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新
摘要:莊子和博爾赫斯分別作為中國戰(zhàn)國時期的思想家和20世紀拉美著名的作家,兩者似乎沒有什么內(nèi)在聯(lián)系,但是當我讀到博爾赫斯的《博爾赫斯和我》時,卻不禁想到莊子的《莊周夢蝶》,這兩部作品相差兩千年之久,跨越東西文化,卻有著眾多相似之處。兩部作品在幻想與現(xiàn)實之間游離,人物塑造和敘述上都有共性。
關(guān)鍵詞:自我迷失;幻想;現(xiàn)實
《博爾赫斯和我》這篇文章中出現(xiàn)了兩個“博爾赫斯”:一個博爾赫斯是著名作家的博爾赫斯,被大家所熟知、追捧、很有名望;另一個“我”——在布宜諾斯艾利斯流浪的博爾赫斯。作為作家的博爾赫斯寫了一些作品,但是“我”卻從中看不到自己的影子。此時博爾赫斯在幻想與現(xiàn)實中迷失了自我。莊子的作品《莊周夢蝶》,在作品中莊子夢見自己變成了蝴蝶,從而忘記了自己是人,醒來后才發(fā)覺自己仍然是莊子。那么究竟是莊子夢中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在夢中變成了莊子呢?《博爾赫斯和我》與《莊周夢蝶》在幻想與現(xiàn)實的描寫與轉(zhuǎn)化方面具有驚人的相似之處。
一、蕓蕓眾生中的自我迷失
“莊周夢蝶”中的自我的迷失值得人們深思——“看到人類的盲目和可悲,仰望著全宇宙的沉默,人類被遺棄給自己一個人而沒有任何光明,就像是迷失在宇宙的一角,而不知道是誰把他安置在這里的,他是來做什么的,死后他又會變成什么,他也不可能有任何知識?!蔽覀兠刻烀γβ德底非笊鎯r值和生存意義,到底是什么?我們所追求的價值和意義或許是不是真的存在?這種思想反映在《莊周夢蝶》中便是追尋精神與失落情緒的并存。莊子夢見自己是蝴蝶,而忘記了自己原來是人,但是,他卻沒有想到為什么自己原本不是蝴蝶,只是夢中變成人了呢?這種哲理是讓我們思考“人到底是什么?”古希臘的哲學家蘇格拉底哲學思想的核心就是“認識人自己”,那么幾千年來,我們對自己有沒有深刻的認識呢?顯然沒有,在兩千年以后,反映在《博爾赫斯和我中》是更真實的自我迷失?!拔易⒍ㄒN聲匿跡,只是某個瞬息可能會藉他而超生……”“我”到底要何去何從,“我”什么時候才會再次出現(xiàn),“我”出現(xiàn)或者說“我”活著的價值是什么,似乎依然沒有想清楚。”此時此刻的“我”似乎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漫步于、迷失于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街頭。作品中“我”活著只是為了讓另一個博爾赫斯更好的寫作,可是,這真是每個人應該活在世界上的理由嗎?這樣的問題值得我們深思。
二、人物的虛幻性
人物,是傳統(tǒng)小說六要素之一,在小說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博爾赫斯很少去按照一定的模式或方法去寫一個真實的人物,即使是他所謂的真實,也不過是“記憶中的真實”。他筆下的人物形象總是讓人很費解,許多特征都不是按照現(xiàn)實來描寫的,而是作者按照自身的想法強加上去的。在《博爾赫斯和我》中:“我倒是在別的許多人的著述里或者甚至是在吉他的緊撥慢彈中更能找到自己的蹤跡”。這顯然是不真實的?!拔摇睂⒆约禾摶贸梢环N書里的影子或是吉他的旋律?!拔摇睂ξ乙廊换钪械胶荏@奇,這是一種怎樣的人物描寫方式,或者說這不是描寫,而是一種荒誕的、不合邏輯的陳述方式。
