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軍第一二九師三八五旅七六九團三營營長趙崇德

胡全福

1937年10月10日，八路軍第一二九師七六九團東渡黃河，進抵太原。此時，經雁門關南犯的敵人已占領了代縣、原平，正向忻口進犯，形勢異常危急。為了側擊南下忻口之敵，劉伯承師長指令第七六九團向敵后挺進，在原平、代縣之間開展游擊戰(zhàn)爭，伺機給敵人以沉重打擊。

10月中旬的一天，部隊來到代縣以南的蘇龍口村。蘇龍口是滹沱河東岸一個不小的村莊，順河南下便是忻口。隆隆的炮聲不斷由南方傳來；敵人的飛機一會兒2架，一會兒3架，不斷從頭頂掠過，向忻口方向飛去。

為了弄清敵人機場的情況，第三營營長趙崇德隨同陳錫聯(lián)團長、汪乃貴副團長等領導一起，順著山溝來到了滹沱河邊。登上山峰，大家頓時為眼前的景色所吸引：東面是峰巒重疊的五臺山，北面內長城線上矗立著巍峨的雁門關，極目西眺，管涔山在霧靄籠罩中忽隱忽現(xiàn)，對岸陽明堡鎮(zhèn)的東南方，一群灰白色的敵機整整齊齊地排列在空地上，機體在陽光映照下，發(fā)出閃閃刺眼的光芒，那正是敵人飛機起落的地方——陽明堡機場。

為了減輕忻口正面兄弟部隊的壓力，團領導決定：堅決拔掉這顆釘子！隨即經過周密研究，果斷決定于當天夜晚突襲陽明堡飛機場。

面對此情，三營長趙崇德一再請戰(zhàn)。團領導認為，三營在第二次國內革命戰(zhàn)爭中，能攻善守，向以夜戰(zhàn)見長，曾得過“以一勝百”的獎旗。趙崇德，1932年入伍后，經過5年來在戰(zhàn)火中的摔打，又經過二萬五千里長征的鍛煉，已經成長為一名優(yōu)秀的共產黨員，更是一位頗有指揮才能的青年指揮員。戰(zhàn)士們都稱贊他“打仗如虎，愛兵如母”。于是制定了戰(zhàn)斗部署：由三營襲擊機場，一營鉗制崞縣可能來援之敵，二營（欠七連）為預備隊，并以第八連破壞王東堡的橋梁，保證三營后方的安全。

19日下午，各營、連紛紛召開支部大會、軍人大會進行動員，干部、戰(zhàn)士們個個意志高昂。老鄉(xiāng)們聽說八路軍要去打鬼子，幾個鐘頭之內就扎起幾十副擔架。

傍晚，陳錫聯(lián)來到三營。戰(zhàn)士們一起圍了上來，爭著表示決心。

“準備得怎么樣啦？”團長問大家。

“沒問題，團長，只要摸進機場，保證把龜兒子的飛機敲個稀巴爛！”戰(zhàn)士們紛紛回答。

團長指著面前的一個小戰(zhàn)士又問：“飛機全身包著鋁皮，子彈穿不透，怎么辦？”

這個小戰(zhàn)士毫不猶豫，舉起右拳在空中搖幾搖，干脆而響亮地回答：“我們研究好了，用手榴彈捶它！”

趙崇德向戰(zhàn)士們說：“同志們，有人說我們拿著這些武器去打敵人是‘白送禮，這回我們一定打個漂亮仗給他們看看！”

雖然是第一次與侵華日軍作戰(zhàn)，而且又是去打從來也沒打過的飛機，但誰也不把這些困難放在眼里。

夜里，趙崇德率領部隊悄悄地出發(fā)了。

戰(zhàn)士們一律輕裝，棉衣、背包都放下了，刺刀、鐵鏟、手榴彈，凡是容易發(fā)出響聲的裝具，也都綁得緊緊的。長長的隊伍，順著漆黑的山谷行進，神速而又肅穆。

