老壯獻，平交偉績”幾個遒勁有力的大字，據(jù)傳是明嘉靖御史毛伯溫統(tǒng)兵南征，擊退安南入侵后凱旋，路經(jīng)太平府揮毫?xí)停梢姰?dāng)時軍隊的雄壯和官府的自豪。

我無暇顧及風(fēng)水與歷史。當(dāng)時讓我大聲驚呼的卻是滿山滿眼的番桃樹。寒風(fēng)中，樹枝上的葉子呈現(xiàn)著不同的顏色，樹的頂部露出嫩芽，有的還開出細(xì)細(xì)的花骨朵；往下葉子卻由淺變深黃燦燦一片，許多雖似枯萎卻不肯脫落，而落在地上的一地金黃。望去，起起伏伏的石山就像披了一條厚厚的錦緞，煞是耀眼美麗。我在想，人生不能與樹比。記得去年在澳大利亞叢林中，看到那些大樹高聳云端，樹干直徑數(shù)米甚至十?dāng)?shù)米，當(dāng)?shù)厝苏f大的樹齡超過千年。就說我老家后山的松樹，小時就見那么大，幾十年過去仍一點不變。所以人充其量，只等同于樹葉子。雖只有四季，境遇不同，結(jié)果卻都一樣很快便從樹上掉落下去?；叵肱c妻相識不足月便共結(jié)連理，卻相伴二十年，少不了恩恩怨怨、磕磕碰碰。她常不滿我把她比作番桃花，整日就像只握緊雙拳的螳螂。其實這個家都是她操勞著。來到壺城近十年，起先家里小孩大人一大家子都由她照顧，真是不容易。她知道我愛吃楊梅和番桃果，一到季節(jié)家里都備有，多年來不曾間斷。那天車禍發(fā)生時，正是大雨如注，恰逢市直機關(guān)一名領(lǐng)導(dǎo)路過先將她載回，清醒后一路上都在問我受傷了沒有，重不重。晚上，借酒洗塵，同車的同事還一個勁地說你老婆真關(guān)心你啊，生怕你有不測。

幼時讀勞倫斯的作品，有一句話記憶猶新：“人是一個半圓?！比艘怀錾鋵嵕褪菫榱藦浹a那個殘缺而來的。所以人生沒有對錯，只有時間地點人物的區(qū)別。過去我總把妻比成炸彈樹。記不清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得知，卻記得書上記載說這種樹生長在非洲北部，果實堅硬異常，成熟時會突然爆炸，不少鳥兒因不識深淺啄食而被炸死。我也曾經(jīng)以為自己就是那只不知深淺的鳥兒。沒想到在生命最重要關(guān)頭，妻子考慮的不是自己，而是擔(dān)憂我?，F(xiàn)在想想，妻子不是炸彈樹，而是一棵番桃樹。番桃樹是不美，不入人眼，但其果實營養(yǎng)豐富，維生素含量比柑橘高數(shù)倍，有降血糖作用，對治療糖尿病有獨特功效。且普普通通的皮和葉都可入藥，是醫(yī)治腹瀉、防老化等良藥。用番桃枝做磨杵給幼兒磨米糊，可保嬰兒不拉肚子。

感覺無概念，幸福沒公式。

站在高高的龍峽山上，我一面欣賞著風(fēng)景，思緒的觸角卻無邊無際……想起葉兆言在《欲望的盡頭》說過：幸福常常是一種很外在的東西，它只有在不恰當(dāng)?shù)谋容^中，才會體會到。

我不由低下頭，凝視著面前的一棵棵番桃樹，它們雖然矮小卻鐵干虬枝，那花細(xì)小卻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香味，尤其是那粗粗糙糙、表皮泛紅、泛黃的葉子紋路清晰，生機勃勃，一眼望去，冬日里就像一團團火，更像是一簇簇花在山上熱烈地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