同樣,莊子《莊周夢蝶》中隱約流露出“人生似幻化,終當歸虛無”的對人生真實性的懷疑。莊子利用夢境來展開對人生哲理的探討,本身就具有浪漫主義成分。當莊周提出它與蝴蝶之間誰夢見誰的問題時,首先他早已賦予蝴蝶一種人性的地位,將蝴蝶與人放在同樣的地位上來思考人省的哲理。這正如后來的蒲松齡《聊齋志異》中將狐貍寫成人、湯顯祖《牡丹亭》突破人與鬼的界限一樣都具有虛幻的成分,卻表達了對當時社會,人生的深切的思考。莊周所提出的虛幻問題或思想本身,即“我是不是存在”?而“莊周夢蝶”的問題之所以至今無解、之所以成為雅談,就是因為人們并沒有到現(xiàn)實中去尋找證明,而是試圖在虛幻的思想中追求答案,最后只能是淪為空想或雅談。
三、敘述的現(xiàn)實性
人生本是如此當我們面對匆匆流逝的時間感慨的時候、當我們在明白自己如蜉蝣一般渺小的生活在宇宙之中的時候、當我們面對人的生老病死而無能為力的時候,我們總會產(chǎn)生一種人生如戲、現(xiàn)實終歸化為虛幻的感覺。博爾赫斯在寫給愛默生的詩的結(jié)尾寫到:“我的名字在整個大陸傳揚/而我卻從沒活過/ 我渴望成為其他人?!边@并不是他在跟誰開玩笑,而是真有這樣的感慨。
在《博爾赫斯和我》中有這樣的理論,石頭是石頭,老虎是老虎。石頭和老虎是自然界中客觀存在的事物,無論何時何地、無論世事怎么變化,石頭終究是石頭,老虎也終究是老虎。就像人和蝴蝶一樣,都是自然界客觀存在的生物。無論是蝴蝶變成了人還是人變成了蝴蝶,莊子始終沒有否定他們是自然界的存在。唯物主義思想告訴我們,物質(zhì)為第一性,意識為第二性的。在莊子的敘述中,對夢境進行思考,本身就是對現(xiàn)實的一種肯定?!扒f周夢蝶”的問題也許可以這樣回答:無論是莊周還是蝴蝶的,都是客觀的存在。
博爾赫斯在《博爾赫斯和我》的敘述中,運用了“布宜諾斯艾利斯街頭”、“拱券和門洞”、“郵件”、“辭典”“沙漏”“地圖”“印刷術(shù)”等意象,這些敘述都是來源于現(xiàn)實生活,因此完全離開現(xiàn)實的虛幻是不存在的。這就是博爾赫斯的現(xiàn)實。人物總讓我們覺得他們從來沒有真正地存在過。現(xiàn)實又總是那么轉(zhuǎn)瞬即逝,然而當他筆下的人物表達感受和發(fā)出判斷時,立刻讓我們有了切膚般的現(xiàn)實感。就像他告訴我們,他現(xiàn)在正走在某個現(xiàn)實中真正存在的某個城市的街道上,他手里拿著拐杖正在跟熟人打招呼。
結(jié)束語
莊子和博爾赫斯作品中的主人公在幻想與現(xiàn)實之間游走,其作品中的哲學性在生存意義與生存價值等方面給我們深刻的啟迪?,F(xiàn)實生活與文學作品有所不同,但文學作品會將讀者引向更加遼闊、高遠的境界!我們在苦難面前不僅要有看破一切的豁達,還要真真正正的活在當下!
參考文獻:
[1][法]帕斯卡爾.帕斯卡爾思想錄[M].何兆武譯.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2007(6).
[2]余華.博爾赫斯的現(xiàn)實[J].北京: 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98(5).
[3][阿根廷]豪·路·博爾赫斯.博爾赫斯短篇小說集[M].王央樂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出版,1983(6).