向導是一位曾經在機場干過苦力活的老鄉(xiāng)。他對這一帶的道路了如指掌。在他的引導下，部隊很快涉過了滹沱河，來到了機場外邊。

機場里死一樣沉寂。部隊爬過了鐵絲網，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了機場。趙崇德帶著十連向機場西北角運動，準備襲擊敵守衛(wèi)隊的掩蔽部，示意十一連直向機場中央的機群撲去。

突然，西北方向有個敵兵哇啦哇啦地呼叫起來。緊接著便響起了一連串的槍聲。原來十連與敵哨兵遭遇了。就在這一瞬間，趙崇德指揮十連和十一連同時發(fā)起了攻擊。戰(zhàn)士們高喊著沖殺，勇猛地撲了上去。槍彈、手榴彈一齊傾瀉，一團團的火光照亮了夜空。正在機群周圍巡邏的敵哨兵，和沖在前面的戰(zhàn)士繞著飛機互相角逐。機艙里值勤的駕駛員被驚醒了，他們驚慌之中盲目開火，后邊飛機上的機槍子彈接連打進了前面的機身。

戰(zhàn)士們邊打邊喊：“這一架算我的！”也有人七手八腳地往機身上爬。機槍班長老李早爬上了一架飛機的尾部，端起機槍向機身猛掃。

正打得火熱，敵人的守衛(wèi)隊嚎叫著向戰(zhàn)士們撲來，就在20多架飛機之間，敵我混戰(zhàn)在一起，展開了白刃戰(zhàn)。趙崇德奮不顧身，跑前跑后地指揮部隊。突然，他看見一個敵人打開機艙，跳下來抱住了一個戰(zhàn)士，那個戰(zhàn)士回身就是一刺刀，結果了他的性命。趙崇德大聲喊道：“快！手榴彈，往飛機肚子里扔！”只聽“轟！轟！”聲不斷，敵機一架接一架地燃起大火?；鸪孙L勢，風助火威，滾滾濃煙卷著熊熊烈火，彌漫在整個機場。

正在這時，趙崇德不幸中彈負傷。通信員跑過去，背起他往后撤。趙崇德喊道：“不要管我，去炸……”話沒說完，敵人的一排子彈射來，兩人一齊倒下……

戰(zhàn)士們高喊著“為營長報仇！”，更加勇猛地向敵機沖殺。不到一個小時，24架敵機被炸毀，100多名敵兵被消滅，等駐在機場外圍的敵裝甲車趕來增援時，三營已勝利撤出了戰(zhàn)斗。

趙崇德，河南商城縣余店人，1914年生于一個貧苦的農民家庭，從小缺衣少吃。1932年工農紅軍來到他的家鄉(xiāng)，他見這些兵不搶糧，不偷雞，幫窮人干活，和窮人拉家常，為窮人求生路，便堅決要求當紅軍。入伍后，他刻苦練習，打槍、刺殺、甩手榴彈，各項本領都學得精通。行軍中，不怕苦，從不落伍；打仗時，不怕死，勇打頭陣，不但學會了許多軍事技術，還懂得了不少革命道理，很快便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把自己的一生交給黨安排。從當班長到營長期間，他雖然很年輕，但善于勤奮學習，勇于吃苦耐勞，不論在日常工作中，還是在硝煙彌漫的戰(zhàn)火中，始終和干部、戰(zhàn)士團結得很好，和當?shù)厝罕娙跒橐惑w。特別是這次夜襲敵機場戰(zhàn)斗，他深知其意義重大，任務光榮艱巨。為了表示殺敵的決心，出發(fā)前他把自己僅有的3塊銀元交給了支部書記，說：“要是我陣亡了，作為黨費交給組織。”戰(zhàn)斗中，他把生死置之度外，帶領戰(zhàn)士沖殺在前，直至血灑疆場，為保衛(wèi)祖國獻出了生命。英勇犧牲時，年僅23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